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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阴金黄的身躯破了裂纹，接着四分五裂，那一身的金黄褪去，又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那巨大的身子翻飞撞破半边石壁，掉出阎王大殿外。
地面已经塌陷崩裂，阎王猛地扑向地面，扑向月儿躺着的位置。
几声轰轰巨响，阎王大殿坍塌了一半。
巨响之声不绝于耳，阎王紧紧抱着月儿的身子，随着落石一直往下掉。
阎王大殿的下面是忘川河，河水黄如土。
掉进河里，喝了几口忘川河的水，那水苦口如药。
这里是忘川河的西头，河水流向哪里？
阎王不知道。
他只知道，漂浮在河水里的月儿已经不会魂飞魄散了。
这苦口的河水确实是良药，具有治愈魂魄的功效。
一般正常的魂魄受不了这苦口良药的河水，一旦喝了反而会销魂散魄。
但此时的月儿魂魄被鬼帝的致命一刀所伤，喝了这水就能凝魂固魄。
冥冥之中，仿佛天意。她注定还能活下去。
他也躺在水上，躺在她身旁，任由河水流动带走。
第118章 忘川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漂到一处陆地。四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阎王手一挥，一点星火飞到石壁上，宛如火把燃烧着。
月儿的魂魄虽然经过忘川河水凝固，已经无大碍，但依然没有醒过来。
“以我的法力精元能保你恢复醒过来。”他说，光芒在他手心升起，飞到她额头，光芒一闪，进入她的体内。
宛如湖面荡起涟漪，光源散遍全身，她眼帘渐渐张开，白青的嘴唇微动，虽已经苏醒，却没什么气力。
“你别动，刚醒来，你的灵力暂时还没有恢复。”
“我……没有死？”她虚弱的说，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有我在，你又怎么能死？”他柔声说，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也对……你是阎王，本就是死亡的主宰。”她说，神色黯然：“我……不该来的，我几乎害了你。只是判官他告诉我，他说你……所以我就……”
他知道她想什么，他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判官使得手段他当然猜到了，只是他不曾猜到在生死一刻，她竟然愿意为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刀。
看着她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爱为什么会让人忘却生死。
只有当你爱到深处，你才会明白那种伟大的无私的感情，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他的手拂过她的额头，理了几丝散发，她感到了他手中的温暖。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问。
“忘川河的西头。”他说。
“据说为了不忘记所爱之人，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她眼里闪着幻想的光芒。
他点头，缓缓道：“那一千年之中的痛苦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她看着他：“为了不忘记，一千年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摇头，叹道：“当你选择这条路时，你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不能和他言语，你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一遍又一遍走过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那种痛苦生不如死，如果这样倒不如相忘于奈何桥，只有相忘才能有新的开始。”
她忽然闭上眼睛，只觉得一片茫然。如果是她，她会做何选择？
倘若执着只有痛苦，相忘才能幸福。又何苦执着？
她不想再想这些问题，现在他就在她身旁，守护着她这就足够了。
“你是不是受了重伤？”她自己虽然虚弱，却看出他气色很差。
“嗯。”他道：“刚才那一招我顷尽全部法力，实是两败俱伤的做法。”
他看了看四周，又道：“以我现在的法力要离开这里已没有可能了，我们必须在这里休养一些时间，我只是担心……”
她缓缓睁开眼，想要坐起来，他扶着她，让她靠在他肩膀上。
“你担心什么？”她缓了口气问。
“担心这忘川河里那些不能投胎的恶鬼，还有巨虫魔蛇。”话音刚落，他们同时听见嘶嘶的声音从对面那些黑色的树枝里传来。
第119章 魂飞魄散（）
惊天的崩塌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像狂风暴雨过后，就会风平浪静一样。
雄伟的阎王大殿在火焰之中只剩下残垣败壁。
看着阎王随着崩塌的地面掉下去，鬼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鬼母。他总算爬到了鬼母的身旁，总算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冰冷得有如鬼域乌丝洞里的千年寒冰。
躺在地上的鬼母，气若游丝，奄奄一息，那鲜艳的嘴唇已变得惨白。
她似乎感觉到鬼帝的手，宛如触电般睁开眼，朦胧的双眼看着他。
“阎王……死了……吗？”她问。
“他掉了下去，或许死了，或许没死……”他摇头，忍住心里的悲痛，柔声道：“我们……别去管他，我带你回去。”
“回……哪里？”她茫茫然问道。
“回家，回鬼域。”他笑道。
“鬼域？”她惨然一笑，道：“对，鬼域，那是我们的家……”
他抱着她那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出了阎王殿，外面的苍穹无星无月。有的只是无穷的黑暗。
“你知不知……我忽然……想到什么了？”她忽然说。
“你说。”
“我想起……我们鬼域的销魂园……”她说，她的脸上有了笑容：“那里种满……艳丽的大……红花。那是……整个冥界……最美丽的地方。”
“好，我这就带你去销魂园。”他说，紧紧地抱着她在怀里。
“不……”她说，“我或许……已经看不见了……”她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四四方方的脸，手指划过他的鼻尖停在他的眼眉处，又缓缓道：“假如……时光倒流……我希望……我们相处不是……三十年，而是三百年……”
“你说什么傻话？”他笑道：“我们一直在一起，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他虽然笑着，脸上却忍不住有泪水滑落。
“我们……始终逃不出……那个诅咒……”
他咬了咬牙，黯然道：“这一切都是阎王所害，与诅咒又有何干？”
“不……这就是诅咒……就像命运不可违……我一直以为……冥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幻，而现在这场……梦幻……也该醒了……”
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下半身已经开始忽隐忽现。
鬼帝忽然放下她，聚集浑身的元神，光芒千丝万缕散去，进入她的身子，却又化作一丝丝的乌烟飘出体外。
不管他耗费多少的元神法力，对她没有一丝的作用。
“你不要再……为我浪费……你的元神法力……“
她抓住了他的手，道：“你应该知道……这是没用的……又何苦……”
“我只是希望在这冰冷的冥界你能一直陪伴我……”
“我也想……但现在……现在……我想……你抱紧……我……“
他紧紧的抱着她，拥入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他感觉到那冰冷的身子在逐渐的消失，化作了千万点光芒散去，飘向遥远而黑暗的苍穹……
第120章 终天之恨（）
”她并没有带着仇恨而去，你也不该再悲伤。“
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人。一身的白衣白如雪，胜似雪。
鬼帝仍站在黑暗里，也没有回头。
他知道来的人是白无常。
既然白无常来了这里，那么鬼域的那些鬼卒攻城就已经失败了。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关心这些了。如今鬼母已经魂飞魄散，不管成功与否，对他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他曾经说过，如果没有她，就算他拥有整个冥界也毫无意义。
他手上的戒指忽然发出碧绿色的光，一闪一闪。
地上掉落的那只黑色的手镯也在闪着绿色光芒，似乎它们产生了共鸣。
“这个我已经不需要了。”
鬼帝脱下戒指一扔，那戒指和地上的手镯忽然飞到半空中，竟然融合为一体，又变成了一块圆形的冥石。
白无常伸手抓住了那块冥石，忽然道：“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
鬼帝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已无泪痕，盯着白无常冷冷道：“今晚我们是不是必须一战？”
“好像并无选择的余地。”白无常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在平日里，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不同，现在你法力虚弱。我已不用动手，这一战你已经输了。”
与阎王一战，鬼帝倾尽全部法力，为救鬼母也耗损元神大半，又被阎王法术球两次创伤，现在的他确实难敌白无常。
“不管怎么样，只有一战才知道。”鬼母一死，他本来就伤痛欲绝，一个人活着觉得无意义。此时纵是死在白无常之手，也恰好了结他的心愿。
“只是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恐怕已经没有办法还了。”
当年鬼帝和鬼母还是地狱狱吏时，在逃亡之中，白无常曾放过他们一马。当时鬼帝也还没有称帝，法力也完全无法与今日相比。那次鬼帝曾许诺以后会还他一个人情。
白无常看着手中的冥石道：“你的人情已经还清了。”
“即是如此，那么现在我们就来一决生死。”鬼帝的血煞刀已握在手中。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白无常说。
“你说。”
“那次其实是阎王的意思，虽然他并没有亲自开口，但我知道他会希望我这么做，他并不想赶尽杀绝，他也想给你一次机会。”
鬼帝冷笑几声，恨恨道：“今晚他已经赶尽杀绝！”
“这只因……”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已无需再说什么！”鬼帝打断他的话。
白无常叹了口气，半响，忽然道：“那我们今晚也不需要再战。”
他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并不回头，问道：“你对阎王的恨意已经放不下了是不是？”
没有回答，白无常已经知道了鬼帝的回答是什么。
恨一个人，就像爱一个人一样，无法忘怀，无法放下。
爱一个人可以一辈子，而恨一个人也一样可以一辈子。
看着白无常消失在黑暗里，鬼帝也转身扬长而去。他知道，从今晚后他又欠下了一个人情。
第121章 巨虫魔蛇（）
“你现在可不可以自己坐？”他侧脸看着她，柔声道。
她缓缓点头，自己倚在身旁的树干上，眼帘微垂，嘴唇微抿。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一丝一丝的恢复。
他走上几步，那些黑树后面走出来的是恶鬼凶灵，个个张牙舞爪，牙爪在黑暗中闪着贪婪的光。
眼看着一群群的恶鬼凶灵围上来，阎王仍是一动不动。
虽然现在他的法力只剩下三成，但要灭了这些恶鬼凶灵是绰绰有余。
这些恶鬼围了上来却都不敢走近身，阎王那一身的威严和死亡之气竟震慑住诸鬼群灵。
他刚举手那些鬼灵突然四处逃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恶鬼也认识你？”她脸色又缓和不少，看起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