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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鸿衍沉静道:“不必了。我也不多留。”
裴本怀说:“大哥别忘了明天的股东大会,可要按时到场。”
裴鸿衍说:“我记得,不会迟到。”
裴本怀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邵世荣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裴鸿衍,“你有什么打算?”
裴鸿衍抬手按压了一下眼眶,他的眼球干涩发胀:“至少裴本怀也姓裴吧。”
邵世荣猛地踩下了刹车,裴鸿衍一个前倾撞到座椅上,“你干什么?”
邵世荣握着方向盘,转过头来,两道浓眉下那大而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裴鸿衍,他轻快地说了一句:“你等着看吧。”
裴鸿衍望着他。
邵世荣方向盘转了一个弯,开到另一条道路上,此时夏光明媚,照得道路两旁宽叶子的树木油亮亮的。裴鸿衍坐在车内,静静看着景物飞快的抛向车尾。
邵世荣停了车,在一栋两层的小洋楼斜对角停下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洋楼的门口,他不说什么,裴鸿衍也没有开口问,和他一同注视着那扇浅灰色的门。
大概有二十分钟,小洋楼的门打开了,一个身形儒雅的青年和一个浅褐色长卷发,高而瘦削的墨镜女子并肩出来了。那个青年关上门转过头来,那温和平善的眉目,分明是裴本怀。
裴本怀和那位女士下了楼前的台阶,走到马路边。
裴鸿衍看着一条马路间隔的裴本怀,突然知道了邵世荣要干什么。
他不反对这个主张,相反,这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了。他握住了手掌,但不知怎的,心中有一点不安意味。
等到这点不安发展壮大,一下子冲破他的胸口,让他呼喊出声之前,一辆行驶地极快的跑车从暗处里冲出来,直直冲向裴本怀,已经有三十米的距离了。
“不!”裴鸿衍爆发出一声吼叫,拳头砸向了车窗玻璃,随着他爆发的声音,马路中央的裴本怀伸出了一只手,狠狠地拍在身边女人的身上,女人瘦弱的躯干被裴本怀用力地推到前方数步。
飞驰的车头撞上了那个女人。女人被撞得高高飞起,又直直坠下,墨镜和假发掉落在油柏路上,被迅速蔓延开的血液浸泡住了。
裴鸿衍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邵世荣也认出了甄沛莹,他也下了车,站在车门边,他还在晃神,没想到天衣无缝的计划生此变故。
就在他怔愣的这时间里,他漫无目的的眼睛看到了站在血泊旁的裴本怀。他先是怜悯地望了一眼跪坐在地上裴鸿衍,随即抬了眼眸,看向车门后的邵世荣,微微地笑了起来。
邵世荣拨打了急救电话。裴本怀低头对他的大哥说:“你要我死,我就让她死。”
裴鸿衍兀自紧抱甄沛莹,他没有理会裴本怀,他甚至已经身处了只有他和甄沛莹的世界,并且无法自拔。
裴本怀看看他的大哥,又看看她的妹妹,转身走到路口,宋思明开着车在他面前停下,裴本怀弯腰,钻进车里。车子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了。
☆、转暗
七月十一日,裴氏股东大会。
裴鸿衍最后一个到的,他佝偻了后背,穿得还是昨天下飞机那身,鞋子不仅蒙灰,还沾染了暗色的污渍,是踏在甄沛莹血泊上留下的。
众股东都看着他,除了坐在主位的裴本怀。他们看到裴鸿衍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大势去了。
他们又回头看坐在高位上的青年,他低头专注地翻阅他的文件夹,根本没有将裴鸿衍放在眼中。所有人都暗地打了冷战,裴家兄弟的战争,没有起硝烟地,一切在暗中见了分晓,可见这位新的裴家家主铁血的手腕。
股东大会的一切都合乎情理的发展了,一切都合乎裴本怀的预想。
他被众人拥簇着出了裴氏大楼,那些或苍老或油腻的面庞上无一例外地挂着奉承的神色。裴本怀穿着一身浅色的西服,仪表堂堂地在这些腐朽家伙们的中间,领带夹上镶嵌的钻石在阳光下射出碎碎的光芒。
邵世荣在楼前接裴鸿衍,他身边站的是一身干练的孙妙眉。裴本怀自那弹冠相庆的人群里遥遥看向孙妙眉,描摹了她画的飞扬的眉峰、涂得棱角的红唇、还有在毫无趣味的刻板服装下曼妙的身材曲线。他的心情自此,才真正地开怀一点了。
邵世荣在旋转门前与众人告别,跟上了他黯然的大哥的脚步。
邵世荣迎着裴鸿衍,只无言打开了车门,让他上车去。
裴本怀在裴鸿衍身后几步,站到了邵世荣和孙妙眉的面前。
“好久不见,”裴本怀道,眼睛看着孙妙眉,这句话是他对孙妙眉说的。
孙妙眉冷眼看他,并没有会话。
裴本怀不介意,他转而面对邵世荣:“你感觉如何?裴鸿衍不恨你?你亲手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邵世荣面容冷硬,他的下颌紧闭着,看得出,他把牙齿咬得很紧。
孙妙眉此时开口:“甄沛莹不可能死,她现在在哪里?”
裴本怀斜斜睨她,神色微诧:“学姐是在问我吗,这次你也要拿你的身体换甄沛莹的消息?”
孙妙眉上前一步,抬手一巴掌打在了裴本怀的脸上。
裴本怀摸了一下脸,孙妙眉的手指印迅速地在他薄而白的脸庞上显现了,他没有生气,反倒是侧了头,一派自然地问孙妙眉:“学姐这一巴掌打得好,想必我是戳中了学姐的什么心事,学姐才会这样盛怒吧。”
语毕,他轻轻看向了孙妙眉的身后。
孙妙眉不自觉地就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她身后的邵世荣,梳到脑后的发绺散开了几根,垂在眼前,搭在他的眉骨上,邵世荣是低着头的,神色晦暗不明。孙妙眉不由喊了一声:“……世荣?”
邵世荣抬头,看向他的妻子。他的眉眼还是那样充满了森林式的英姿勃勃的俊朗,立体的五官如果生动起来就会像溪水一样潺潺流淌着少年稚气的天真之美。然而邵世荣此刻的五官都是冷寂的,他表面无情地看着孙妙眉。
孙妙眉有一瞬间的心虚。
裴本怀带笑的声音响起:“邵先生像是记起来我送的那份大礼了。”
“也不用急得感谢,来日方长。裴某先告辞了。回见。”
孙妙眉没有理会裴本怀,她定定看着邵世荣。
夏日昭昭的艳阳下,邵世荣最终对她疲倦地勾了勾嘴角,“上车吧。”
裴鸿衍坐在副驾驶,邵世荣开着车,孙妙眉在后座。
裴鸿衍更像是某种羽毛丰盛的动物了,他缩在座椅上,脖颈缩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挡风玻璃外的一切:往来的行人,奔流的汽车,高大的香樟树,花花绿绿的广告招牌。他突然发觉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形容,可以被物化,于是没有什么是珍贵的了。
而邵世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双手坚实地握在方向盘上,嘴唇抿着,没有说一句话的。
孙妙眉坐在后排,侧眼看窗外飞驰的街景,依旧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青阳艳烈,那些无事的孩童、老人悠然地漫步在林荫下,很快就被车窗甩到后面了。
裴鸿衍被邵世荣安置在邵宅里。
管家无言的打点了一切,仆人们仍旧是对这位落魄家主尊敬无比,邵家仆人和他们的主人一样,没有什么落井下石的品质。
孙妙眉在楼上,邵世荣走到楼下和裴鸿衍吃午饭,两人喝了一点酒。
孙妙眉下午出门,看见邵世荣仍和裴鸿衍对饮。邵世荣噙着杯沿,忽地看了孙妙眉一眼。
孙妙眉点点头,示意她要出门了。
邵世荣垂眼,没有表示。
孙妙眉开车到了韶光。
走廊上遇到王凝,王凝停下了和孙妙眉打招呼。孙妙眉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只匆匆点了一记头。
王凝的手掌还停滞在半空,她收回了手,苦涩的牵了一下嘴角。
孙妙眉知晓了一切。
戕害她的陈媛媛,苦肉计的裴本怀,受贿的王凝。她统统知道了,把一切联系起来了。
却唯独不知道邵世荣。不知道邵世荣那日带人到京华酒店的1048房间,在窗前的茶几上找到了什么样的照片。她不知道裴本怀给她留了这一手好戏,还有更精彩的在后面。
此时对此一无所知的她只是疑惑着一个环节,裴本怀用《呈堂》设了一个圈圈似的局,把他们这一群人圈在环里。他对她孙妙眉,费尽了心思,又有什么目的?
孙妙眉从不相信裴本怀说喜欢她的屁话,她还记得裴本怀神情轻蔑地说她是“婊。子”。
但是孙妙眉倒不觉得他说错什么,她曾经一文不名,是卖给了邵世荣才有了今天。连汪长青也说:“卖给谁不是卖,你却找了邵世荣。”
也就是邵世荣了。不错,她是个婊。子,她出卖了自己,但是卖给了邵世荣——那是邵世荣啊,孙妙眉谁也没告诉过别人她的秘密:她很喜欢邵世荣。
孙妙眉抓住不锈钢冰冷的门把,推开了高级会议室的大门。会议室三面临窗,在巨大通透的玻璃窗下,裴本怀独独坐着,会议室空旷无比,孙妙眉反手关上了门,裴本怀没有站起来,反倒十指在下巴前交叉了,用温和带点欢欣的神情望着孙妙眉。
孙妙眉将手中的蓝色文件掷在会议桌上,“啪”地一声:“我们谈谈条件。”
裴本怀温和地道:“好。”
孙妙眉就近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现在这个位置,和裴本怀距离十万八千里,会议桌中间繁盛的仿真花卉灼灼地艳丽着,裴本怀仰了仰头,恰从两片沾了金箔的花叶子里看孙妙眉。
孙妙眉道:“我的股份给你,你是韶光第二大股东。”
裴本怀摇了摇头:“不。就算你给我你的股份,我也不会放弃邵世荣的那份。”
孙妙眉道:“你懂不懂知足?”
裴本怀看着孙妙眉:“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邵世荣的股份。你的,我不在意。”
孙妙眉道:“我降百分之五给你。”
裴本怀依旧温和地看着孙妙眉,坚定地说:“不行。”
孙妙眉拍了一下桌子:“裴本怀,你不要太过分。”
裴本怀站起来,走到了孙妙眉正对面的位置坐下。他刚刚绕着会议桌走的时候,衣角在浓重典雅的棕色系插花丛中飘荡着,像信步闲庭的贵公子般。
裴本怀仍是递给孙妙眉一个档案袋,是上次他说的“很好的本子”,还是那一份,边缘沾上的汤水点子都在的。
裴本怀说:“学姐考虑考虑这个?”
孙妙眉神色不耐,她推开档案袋:“我已经不准备演戏了。”
裴本怀轻轻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平和的神色:“你不演戏了,那你去做什么呢?”
孙妙眉说:“与你无关。”
裴本怀站了起来,“我想想,”他说:“在家做你的全职太太?为邵世荣生一个儿子?”他轻轻地踱步到孙妙眉的身边:“还是说,”他俯下身子在孙妙眉耳边说道:“每天独守空房,等待花天酒地的丈夫一个月都没有一次的临幸?”
裴本怀伸手来抚掌:“听起来真是幸福的婚姻生活啊!”他低低笑两声:“到时候学姐如果实在寂寞,区区愿为你解忧,排遣那空闺深夜的冰寒呐。”
孙妙眉抄起桌上的文件夹子劈头盖脸抽向裴本怀。
裴本怀轻巧躲过,只是手腕上被蹭到了,裴本怀低头看着蹭了油皮的伤口,他说:“学姐放心,我是断断不会让你如愿的。”
孙妙眉道:“你怎么总和我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