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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兵器向着挤向河坝的流民兵身上招呼,凡是不是自己人,都被坝子上的方家兵推向了河里,此时这些精锐标兵大都脱了盔甲扔了兵器,没有扔兵器和盔甲的人都在后面,身上多了几十斤的东西肯定跑不快。
武传玉回头一看,只看到无数的人在大水中扑腾,有人高声呼叫,流民兵的大旗也让水卷了起来,在湍急的河水中到处漂荡,个别人抱住石头想保命,但是水太大,他们坚持不了好一会儿,手一松,人也让大水给刮走了。
河岸边的方家兵都看着这百多步的河床,为了保密他们中极少有人知道今天的计划,他们只知道张家玉带了一部分人手走了,许多人猜测是保护方举人悄悄逃走,但是后来方小姐出现,才打消了众人的这个念头,现下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在上游蓄水以待。
河水冲了一盏茶的功夫,开始慢慢平息下来了,轰鸣的水声静了下来,水位开始低了下来,河中有鹅卵石也开始露了出来,众人都睁大眼望去。
只见河床上,只有零散的衣甲勾在石头边,在水中慢慢漂浮着,一些尸体绊在石头底下,看不清面目,旗子和兵器倒是可以看见许多,但是刚刚在这河床上的数千人,差不多都不见了,水过后,倒是平静的很,除了水的声音,这方家庄外倒是一片寂静,看不出刚才有几千人在这里撕杀拼命。
再往对面望过去,只看到远处向后逃跑的人影,此时跑掉的,几许只有几百人伙夫罢。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战后万事皆静,河床上许许多多的方家兵在搬运尸体,搜寻衣甲,这一战,固然打败了流民兵,但是方家庄的庄兵也死伤不伤,现下河坝上一排平放着上百尸体,都盖上了白布,一排老人孩子抚尸体大哭。
张家玉从上游赶回来,他手下的人都是完好的,他冲下来时剩余的流民兵都溃散了,跑掉的也只有几百个伙夫罢,在下面一个河湾的地方堆了上百尸体,大部分是流民兵的,在那里水流要打个旋儿,所以将上面的尸体留了下来。
张家玉和武传玉各带人到了这河湾边,便看到尸体在这小河湾中堆了数层,大多数都是脸朝下,河上还飘浮着几面旗子,武传玉认出其中一面旗子是第九杀队的队旗,那拿着队旗的旗队长在水中动了一下,看来还有气,武传玉连忙大声道:“快把那个人拉上来,他还有气。”他手下数人急忙扔出套索,又有几个会水的想下水去救,不多时,便将那旗队长位上岸来,那旗队长,正是第九杀手队队长方应龙。
方应龙在河边吐了两口水,便再也没有力气了,边上的人用力猛按住的肩头,他的肩头现下还有血丝渗出,第九杀手队全军阵亡,现下想来活下来的,只有方应龙一个人了。
武传玉又向下行,他现下想的多的是救一些人,但是张家玉却朝后面的人叫道:“你们想办法将沉在水里的流民标兵的尸体捞上来。”一个杀手队长道:“为何要捞这些人的尸体,就让他们烂在河底吧。”张家主道:“他们身上的盔甲都是好东西,不可不捞。”那个队长本不想去捞仇人的尸体,此役过后方家兵仇恨流民兵入骨,当然不愿意了,但是张家玉发话了,也只得照做。
由于流民标兵身穿重甲,水来时大多数也没时间脱下衣甲,是以都沉在水底。
两人一路下行,又到了一处河湾处,看到了更多的尸体,只是此处河湾较大,水也较深,看来不好打捞。
武传玉道:“我师伯虽然与我说起兵事战事,但是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打仗,现下看到这么多尸体横于水中,方才明白平平静静,居家过日子是多么难得一件事情。”
张家玉也道:“魔教一天不亡,这战事就一天不会停下来,现下山东这边无数人流离失所,战火四起,我们这在打,其他几处也在打,我听说流民兵的大将邓毅又朝南攻击,昨天击败了又一股官兵,流民兵大将胡权也作势要强攻历城,吓得那位崔大人将北面三万多兵马都积在历城中,外面县府处处告急,他却要将兵勇都放在城中,拒不将兵马发出救援,这几天,流民兵不知又攻破了多少县城。”
武传玉道:“这位崔大人如此蠢么?流民兵能战之兵,只有不超过四千人的披甲标兵,其他什么敢死轻兵,不过吓一吓人而已,官兵就算不及披甲标兵,难道还比不上那些敢死轻兵么,只要拖出这些标兵,击溃这些炮灰兵还不简单么?”
张家玉愤愤道:“他不蠢,他一点儿都不蠢,只要历城不失,那么他就无罪,下面的县府无论丢掉多少都危胁不到他的官位的,只是这么一来,苦了那些刚刚恢复元气的县府之地了,那里刚刚恢复生产的老百姓,只怕又要卷入流民兵了。”
武传玉无言。
张家玉道:“你知道为什么流民兵在这个季节大肆出击么?”
武传玉道:“那是为了打下一片地罢,想来色公子是打着割地称王的想法。”
张家玉道:“大错特错,几年前王开平起事,是因为一场旱灾,齐地颗粒无收,老百姓活不下去,才跟着白莲教起事,但是你看现在,有一丝旱灾的样子么?”
武传玉看了看天,道:“雨水充足,也没有蝗灾,想来一定是个好的收成年。”武传玉是贫苦人家出身,对于这些门道都是十分清楚的,想到收成好,武传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张家玉道:“他们之所以四面出击,甚至冒着被后面燕辽兵追上的危险还呆在这里,是因为现在是农忙。”
武传玉:“啊”大叫一声,道:“那么他们是想破坏农忙,好让这里再颗粒无收了。
张家玉愤然道:“正是如此,只要齐地再来一次大饥荒,那么流民兵想必一定会再次壮大,破坏春耕,就是为了这个目地,听说是一个叫秦匪的恶徒向色公子提出的,这厮,真是国之大害。”说完,张家玉以掌石,石屑纷飞。
武传玉道:“只有除了魔教,才能还一个太平,现下开国还不到一百年,魔教就想着要改朝换代,真是狼心野心。”
张家玉道:“就不知湖北的情况怎么样了,想来十多万大军压境,一定可以将奢家荡平,那时,朝庭就可以更多精力来镇压这边了。”
武传玉也想起了自己的大师伯,想到了温婉的解雨,嘴角不由有了一丝微笑。
张家玉道:“就希望燕兵和辽兵快快来,前后相击,一定可以尽快击溃流民兵。”
武传玉亦道:“我亦做此之想。”
此时在北边百里之外,有一坐大城,城高三丈二尺,墙厚达二十步,周围达数十里,上面鼓楼,箭楼齐备,城上大旗招展,无数兵士警戒于其上,正是一省之中枢—历城。
在城外,十多坐军营连坐成一片,无数兵马调动,往来人马不绝,马嘶之声不停,将旗如云挥动,不用说参将、游击、便是总兵旗也有几面,这此营盘都驻于城门之边。
城门口放着数十排拒马,由一省都抚崔归元的标营兵士把守,他们甲精粮足,标营是一省都抚的直属的兵成,标营官兵虽然是武将,但是他们却是文官系统中的打手。
进了城中,往十字街中行上一里之距,中间无数百姓民居列于两边,还有繁华之所如同青楼,戏院,酒楼等,过了这些地方,到了正中间,便看到巡抚衙门朝南大开,门口两对大狮子,还有一哨官兵把守,不同于其他的衙门,都抚的衙门都是由其长官的标营看守,山东现在没有设大都督,大都督院也取消了几十年了,但是巡抚却是有的,这便是那一日张文宏竭力招待的崔归元大人了,这位崔大人在朝中看似两不相助,是一个清流,但是私底下,也是亲正统派的。
在巡抚衙门口排着一大群官儿,都是山东的本地官员,自从山东战事大起以来,山东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甚至是一省的学政使司都要统一归巡抚管辖,等于说巡抚现在是最大的官了,可以调动民事、军政所有事务。
一群官儿们在门外小心等候,个个面若寒战,现下失一县则斩一县之官,失一府则斩一府之官,这样的政策下,手握大权的巡抚成了比皇帝强硬上司,这位崔大人已然斩了十多个犯官了。
不多时,一个门子推着笑脸,皮笑肉不笑的转了进来,笑着对这些青袍绿袍的官儿道:“崔大人说了,钱粮兵成不足,不可以发兵去救,请各位大人回去罢。”说完,一声冷笑,便要走了。
院中一个青袍小官大呼一声,猛然一把扑将上来,大声道:“崔大人、崔大人、泰安府十万百姓就等着历城的援军啊,下官都等了十多天啦,您要是再不发兵,几十万百姓都要受刀兵之苦啊。”他一边狂中嚎,一边向里跪求。
那个门子极不耐烦,用力一脚,将那小官一脚踢了开,在地上碰了一地灰,官服上都沾满了灰尘,那门子冷声道:“这位大人,我家大人也不是不想发兵,只是钱粮不足,兵从何出啊?”
那小官也顾不上了,若是泰安城陷,十多万人又得加入流民兵中,而且失地之官,当即斩首,只怕泰安失陷的消息传来,第一个要斩的就是他,当下他也顾不得了,开口便道:“崔归元,别以为我不知道,泰安失陷了,你反正是无罪的,可是若是派兵去救,失败的话,便要扯上你,你是担心负罪,崔归元,你为了一已仕途,置十万百姓于不顾,置万千流离百姓不顾,你的圣贤之书都读到那里去了,你有良心么,城外三万大军是干什么的,你眼睁睁看着十万百姓陷入流民之中么?你为什么不发兵,你为什么不发兵,你为什么不发兵……”他声嘶力竭,一开始还有些许声音,但是最后却没有什么声音了,只是用手指着门后,面作极怒之色。
那个门子一声冷笑,道:“耿如纪耿大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想的是保住自己人头罢,装什么圣人呢?”说完,那门子转身走了,一边其他一些官儿都离这耿如纪远了一些,他刚才大骂之声,已然和崔归元撕破了脸,还是和这人远一些的好。
那门子进了门,便看到崔归元和几位朝庭来的公公正坐在院中的凉椅上,后面是十多个仆人,还有专人在后面摇扇,十多个清秀使女在后小心伺候,崔归元面色红润,用手抚着自已我银白长须,和前面的公公说着笑,那门子认得当前的一个公公是司礼监文案王安东公公,这个王安安和卫老公公一向不和,和正统派的人亲近一些,和自有的主子也是极近的。
在几人的前面,一个戏曲班子正在唱曲,一个花旦正唱到:“想当年与宗保结为姻眷,破天门保住了宋室江山,从此后阵前常饮刀头血夜晚还在马上眠,只听见金殿上宋王欢笑那管俺天波府血泪涟涟……”这正是豫曲中的唱词。
那王公公用怪声道:“那这些粮草押到了,咱家也可以休息一下,早听到说崔大人喜爱豫曲,这演穆桂英可真是惹人怜爱。”说完拿眼年看着前面台子上的花旦。
崔大人那里会不知道这公公的意思,笑道:“公公喜欢,便送与公公了,想来穆桂英能伺候公公,也是穆桂英的福气。”向一边的门子做了一个眼色,那门子早已会意,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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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