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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眉眼睛瞪大了看着裴本怀,裴本怀穿着一身消毒服,脸部只露出眉眼来,那眉目此刻正温温柔柔地对着她,孙妙眉看裴本怀良久,最终望向了天花板,眼睑垂了垂。
裴本怀转头向门外等候的女医生:“来吧。”
孙妙眉腹中的与她相处了一个月的孩子,在这样短短的几分钟里,从她的子宫里剥离了。
孙妙眉痛,是身体上,心里却没什么感觉。这并不是她第一个孩子,她和邵世荣的第一夜,邵世荣很激动,又喝了些酒,忘了做措施,孙妙眉三个星期后发现了,谁也没告诉,自己去个三流诊所拿掉了。
裴本怀从手术室陪她到病床上,孙妙眉靠在床头,看见窗户外的街景,才问:“这里不是医院?”
裴本怀道:“不是。”
孙妙眉抬了抬手:“我要喝水。”
裴本怀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孙妙眉喝着,裴本怀道:“学姐不难过吗?”
孙妙眉道:“我有的选吗?”
裴本怀一个微笑:“你不要推卸责任,当时你要是拒绝,我就不会让医生动手的。”
孙妙眉喝着水不说话了。
裴本怀坐到床边去,又握住了孙妙眉的手:“学姐,我没有想错,我们是一类人。”
孙妙眉把手抽回去了。裴本怀没执着,他的手放在孙妙眉身上盖的被子上,被单是浅灰色的,裴本怀素白的手搭在上面,有种别样的温润感觉。孙妙眉将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却发现左臂酸沉,带点痛意。
她捋上袖子,发现胳膊上缠着纱布。
“是个芯片,接受地理信息用的。”
孙妙眉抬了头:“真是劳烦您费心了。”
裴本怀的身子前倾些许,对着孙妙眉道:“我不是说过,学姐的事到我这里就是天大的。我的心意可见一斑。”
孙妙眉放下袖子,裴本怀拿了孙妙眉刚刚喝过水的被子来喝水,一面喝着:“你以前打过胎?”
孙妙眉说:“我还以为我很难再有孩子了。”
裴本怀道:“是很难了,你这个孩子是宫外孕,活不下来的,是之前的后遗症。”
孙妙眉没有说话,裴本怀兀自说道:“邵世荣不珍惜你,换我来吧。”
孙妙眉反而笑了:“好。”
裴本怀也笑:“学姐不信我。我也从不相信别人的承诺的,学姐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到时候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孙妙眉却说:“你今天话很多。”
裴本怀道:“面对你,我总想多说些。”
孙妙眉说:“我累,要休息了。”
裴本怀说了一声“好”,但他却没有离开,反而拿了一份报纸,完全地展开了,垂眼读起来。
孙妙眉和裴本怀同样不喜欢小孩。任何一个童年曾家庭不幸且足够理性的人都不会喜欢孩子。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养育出一个人格健全的孩子,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孩子生活在完整美满的家庭里,还不能保证自己能给孩子足够的爱来让他们感觉幸福。
裴本怀对孙妙眉说:“我们是一类的人,”说得那样没错:孙妙眉同他一样冷静,情感不够充沛,不够热爱人世。孙妙眉认同这个观点,她早在父亲死前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冷情:这种微妙的自我理解,只有生涯同样冷清凄惨的裴本怀能与之惺惺相惜。
孙妙眉只眯了一会眼就起来了,裴本怀仍旧坐在她床边的那把扶手椅上,手里的报纸换成了文件。孙妙眉从床上下来,没有找到鞋子。
裴本怀放下了文件夹子:“你要做什么?”
孙妙眉道:“厕所。”
裴本怀站了起来,一把将孙妙眉拦腰抱起,当做她的腿脚,她的鞋子,把她抱到洗手间里了。
孙妙眉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裴本怀把孙妙眉放到马桶上,“学姐,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现在的处境?”
孙妙眉皱眉:“我讨厌别人的约束。”
裴本怀淡然道:“人活在世上,讨厌的东西多了,总要学会克服困难。”
孙妙眉:“你不要太过分了。”
裴本怀转过身,背对孙妙眉:“你如果不想上了,我现在就抱你回去。”
孙妙眉解决完了,裴本怀再转回身抱了她,孙妙眉沉默着,裴本怀抱着她回到床边,却是坐进了扶手椅子里。
孙妙眉的膝弯挂在扶手椅子的一个扶手上,后背由裴本怀扶着,裴本怀看着她:“有些话很早就想和学姐谈谈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时间倒是够了。”
孙妙眉说:“什么话?”
裴本怀的一只手把玩孙妙眉的头发,孙妙眉脸侧了侧躲开了,不过这种范围的躲避也只是裴本怀再抬点手的问题,孙妙眉侧着脸,裴本怀倒是把手收回去了。
他开始道:“学姐之前很喜欢我吧?拍呈堂的时候。”
“我可以一直伪装下去的,学姐也可以对我和善些,我也可以让学姐少受些苦。”
“但又有什么用呢,学姐和旁人一样,只是觉得我是个没攻击力的小玩意,温吞的小东西。这样的后辈,学姐是很喜欢的。”
“学姐,我更想让你看看真正的我啊。”裴本怀凑近了孙妙眉的耳朵,热热的气流喷吐,晃动了孙妙眉的鬓发,“只有让学姐看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学姐才能知道,我们是多么相像啊。”
孙妙眉没有应和一句,裴本怀在唱独角戏,却唱得欢欣:“如果没让我遇见你,我以为我这样冷血残忍的家伙,是个特例,是个孤星。”
“——既然上天让我遇上了学姐,我就不会放手了。”
孙妙眉仍是没有说话,裴本怀拿出了一个小东西,抓住孙妙眉的右手,戴上去了。
“我不会让你有什么机会操劳了,戒指,还是戴右手上显得珍贵些。”裴本怀举起孙妙眉的右手,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表面亲了一下。
孙妙眉漠然举了右手,左右看了看那枚戒指。裴本怀一直低垂着眼看着她,孙妙眉最后说了一句:“你今天话可真是多。”
裴本怀笑了。
孙妙眉傍晚又喝了裴本怀带来的汤药,在沉沉的暮霭里,孙妙眉问裴本怀:“甄沛莹回去了?”
裴本怀道:“学姐冰雪聪明。”
孙妙眉翻了白眼。
裴鸿衍是接到了甄沛莹,在昨晚。
甄沛莹坐在裴本怀茶馆附近的一个露天咖啡厅里,吃着一杯用细高杯子盛着的冰淇淋,裴鸿衍停好车走过去,看见甄沛莹正拈起冰淇淋上插着的一根巧克力威化棒。
裴鸿衍的指节扣了扣桌子,“沛莹,走了。”
甄沛莹抬了头,她未施粉黛,眼睛瞳仁小眼白多一些,睫毛翻卷,更显得一点烂漫的风情:“去哪?”
裴鸿衍道:“回家。”
甄沛莹和裴鸿衍上了车。
裴鸿衍心头堵着很多的话,最终是压制着没有开口,甄沛莹坐在副驾驶,脸一直朝向着车窗外,仿佛是十分专注地观看街景。裴鸿衍更加咽下了话语,他觉得此时的沉默有比热切交谈更沉静的美德。车外的路灯潮汐般涌来,一会漫灌,一会褪去,前面的车辆亮起了红色的尾灯,裴本怀踩了离合,平和地滑过去。这路上的每一个红灯,都在拉长他沉稳平和的美梦。
然而在等待红绿灯的当口,甄沛莹从包里拿出来了针管和药剂,冷静熟练地扎进了自己的血管里。
裴鸿衍看着甄沛莹,惊讶了:“你不是戒了?”
甄沛莹迅速推完了液体,拔了针管,扔在车厢里,她轻轻吐息着靠在了座椅上:“没戒干净。”
裴鸿衍这才开始细致地审视了他交换来的宝物:甄沛莹奇瘦,一件宽松的衬衫裙罩在她身上,像罩在一副骨架上;甄沛莹更白了,是青白色,脸色也是,她的手臂上有青紫块,是打针的淤血。裴鸿衍曾想过一万种可能,裴本怀送还的是怎样的一副躯体,那次车祸甄沛莹流出的血色湖泊在裴鸿衍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但甄沛莹是这样完整地在他面前了,裴鸿衍却有更深切的不安,他感觉甄沛莹躯干健全,灵魂却是残缺了。
他带甄沛莹去了早已备下的公寓,甄沛莹进门坐到了沙发上,她的瘾头还未消散,此时蜷在温软的天鹅绒沙发上,神色如饕餮满足:“裴鸿衍,”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裴鸿衍走过去了,甄沛莹直起了上身,伸着手臂向裴鸿衍,裴鸿衍把甄沛莹抱住了。
“回家了,沛莹。”裴鸿衍说道。而甄沛莹只是挂着微笑,没有裴鸿衍这样投入和动情。
临睡前,裴鸿衍为甄沛莹拿来一套睡衣,却又看见甄沛莹又在给自己打针。
“不是刚——”裴鸿衍皱了眉毛:“你从前没有这么依赖。”
甄沛莹只是抬眼看了看裴鸿衍。
第二天早上,裴鸿衍醒来,一下子对上了甄沛莹睁得很大的眼睛,裴鸿衍吓了一跳,后来才反应过来,他坐起身看表,五点出头,“怎么起的这样早?”裴鸿衍搂了甄沛莹的肩膀,重新躺了下去:“再睡会儿吧。”
甄沛莹却是看着他,那目光空洞得渗人:“咱们家还有针剂吗?”她平静无波地问了:“我记得之前你锁起来很多的。”
裴鸿衍说:“你没有了?”
甄沛莹看着他:“嗯。”
裴鸿衍搂紧了她的肩膀:“先休息一会,起床再说,好吧?那个东西,不能用的太频繁了,”
甄沛莹点了点头。五点半的时候,裴鸿衍被甄沛莹搧醒。甄沛莹打着痉挛,四肢抽搐,手伸向裴鸿衍,劈头盖脸地打他,脚也踢了出去,踹在裴鸿衍的肚子上。
裴鸿衍被这一脚踹得清醒了,他站到地板上去,低头看在床上翻滚的甄沛莹,这个女孩的脸都狰狞着了,浑身哆嗦着,那眼直直地勾着裴鸿衍,裴鸿衍真是吓了一跳,他打了电话:“给我找点东西来。”
挂了电话,他翻身上了床,压在甄沛莹的身上,甄沛莹哆嗦着,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其实她已经分别不出什么了,她对着身上的人,五官扭动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给我针吧,我给你操。”
裴鸿衍第一遍没有听清,当甄沛莹说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的时候,他听清了。甄沛莹的这一句话一次比一次喊得大声,最后是声嘶力竭了,裴鸿衍耳朵震荡着,整颗心都沉了。
药剂被送过来,裴鸿衍给甄沛莹注射完毕,她渐渐平静下来,四肢摊开来平躺在床铺里,她被汗水打湿的黑色发丝贴在脸颊,她的嘴角泛了一点点笑意,只是泛着,没有其他积极的意义。
裴鸿衍在一旁吸了烟,第二根抽尽的时候,裴鸿衍对甄沛莹说:“戒了吧。”
甄沛莹已经恢复了神志,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摇了摇头。
☆、没了结
裴鸿衍是个很强势的人,他对甄沛莹说:“戒了吧”,却不是一个商量的用语。
他今天只给了甄沛莹一次药。
甄沛莹在地板上打滚,摔东西,还抱着他的腿流着涕泪,裴鸿衍抽烟抽了一盒半多,最终叼着烟将卧室里尖的锐的收拾干净,把甄沛莹绑在床脚,把门关上走了。
甄沛莹在他关上门后就没有一丝动静了,她安静地坐在床脚下的地板上。午餐时裴鸿衍端来食物喂她,她吃了。晚上说什么也吃不下,裴鸿衍把人抱到床上,搂在怀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裴鸿衍喂甄沛莹吃了早餐,甄沛莹又闹起来,裴鸿衍再给了她一管针剂,甄沛莹安静着,看着裴鸿衍将她绑到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