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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能接受水明苫。
又想到当年自己作为言家的奴隶,每日挨饿受冻,天天受打骂,是师父将自己收为弟子,从那以后,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师父请人教自己识字,师父教自己武功,可以说,武传玉是受了胡一达的大恩的。
这时那个师爷看到武传玉发愣,又问了一声,武传玉醒过神来,心中清楚自己不能用本名的,自己与色公子结下许多仇恨,若是色公子知道自己在此间,一定会不要命的派人来攻打,自己一定要改一下名字,又想到师父对自己的大恩,便开口道:“某叫胡大恩,你且记住了么?”
那师爷恭敬的将他的名字记下了,那方举人笑道:“胡壮士放心,壮士的一身本领,绝不会理没了,不知胡壮士还有什么家人没有?一并快快接来罢。”
一辆马车将在路上行着,方举人非常重视武传玉,还派出了两个婆子并一辆马车来照看武传玉的“夫人”武传玉则骑上马,跟着马车,打算将水明苫送进方家庄内。
武传玉看那驾车的汉子技术实在不过关,将一辆马车驾得摇摇晃晃,眉头一皱,飞身而起,到了车上,道:“你且下去罢,我来驾车。”那汉子只道武传玉关心自己的婆娘,笑道:“胡壮士关爱夫人,夫人真是有福了。”声音传进去,水明苫只怕也听到了,武传玉道:“你若是会骑马,便自己骑罢。”那汉子笑着下去了。
水明苫探出头来,看到车外黄沙滚滚,烟尘飞起,一片荒色,自从色公子起兵以来,十室九空,战乱不止,兵匪四起,齐地已然乱作一团,她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想必是不能保全自己的。
这些日子,武传玉不断出去打探消息,张文宏的消息极不明确,他是丢城失地的官员,可以说是犯了重罪的,这些天,朝庭的邸报上,每天都有因为失地而处斩的官员,其中不缺有官职比张文宏更高的人,也不缺有背景的人,皇帝对于失地的官员极为恼怒,为了防止像上一次王开平作乱时官员们弃城而逃,亲下了谕令:“凡失地者,斩,亲属女子落入教坊司,亲友同罪。”此诏令一出,处置了一大群的官员,但是色公子攻下的城池明显的少了,人人都怕朝庭的处置,是以现下官员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逃命,就算战死在城中,亲人也有抚恤,但是一旦逃命,那后果可不止严重两个字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想必张文宏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武传玉知道张文宏不会很好,所以武传玉在水明苫面前少说张文宏,也是担心张文宏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刺激水明苫,让水明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武传玉看着水明苫的侧脸,心中有些讷讷,他告诉方举人水明苫是自己的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方家庄不接生人入内。心中一直担心水明苫生气,于是开口道:“明苫,我那么说,是不想让别人起疑心,你莫要生气,我是半点儿也不会冒犯你的,为了让你生产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不得不如此,等以后等这里的战乱平息下来,我一得到张文宏的消息,我便将你送过去,你放心,他福大命大,人也极为机警,想必不会有事的。”
水明苫看了一会儿武传玉紧张的脸,武传玉说完这句话,心中已然是极为紧张,这些天两人虽然都相处在一起,但是许多话题都有意避开,一担提到,武传玉和水明苫都会将话题引到别处,今天如果不是那驾车的汉子叫一声夫人,也许谁都不会说起。
水明苫伸出手,轻轻摸了一摸武传玉的额头,上面的灰尘和汗水结在一起,那是这些天累成这样的,武传玉为了照料她,忙前忙后,实在是劳心劳力了。
想到这里,水明苫轻轻道:“传玉,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经历了这么多,我才明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世界上的人都背我而去了,你也不会的,你和好我都看在眼中,只是我以前迫于父亲大人,不得不答应与张文宏成婚,只是现在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么?”
武传玉只觉得血一下子涌到了头腔里。
这句话武传玉做梦时听到过,默默看着水明苫睡着时欺盼过,看着别人夫妻恩爱时幻想过,就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平平常常的时刻突然从水明苫的嘴里说了出来,是那么平常,是那么轻描淡写,看着水明苫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
武传玉突然大吼一声,猛然“哈哈哈”狂笑三声,在马车上翻三个跟斗,大叫道:“明苫,我会守着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分开的,永远永远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突然,武传玉此时心中犹是不信,他猛然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脸上带着狂乱的表情,如同白痴一般,这是高兴的狠了的缘故。
武传玉突然飞身下马车,猛然拉住刚才驾车的汉子,大声道:“兄弟,你快快打我几巴掌,快打快打。”那汉子被武传玉吓了一跳,叫道:“胡大爷,你这是做些什么,莫要如此,可是折杀小人了。”说什么也不肯打武传玉。
随身跟着水明苫的两个婆子之一的一个,叫做龙妈妈的,叫道:“这位大爷是欢喜的过了头,让一口痰堵住了心窍,快快拿一盆冷水往这位大爷头上一淋,这位大爷便要醒过来了。
武传玉还在原地乱叫乱跳,那龙妈妈早提了一盆冷水过来,武传玉一见,看见那龙妈妈神似色公子手下的张小脚,顿时大叫道:“魔教妖人,也来祸害明苫么?”手一挥,龙妈妈便飞了开去,那冷水便飞到天上却了,还好武传玉神志迷糊,没有使出全力,要不然这位龙妈妈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下了。
水明苫见了此景,叹了一声,神色不忍,轻轻提着裙子,从另一位胡妈妈手中接过一小盆冷水,走到了武传玉的面前,此时武传玉神志虽然迷乱,可是水明苫他却是认得的,看到水明苫过来,大叫道:“明苫,快快过来,不要让魔教妖人伤了你。”脸上露出了关切之色。
水明苫将一盆冷水往他头上一淋,武传玉只感到狂乱奔走的头脑突然凉了下来,正眼看去,水明苫正立在自己眼前,已然下了马车,后面一个车夫两个婆子都怯生生的站在身后,显然是让自己吓着了,武传玉摸了一摸身上的冷水,发愣道:“明苫,怎么了?”
后面的婆子们已然叫了出来:“大爷欢喜过了头,失了心疯了,要打人呢,刚才好吓人呢?……”
武传玉回头想了一想,刚才自己是欢喜的过了头,好像又叫又跳,刚才的事情记得不清楚了,不过有一件事是记清楚了,水明苫答应与自己在一起了。
武传玉上前握住水明苫的手,道:“明苫,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孤单一人,我发誓,一生一世都要照成你,让你幸福快乐,让你今生无忧无虑,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做好你的男人。”声音掷地,震荡不已,男儿诺言,发于此地。
两人拥在一起,后面是两婆子一车夫,还有一马车,这一刻,似是永恒般,定格于此,夕阳轻照,微风轻拂,芦花从两人天上轻轻飘过,天地间恒静而无言。只有婆子车夫们惊愕的脸,张大的口,留在武传玉的记忆中,许多年过,不论是老了的武传玉还是水明苫,都清楚的记得这一日的风景,还有那一盆冷水,想起来时,脸上都会有一抹轻笑,一些痛楚。
马车开进了方家庄,从马车上看去,只见一片村社,约有五里见方的样子,围在一处山丘脚下,房子依次排好,呈现带状,最高处想必便是方举人的家了,一条河从山丘下缓缓流过,正在这方家庄前,一群妇人正在浣衣,一群又一群小孩子子欢叫着从母亲身边跑过,在这方家庄外还可以看到炊烟缓缓升起,庄园中有狗叫之声时不时响起,在此时的齐地,还能看到这样的风景,着实可贵。
武传玉看的却不是这些,他武功多是师从胡一达等人,但是兵法却是跟张帆学的,当初张帆武功尽失,呆在向断石身边,解雨看到张帆的样子心急,便要弟子们多上山找张帆说话,武传玉便在那个时候常上山去与张帆谈天说地,武传玉上指剑峰顶向张帆讨教,张帆那个时候本来想一生都不再用武功,看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教自己的师侄,便将自己在与曾猛一同打仗时所用的兵法全都一股脑的教于武传玉,武传玉为了让师伯开心,也认真的去听,本来以为这些东西一辈子都用不上,不想今天居然遇上了一个可以用的机会。
武传玉看那河流,也不是甚深,在进入庄子的地方显得宽大,河流一宽,水流就不深,流民军若想杀进来,不用填河就可以直接冲进来,等于是没有,这样的地方武传玉至少看到了三处以上,也就是说,想在这个时候再挖深,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而在进庄的门口,岸边只有为了防水而修的五尺的防水坝,这样的石坎,不能挡住流民军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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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传玉看到此处,心下忧虑。
本朝开国以来,凡有功名者,不但可以游学,见官不跪,明面上佩刀剑等等,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特权,就是免税。
春秋两次税都可以免,这样一个宗族出了一个举人甚至是秀才之类,就有大批的同族来投充,作他的佃户,更不用说进士及第的官员了,这样,所有的田地,都可以免税,甚至在荒年政府反倒要补贴于这些有功名的地方强族,县学前十名,每月禄粮三石,春秋还有布帛发下,以资学子,其他特权不一而足,虽然开国才不到百年,可是已然有大批的功名士子了。
张文宏家便有良田数万亩,是有名的大地主,而以前武传玉所在的言家,长房并不是混江湖的,相反,长房是书香门第,有五个秀才,一位举人,而言方物所出的二房,却没有读书人,在朝中更是搭不上话,所以事事都要以长房为首,由此可见士人在大周朝的权利了。
不过问题来了,士子们不征税,而且士子们和官场能搭上话,所以他们经商,可以用种种手段逃税,现下的商税只有二十税一,这二十税一都常常收不到,皇帝曾想收矿税和海税,暗示武明训一派人上书言及增税,顿时受到吴柄章、张怀奉等正统派的死命反对,因为无论是矿税还是海税,其实都是士人们早已垄断了的,如果收税,不是收到了他们的头上了么?皇帝大怒,将正统派的喉舌水群贬到了琼崖,顿时捅了大马蜂窝,上书骂皇帝的官员清流达到上百,这已然是十多年前时现任皇帝年青气盛时干的一件事,当时天下言论纷纷,士人们口传皇帝失德,大有将皇帝废了的架式,真的将皇帝吓到了,最后皇帝下了罪已诏,不敢再提海税和矿税了。
后来皇帝学老实了,知道不能和官员士人们硬着干,于是提拔了一大批“奸邪”之辈,便是武明训、吴元济,还有司礼监卫老公公等人,这些人都是清流正统派口中的邪党,因为他们专门撺掇皇帝做一些邪务,比如监视河运,这让正统派失了好大一块肥肉,皇帝野蛮的将太监视派到河上,每年治河银两要两方进行不同的报帐,这使正人君子们所不能容忍的,又比如个别方叫着重开钞关,皇帝要派出太监督查,对茶税重新征收,这更是正人君子们所不能容忍的,皇帝怎么能与士大夫争利呢?与士大夫争利,就是与小民争利嘛,朝中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