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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希一听到仓木的名字,就像热熨斗贴在背上一样大吃一惊,心跳急速加快。不仅是室井,连仓木也来这间医院了吗?
看美希没回答,院长拽着野本的袖子。
“总之我看还是先把她带去室井部长那里吧。”
野本用怀疑的眼神瞪着美希,然后不情愿地点点头,把手枪塞进外套口袋,将警用手册和皮包一起扔还给美希。
“好,跟我一起去院长室。”
在野本催促之下,美希率先走出值班室。背后传来野本命令院长的声音。
“记住,要照我刚才说的,好好处理;如果你不希望这间医院关门的话。”
“那根本不可能。既已被这么多外人发现,这非我一人之力能够应付。”
“你放心吧,医生。我们还有公安部长撑腰,下面的小条子不敢出手的啦。”
美希被野本推着背,在走廊迈步跨出。得知室井和仓木都来到这儿,令她的脑袋异常混乱,但从野本和院长的片断对话,她终于看出来龙去脉了。
将近一年前,津城警视正极为隐密地征询美希,能否替他监视她的直属上司——公安三课课长若松忠久。她曾在警大上过津城的教养课,很清楚他的为人。原本就对若松的言行举止和指挥方式隐约抱有疑问的美希,没花多久时间就决定答应津城的委托。
她立刻发现,若松不时出入里维耶拉,与新谷和彦有接触,也察觉新谷叫妹妹——其实是弟弟——宏美干的恐怖行动似乎是若松在丰明企业背后操纵。但她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她本想在暗杀现场逮捕宏美,逼他招出与若松的关系,结果也失败了。
她之所以利用新宿事件,把新谷的情报告诉仓木唆使他采取行动,也是想攻其不备地动摇若松,让对方露出马脚。这招倒是在某种程度上奏效了。
从野本的语气推敲,若松背后还有室井公安部长在操控。美希终于明白,津城即便对若松的怀疑日渐加深却仍迟迟不采取行动的原因何在。津城的真正目标,是室井。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任由野本把她带去院长室没关系吗?院长室八成有室井和若松在,自己该如何解释立场呢?在那之前若能至少和津城商量一下就好了。津城与大杉究竟躲在这间医院的何处?
穿过铁栅栏,野本把美希推向左手边的狭小楼梯。美希率先走上三楼。她故意一边慢慢上楼,一边对野本说:“仓木警部好像也来这里了是吧?”
“那又怎样?”
“警部应该正在调布医院疗养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你何不直接问他本人。”
野本毫不客气地说着,推了一下美希的背催她快点。来到三楼,又是漫长的走廊。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美希停下脚步。野本小声笑了。
“别管。这里住了各种病人。”
她按照野本的指示往右走,不久就走到尽头,然后左转弯过走廊,经过写有洗手间的门前时,身旁轻轻响起喀搭一声。美希反射性地看着洗手间的门。野本的眼睛也被吸过去。
野本不发一语地抓着美希手肘,把她拉到身边,伸出左手转动握把,推开门。昏暗的萤光灯下,只见污秽的磁砖上凌乱放置着木拖鞋。野本重新握住美希手肘,探出上半身想往里窥视。
刹那间磁砖上闪过一条白影,美希的手肘如遭电击。才刚听到如同摩擦玻璃般的剌耳声音,只见野本已脚步踉跄地倒入洗手间,右手仍然紧抓着美希左肘。美希失去重心,几乎和野本一起被拖进洗手间。这时美希的脑袋猛然撞上门口的木框,震惊和剧痛令她在一瞬间失去意识。
野本的手松开了。美希和野本并肩趴在磁砖上。野本的喉头咻咻作响,他的脖子哗然喷出鲜血,简直像泼出整桶红色油漆。美希吓得呆住,只是本能地在磁砖上打滚避开喷洒出的血滴,直到身体撞到小便池才停止。美希紧贴着墙,看着对面。
背对着洗手台的镜子前站着一个护士,右手拿着染红的手术刀。是那个护士——美希拼命压抑反胃的冲动。
是新谷。别着护士帽的短发,颊上的伤痕,那分明是新谷和彦,不,是新谷宏美。
俯卧的野本身体突然一动,缓缓回转。野本压在身下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握着美希那把点二二口径的手枪。美希想叫,却发不出声音,那模样令新谷投以一瞥。野本的身体就像乌龟一样翻身仰卧,他的左耳下方到下颚开了一个暗红色的大口子。
新谷注意到野本的手枪,和枪口喷火几乎是同时。点二二口径手枪在狭小的洗手间里像大炮般轰然作响。美希反射性地缩起身子。新谷的身体撞上洗手台,翻了一个跟斗跌落磁砖上。
看得出野本僵硬的身体正缓缓失去力气,喉头咕噜作响,下颚微微颤动。最后野本再也不动了。颈动脉都被割开了,还能举起手枪射出一击,真是令人惊愕的可怕执念。但更令美希惊讶的,是新谷摔落磁砖上的身体,正蠕动着试图爬起。等他直起上半身时,只见白袍侧腹已被染成鲜红。他们四目相对。
美希跳起来,扑向野本庞大的身体。她想抢下手枪,但血泊令她滑倒,指尖差了那么一点没够到。等她缓缓直起身子,碰到手枪时,手腕已被新谷一把拽住。
沾满血的手术刀,倏地压在美希脖子上。
◇◇ 5 ◇◇
大杉跟在津城后面掀开窗帘,走进院长室。
身体颤抖,不只是因为一直躲在冷飕飕的阳台上。而是因为院长室内聚集的各路人马,以及彼此交换的惊人对话内容,令他受到极大的冲击。
若松背后不仅有室井公安部长在主导,室井居然还与仓木的妻子有暧昧关系。而且仓木死掉的女儿,竟是室井的小孩……
不过现在受到震撼的是室井与若松。看到两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大杉确信自己这边已占了上风。
仓木用镇定得不可思议的声音说:“津城警视正,你总是用这么戏剧化的方式来医院吗?”
津城一脸惶恐地轻轻欠身鞠躬。
“津城警视正!”
若松呆然脱口喊出。就在同一时间,某处响起一声好像在敲击东西的闷响。大杉霎时以为是枪声,但声音只有一响,谁也没有多加注意。
“我和两位都有数面之缘,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会在这种地方重温旧交,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津城依旧用客气得可笑的语气说话。室井端整的脸上,倏然掠过一丝夹杂着不快与烦躁的苦涩神情。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开始躲在那里的?”
“起码三位的对话全都洗耳恭听了。”
若松气得铁青着脸,僵硬地对着大杉戳出食指。“大杉,你们躲在阳台上偷听我们说话吗?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了吧。”
大杉殷勤地回以一笑,“我只是参考公安的做法而已。”
若松哑口无言,太阳穴暴起青筋。
室井以格外压抑的口吻对津城说:“这么说来,今晚的事,是你给我们设下的陷阱吗?甚至还动员伤员……”
“不,至少和仓木警部毫无关系。我与大杉警部补两人,是跟踪若松警视来到这里的。我们从顶楼沿着逃生梯爬下阳台之前,根本不知道‘阁下’会来这个房间。‘阁下’和院长去看望令嫒后,仓木才出人意料地出现。”
当津城使用“阁下”这个字眼时,室井眼中浮现不悦的模样并未逃过大杉的眼睛。“阁下”虽然像是尊称,但不该这样用来称呼上级长官。室井公安部长的职位是警视长,津城不可能不知道室井比自己高了一阶。
室井的眼光从津城移向若松说:“你知道津城的工作吧?他是警察厅的特别监察官。你居然让这号人物给盯上,你的行动未免太不谨慎了。”
大杉看到若松双颊的肌肉就像生物一样扭动。
津城用略带强硬的语气说:“室井部长,我的确从很久以前就盯上了若松。因为我听到谣传,说他身为公安三课课长严格取缔正统的右派团体,同时却对黑道漂白的假右派团体手下留情。不过,我可没有好骗到连若松背后有阁下主使都没发现。我之所以紧盯若松,最终目的就是要把阁下逼出来。现在我们能在这碰面,既非幸运也不是偶然,我本来就打算这两天直接去拜访阁下。”
仓木插嘴说:“津城警视正。刚才你在窗帘后面说,室井部长之所以答应协助暗杀艾切巴里亚,不只是为了替女儿报仇,还有其它的理由。能不能把你所谓的理由告诉我?”
津城的姿势不变,凝视着室井等待仓木说完后答道:“当然可以。室井部长的后面,还有民政党的森原研吾撑腰。”
院长室被冰一般的沉默气氛覆盖。
听到这个想都没想过的名字,大杉还以为听错了。森原研吾现任法务大臣,是民政党的大佬,号称党内首屈一指的鹰派。自从就任现职后,他对于保安处分和代用监狱的问题都曾发表过违反人权运动的过激意见,招人物议,是个老奸巨猾的政治家。
森原居然是室井的幕后靠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杉看到室井的脸逐渐充血。津城若无其事的一句话,似乎对他造成强烈的打击。刚才即使看到二人从阳台闯入,室井也没露出预想中的动摇,不过这次好像真的戳中了他的要害。
悄然无声的室内,流淌着津城的声音。“众所周知,森原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出马竞选民政党总裁,目前在台面下也正加紧准备。等森原当上民政党总裁,掌握国政时,各位知道他首先会做什么吗?强化治安体制,增加耳目监视国民,以便长期维持政权。因此最重要的就是得强化警力。森原的企图就是解散现有的警察厅,成立新的治安组织——公安省【注】。”
【注】:意指要把警察厅从内务省底下抽离,提高层级设立与内务省对等的部门。
“公安省?”
大杉惊愕之下脱口而出。仓木和若松似乎也大吃一惊,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津城。室井涨红的脸上逐渐失去血色,最后变得苍白,脸颊好像突然凹陷下去。
津城重重地点头。
“是的。各位也都知道,说到警察时一般人都会立刻想到刑事警察。杀人、抢劫、绑架,报纸和电视上喧腾一时的大案子,几乎都是委由刑事警察处理。可是实际上,警界是由公安警察的思想与组织彻底执其牛耳,这个事实包括我们在内,只要是警界中人我相信谁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大杉抿紧了唇。虽然不知道津城想说什么,但他觉得津城似乎道出了自己平日的心声。
“可是森原企图将这股原本隐身幕后的公安势力一举推出表面,确立明确的公安优先体制。到时刑事警察恐怕会被编入公安省的下部组织,在侦办刑事之余成为公安的开路先锋。这个灵感来自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秘密警察。”
室井眉头一挑。
大杉说:“想把我们当成盖世太保吗?时代错误莫此为甚!”
“但这一旦实现了,可就不再是什么时代错误了。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好了,室井部长,阁下在森原的示意下,四处奔走为公安省的设立打基础。最近现职或退休警察的犯罪事件及丑闻急增,再加上轰动社会的凶恶犯罪迟迟未破案,警察——尤其是对刑事警察——的评价一落千丈,舆论风评变得极端不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