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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的,醒来的时候,正值傍晚黄昏日落。整个天空,呈纯粹而干净的天青色。小国舅坐在门槛的高板凳上,醒来时发现已经蹬掉了一只足袜,干脆将另一只也扒掉了,垂着双腿晃啊晃,闻着厨房里飘过来的饭菜香味,吹着夜风心情爽哉。
反正这农庄里无什么人,农家夫妇俩正在厨房里忙活,两个侍卫笔直地守着。有了太子殿下在跟前,就是美人如斯,又谁敢多看一眼。
但太子殿下有时候也是一个心眼小的人,好东西自己一个人看就是了,遂与小国舅语重心长道:“你该把足袜穿上。虽说不穿比较凉爽,但这里是郊野,虫蚁多,且凉了脚容易生病。我又没带太医同来,要是真病了如何是好?”
官小国舅扭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太子殿下,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抓过一旁的足袜,慢吞吞地穿了起来。
晚饭做好了,官向玉望着桌上琳琅的菜肴胃口大开。太子殿下知她喜好,时不时拿公筷帮她夹菜,挑的都是独具特色的乡村野味。偶尔一筷子青菜放小国舅碗里时,小国舅就顿了顿,太子殿下从善如流道:“蔬菜混着吃,不容易腻。光吃肉一会儿腻了就吃不下了。”小国舅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她又乖乖地吃那偶尔一筷子的青菜。
到第二日,大型的喷水器就做好了,巨大的木桶里储满了水,整块田整块田地喷,但凡有蝗虫的稻田都似下起了磅礴大雨,能将一切都冲刷淹没。
彼时官向玉正坐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手里捧着装了两只蝗虫的琉璃瓶捣鼓着,时不时抓一只蚂蚁进瓶子里,亦或是抓一只大蚂蚱或者蛐蛐进里面去。
这些昆虫,在本就窄小的琉璃瓶里,为占据地盘而进行王者之战。战了半天,蚂蚁被大蚂蚱吃了,蚂蚱跟蛐蛐生死决斗,而两只蝗虫飞到了琉璃瓶上方,侥幸逃脱。
不一会儿,官向玉又捉了两只螳螂进去……
她正观摩得不亦乐乎,太子殿下与她同在树荫底下,笑眯着眼,指了指一望无际的碧浪稻田,“你看那边。”
小国舅木然地抬起头去,眼前一亮。只见那么多水丝落下,阳光底下闪着七彩的光芒,最终汇聚成了一弯又一弯的彩虹。
如此持续了一两日,蝗灾得到了很好的缓解。那些蝗虫似乎终于被水撒怕了,成群结队在上空盘旋的数量急剧减少,大家都以为再坚持三五天,这场虫灾的热度估计也就慢慢冷下去了。
可是,事实上,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蝗虫分散了开来,不再集体啃食一块稻田,而是肆意糟蹋那些绿油油的水稻,整个粮地看起来千疮百孔。且被冲进水田里又没有被淹死的蝗虫顺着稻秧的根部爬上来,依旧能将稻秧啃成了光杆。
天黑的时候,官小国舅在房里趴在桌前看着琉璃瓶里两只奄奄一息的蝗虫正拼命地往瓶壁上撞。因琉璃瓶靠近烛火,而那蝗虫撞的正是近火的那一面。忽而她听见外面有人着急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好多的蝗虫从山那边飞来了!”
官向玉一打开房门,恰恰太子殿下亦出了来。殿下看见她,愣了愣,道:“你就在房里歇着,莫出去了。”
殿下转身走的时候,不想她却伸手,倏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殿下愣了愣,回头看过来。
屋中烛火摇曳着,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了院子里的地面上,被拉长。
第96章 少了蛙()
小国舅看着他道:“大表侄,你知道蝗虫怕火吗?”
太子殿下笑得无奈地看了看天,道:“蝗虫是怕火,这几日风向不对,若是用火,成片的稻田都会被一把火烧没了。”
所以,他一直没有用这个危险的办法。
小国舅走在前头,边走边道:“这有什么要紧,反正有几块田的水稻已经被啃光了,那些稻杆刚好可以用来点火。至于风向吗,风从哪个方向吹,就在哪个方向留一道缺口,其余的用琉璃隔火不就是了。琉璃不是隔火的么,在宫里的时候不少宫灯都用琉璃的……”
太子殿下一听,当即吩咐侍卫快马加鞭入皇城,连夜取来方方正正三丈宽三丈高的琉璃镜面来。
下半夜的时候,这些琉璃镜面被稳稳当当地插在光杆稻田四面八方,只余下有风的一面,点燃了稻杆以后,火势在风的作用下如狂浪,那些暗夜中没有方向的蝗虫一见有火光,纷纷投奔而来,简直与那飞蛾扑火没有什么差别。
粮农们一夜未眠,但看见这般光景,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纷纷觉得大块人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火光一直持续到天色发白。太子殿下怕官向玉闻到那气味不好受,便携了她站得远了一些。官小国舅似乎一味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太子殿下正牵着她的手。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道:“我终于知道这里缺什么了!”说着她便挣开殿下的手,匆匆跑到稻田里,左翻一翻右看一看,似在找个什么东西。
就见官向玉直起身,道:“这里,有蚂蚱,有蛐蛐,有螳螂,这些虫子的生存都是环环相扣的,但是蝗虫的这个链子断了。”
殿下上前来,笑岑岑地一语道破:“少了蛙。”不可否认,他心底里觉得,官向玉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少女。
莫看官向玉贪玩,抓了蝗虫入琉璃瓶,又相继抓了蚂蚱蛐蛐一类的虫子,看似充满了玩性,实则她不经意间做的一件事情都带有一个目的性。
官向玉招来一个粮农,问:“你们这里的青蛙呢?稻田里一般都少不了青蛙的。”
那个粮农愣了愣,旋即如梦初醒:“啊对呀好像自从入夏一来就没有听见过蛙叫!”
所有人都意识过来这个严重的问题,一时间粮地上人声安静了下来。夜里来袭的蝗虫基本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少许的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乱窜。后风一拂过,那些仅剩的蝗虫又随着风往一个方向飞离了粮地。
后来,粮官主动提出,让这里的粮农把自春季插秧到目前所有用过的农肥都拿来检查。结果竟发现,这些农肥虽然有利于秧稻长得快长得好,却对水中虫蛙是有害的。难怪,这里都没有青蛙。
先前蝗灾肆虐时,就是有了青蛙,可那么多的数量也杯水车薪。现在蝗虫大势已去,青蛙的作用就举足轻重了起来。
于是殿下吩咐众人,先收拾了残局,等下半天傍晚便去山外抓青蛙。
第97章 蝗虫的真相()
朝阳第一缕光穿破云层照耀大地。那种光泽,映进官向玉明亮却惺忪的双眸里,极美。田野里被烧焦的蝗虫尸体黑黢黢的是一堆又一堆,看着就发毛。她与身边的太子殿下道:“大表侄,你莫让他们把蝗虫干扔掉了,撒进水田里,还可以是肥料呀。”
太子殿下看着远方不断指挥的粮官,道:“他们都知道的,你别担心。”
粮地里的人忙活了整整一夜,虽然累,清晨才各自回家睡下,却睡了一个连日以来最安稳的觉。
官向玉跟太子殿下一起回到农庄以后,一进房间,便看见屋中烛已经燃完了,旁边的琉璃瓶也早已经没有了动静。
她走到桌前,往那瓶中一瞧,顿时脸色有些白。
太子殿下进屋将将褪下外衣,不想官向玉突然就冲了进来,连门也未敲。他将外衣挂在粗糙的屏风上,疑惑地看着她,道:“怎么了?”
官向玉二话不说,过来拉起殿下的手,便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让太子殿下在桌前坐下,道:“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说着将琉璃瓶往殿下眼前推去。
官向玉走前,琉璃瓶里的蚂蚱和螳螂都还是活的,虽早前两只家伙为争夺地盘打了几架,后来似乎分区而治井水不犯河水,而那两只蝗虫,便靠着烛火近的方向横冲直撞,似不头破血流不会罢休。
而现在,瓶子里蚂蚱和螳螂死了,两只蝗虫也死了。而那蝗虫的肚子下面,有轻微的蠕动。慢慢竟有一条非常细小的呈黑色的虫子爬了出来。
而另一只蝗虫肚皮里的小虫子已经爬了出来,正伏在对于它来说庞大的蚂蚱躯体上。
没多一会儿,两只小虫子就相继死去。
官向玉手不自觉地抓着太子殿下的手,有些心紧地道:“这个,是不是蝗虫生的小蝗虫?”
良久,殿下眉目间隐隐有肃色,道:“不是,可能它才是引起此次蝗灾的关键所在。”
一听这话,小国舅脑中是浮想联翩,从小没少看些奇奇怪怪的书,不由道:“莫不是什么巫蛊?控制蝗虫一类的?”官国府中别的书不多,就讲巫术一类的书最多,那都是官向玉的娘生前爱看的书籍,后来她也爱看。这么一想,她顿了顿又道,“那这个蝗虫灾害,岂不就是人为的啦?”
官向玉的话,就如同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突然投进一颗石子,涟漪层层叠叠。人为的蝗虫灾害,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若此举毁掉了整个京郊粮地,使得粮地颗粒无收,那大周的粮仓一旦空了,遇上任何的天灾人祸,都失去了人心稳定的根本。不管其用意在哪里,都必然使周国动荡。
太子殿下陷入了沉思,认真的表情让人侧目。
官向玉拍拍他的肩,凑近看着他觉得越看越好看,道:“大表侄,你不用害怕啦,我只是随口说的。还有一种可能,这些蝗虫都是生病了才长虫子的。就跟我们人要长蚜虫,树要长蛀虫一个理儿。”
第98章 进山()
殿下回过神来,半低着眼帘,看着她。两人咫尺之隔,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突然地笑了,嗓音低沉如流水,****暗转,“嗯,你说得对。”
不知为何,官小国舅倏地感觉,心跳有些乱了,她盯着太子殿下的喉结,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之前……我看见那些逃生的蝗虫,往一个方向飞走了……我觉得我们、我们可以顺着去找找看……”
后来殿下回房了,临走前怕官向玉再拿那个琉璃瓶弄出什么事情来,毕竟瓶子里有两条危险的黑色小虫子,尽管那小虫子已经死了,他还是顺走了琉璃瓶。
走到门口时,太子殿下脚步停顿了一下,复又转身过来,刚想提醒官向玉好好睡一觉时,便看见她已经脱了鞋,乖乖地爬上榻坐着,瞬时唇畔漾开一抹浅笑。小国舅对他挥挥手,道:“大表侄,记得随手关门呀。”
傍晚时,大家纷纷去别的草木葱茏之地捉青蛙了。官小国舅睡了个足,吃饱饭以后跟太子殿下一起不紧不慢地出门去。
小国舅交给太子殿下一个布袋,道:“大表侄,你帮我扛着吗。”
殿下未说什么,只习惯性地扬了扬眉毛,接过来搭在肩上。因这粮地着实大,要想行到边缘的山口出,还需要花相当的功夫,因而两人以马代步,官向玉坐在前太子殿下坐在后,共同骑着绝尘。
随着那沉丹色绣着云纹的袖摆一扫,殿下手中缰绳一扬,绝尘跑得比来时快了许多,欢腾地奔跑在了青石小道上。
小国舅哪里坐过这样快的马,当即全身僵硬,一个劲儿地往殿下胸膛上靠。殿下手臂尝试着,箍牢了那纤腰,将她整个人都嵌进怀中,在她耳边低低道:“不怕,有我在,不会掉下去的。”
三炷香的功夫,绝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