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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我现在要说最后一点。”敛了笑容,老白终于严肃起来,“勾三说他昨夜是被一个神秘人引到了兰香房,而任掌门似乎对此完全不信。其实想知道有没有这个神秘人很简单”
全场鸦雀无声,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在了老白身上,似乎他即将要出口的不是话而是魔咒一般。
老白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围观的江湖客,然后,所有人都听清了他的话:“第一个发现命案的人是谁?”
片刻后,一个身材瘦小头发有些黄的中年男子从不起眼的玄武帮里悄悄挤了出来,略带拘谨的应着:“呃,那个,应该是我,我是第一个赶到兰香房的,点了火折子就看见勾三拿着冰锥站在任翀身边。”
老白点点头,继续问:“那你又是为何去的兰香房呢?”
中年男子瞪大眼睛,生怕官司扯上自己一般急忙说:“我听见有个男人喊杀人了啊,所以我就”
“勾三喊的吗?”老白打断对方。
男人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他自己喊杀人然后再让我们去抓他啊。”
“呵呵,也对,”老白笑着继续道,“那么是任翀喊的吗?”
“呃,不是,”中年男子努力回忆道,“我昨天晚上也在大堂里,听过任少侠的声音,和那个差很多。”
老白沉吟片刻,略带惋惜道:“抱歉,那你就不是第一个发现命案的,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人发现了杀人并且喊了出来。”说罢老白环顾大堂,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然,“第一个发现命案并且喊杀人了的是哪位江湖朋友?此事攸关两条人命,还望这位兄台自己站出来。”
良久,无人行动。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先是小声议论,最后变成了疑惑的交谈。
“对啊对啊,我也是听见有人喊杀人才出来的”
“那第一个喊的是谁啊”
“那家伙不是第一个到的兰香房么,怎么居然也是听见喊声”
“这事儿可奇了怪了”
“别说了,我都觉着冷”
“”
老白转过身,再一次把目光锁定在任天暮身上:“任掌门,我们再来想想勾三的说辞。他说他是被人引到兰香房的,这就能解释他为何冬日深夜却穿里衣外出。他又说那个神秘人在受伤之后大喊杀人了,这和我们这位第一个到达兰香房的兄台所言不谋而合。再加上我之前说的动机,诸多疑点,您觉得就此认定勾三便是杀人凶手妥当吗?”
任天暮未发一言,掌下的椅子扶手却啪的裂开来。
老白眯起眼睛,凛然道:“任掌门,你痛失爱子的心情我们都能体会,可不能因此就随便抓一个人顶罪。您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受无数人的敬仰和尊重,理应明辨是非赏罚分明。公道在天,在地,却也更在人心。”
“好一番凌厉的说辞,”任天暮总算看向老白,眼睛里是压抑着的愤恨的光,“既然你把疑点说的头头是道,想必也定能捉到真凶为我儿伸冤了。”
“呃”老白愣住,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救勾三,倒还真没想过捉凶手的问题。别说他只是个业余破案的,就是专业人士,面对目前这少得可怜的线索也可能一筹莫展。
任天暮却像认定了无论如何都要用一个人的血来祭任翀似的,不等老白回答便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找得到另外一个你所谓的真凶,那么勾三自然无恙。反之,如果你找不到,那么勾三还是杀害我儿的最大嫌疑人,我要把他带回天剑门审问。”
审问?老白在心里冷笑,说得好听,还不都是给外人做样子的,勾三要是真跟他回了天剑门,只怕有进无处。只是,三天
“任掌门,三天时间恐怕有些仓促,”出声的是言是非,只见他一脸和气的笑,俨然做足待客之道的地主,“给白大侠五天如何。我们都希望能将杀害令郎的真凶绳之以法,时间充裕些捉到真凶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任天暮似乎有些不满:“五天未免太”
“任掌门,距我大婚之日还有六天,都说婚前见血不吉利,我也希望白大侠能捉到真凶为言府冲冲煞气呢。就五天吧,”说着言是非又搬出了前辈们,“七净大师无寂师太觉得如何?”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那白大侠,你这五天可要辛苦了。”七净大师笑得慈眉善目,侧面把这期限给拍了板。
老白在心底重重的叹口气,却还是不忘递给言是非一个“谢了”的眼神。
第49章 热闹滚滚红鸾劫(七)()
“说什么五天,分明才四天半嘛,看看这都快到晌午了。”伊贝琦略带不满的瞪了言是非一眼,似乎对此君仅拖延两天颇为不满。
“伊女侠,你没看见任天暮那眼神,我这两天还算是虎口里抢下的呢,”言是非甚是无辜,“我倒想破案无期限,天剑门能伙同他那几个大帮把这苑子拆了。”
闹闹哄哄的大堂审问以老白五天破案收场之后,任翀的尸首被装进棺木放置到了附近的义庄,而老白、伊贝琦、言是非和若迎夏则躲进了荷风苑里堂的私室里,商议下面该怎么办。
“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老头儿那么急着抓勾三呢,明明白大哥已经把疑点说的很清楚了。”若迎夏端着茶杯却迟迟没送入口中,蹙着好看的眉毛认真思索着。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伊贝琦说着说着,忽然浑身一激灵,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就是就是任”
“虎毒还不食子呢,”老白打断,不太赞同的摇摇头,“他那脸难过怎么看不像装的,至于急着治勾三的罪,里面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呃,有件事我不确定跟这案子是不是有关系”言是非似乎有些踌躇,但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就在一个月前我宣布婚期的时候,江湖上有人扬言要我的婚结不成。”
“还有这等事?”老白这回是真惊讶了,“知道谁说的吗?”
言是非无奈的摇头:“当时我正筹办成亲事宜,并没怎么当回事。你知道的,我虽然面儿上朋友很多,但往里交了的也没几个。刨除仇家不算,光看我不顺眼的就多了去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查这种谣言无异于大海捞针。”
“嗯,这倒算是一个线索。”老白沉吟道,“不过能不能和任翀被杀扯上关系,还不好说。”
“老白,五天你有把握吗?”言是非眼里明明白白闪着担心。
“说实话,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老白苦笑,“只有些零零散散的感觉在脑子里,可乱七八糟的根本拼凑不出什么。”
“白大哥别急,凶手是人又不是神,只要他做了,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若迎夏小小的粉红脸蛋儿上这会儿满是义愤填膺。
老白笑出声:“对,只要是人犯案,就一定有破绽!”
言是非宠溺地弹了下自己媳妇儿的额头,之后倒了杯茶水递给老白:“我不知道你和勾三究竟什么交情,不过既然你想全力帮他,那我老言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我就知道你最够朋友了!”老白乐成了白家山的榆叶梅,凑近言是非眨巴着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准备给我多少银两以供破案花销?”
言是非额头蹦出青筋:“你掉钱眼儿里了?”
老白泪眼汪汪:“体谅下快一年没开张的人吧”
言是非无语,从怀里摸出条佛珠塞到了守财奴手里:“喏,我问七净大师求来了他的持珠,拿着此物你行事就方便了,想查个什么问个什么应该不会有人横加阻拦。”
老白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只见珠身饱圆个个泛着温润的光,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这真是七净大师之物?”
没等言是非作答,若迎夏倒先出了声儿:“那往后几天七净大师念经手里不就没掐捻的东西了?”
言是非用“你能不能想点有用的啊”的眼神白了小丫头一眼,不过随后却顺势拍了拍老白的肩膀:“别说,这倒也真是个大问题,所以啊,赶紧把案子破了吧。”
感受着肩膀上的热度,力量似乎又在身体里重新开始积蓄,心被无数双手托着暖着,老白觉得自己的精神劲儿回来了:“得,我现在就去瞧瞧那个出门没查皇历的可怜小贼,这会儿指不定多郁闷呢。”
勾三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毕竟没有洗脱嫌疑,所以仍旧暂时关在柴房里,由言府家丁和天剑门弟子共同看守。看守阵容是言是非建议的,非说自己要尽地主的绵薄之力,其实就是防着勾三让人动了私刑。任天暮找不到理由反驳人家地主的热心,只得忿忿接受。
言府家丁对老白那是一路放行,而天剑门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幸而七净大师的佛珠起了作用,最终老白被获准进入柴房。
一推门,尘土味扑面而来,老白没忍住狂打了十来个喷嚏,最终将柴房门关严堵住了穿堂风,这才使得一屋子的灰尘又重新落了地。
“哪就咳得那么厉害呀,”身上没了绳子,只双手被反绑在后面的勾三坐在柴伙堆里冲着老白没好气道,“我可是刚说服自己在此安营扎寨。”
“你还能老老实实的?”老白乐,摆明不信。
勾三咧开嘴:“我信你啊。”
老白愣住,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热。头天晚上见他夸柳百川的时候还在心里笑话那位说书先生承受力不强,这会儿轮到自己对上勾三的直接坦白了,敢情一样歇菜。
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老白走到勾三面前蹲下,视线和对方平齐,然后伸出手:“拿来。”
“什么?”勾三歪头。
“别装相!平安符。”老白可没忘那个自己欠下的人情,此刻不收更待何时。
岂料勾三抿嘴乐得像只偷鱼得逞的猫:“是你自己啪嗒跳出来帮我的,我可没拿符让你还人情。”“啪嗒”一声极富生动效果。
“所以呢?”老白危险的眯起眼睛。
“要符没有,要命一条。”勾三又露出了他的招牌贝齿。
老白一咬牙,刚想运气,就听勾三怪叫起来:“你可别琢磨着搜身,那是平安符耶,我怎么能随身带着,早挂床头供起来了。”
“床头?哪个床头?”
“我家啊。就在临仙谷,等这事儿了了可以请你去做客,那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棒的空墓,可能是前朝没盖完的,里面除了死人啥都有,正房厢房一应俱”
“勾大侠,麻烦把你远眺的目光收回来,”老白无力的扶扶额头,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再给我具体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吧。”
勾三撇撇嘴:“该说的我在堂上都说完了,大概就是那样,发生的太突然我确实什么都没看清。”
“那你记得他的声音吗?”老白不死心道。
“记是记得,不过我总觉得他是掐着嗓子喊的,”勾三咬咬嘴唇,“正常人不是那个声儿。所以你要让我辨认,恐怕要失望了。”
“嗯”老白想了会儿,沉声道:“你和神秘人交手了那么多回合,总该发现点细节的,努力想想,这很重要。”
“哦。”勾三耸耸肩,倒也认真的回忆起来。片刻后,他的眸子忽然亮了,“书!我和那人交手的时候,我的冰锥曾划到了什么东西,哗啦哗啦的,像是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