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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净笑笑,若有所思的环顾大堂,朗声道:“认定勾三为杀害任翀的凶手是我达摩院的一家之言,如果在场诸位没有任何异议,那么将勾三交给天剑门便是此刻在场所有江湖同道的决定,我想这样勾少侠也不会觉得不公。反之,如果有人觉得我达摩院判罚不公,可当场提出异议,还是那句话,武林是大家的,武林事也是大家的。”
七净说完了,大堂内却还是安静。人们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些蒙,似乎想不明白原本戏台上的自己怎么被人拉下了场。面面相觑间都无声的问着一个问题,这七净大师唱得是哪出?
最终,没有人轻举妄动。
“大师,武林同道的意见你都看到了。这下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吧。”任天暮愤恨的声音此刻听来是如此的刺耳和突兀。
老白下意识的去看勾三。那人仍倔强的昂着头,可却没法掩饰眸子里的傍徨与无助。老白仿佛听见了有个小人儿躲在那人心里哭,哭着问为什么没人相信他,为什么没人站在他那边,为什么
老白咬紧嘴唇。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莫名的攥紧了。
对于任天暮的质问,七净大师没有应答。他就那样稳稳地坐在堂上,目光如炬,像一个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般,深深的凝视着这个江湖。
蓦然间,老白忽地懂了。老人的眼睛就像广阔的汪洋,老白在那里读到了有容乃大,读到了悲天悯人,读到了他为何能成为所有人敬仰的武林前辈,也读懂了他的苦心。
疑点确实有,而且很多,可七净大师不能说。天剑门不只是顶着武林第三大派名号的一个独立体,它根基深厚旁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武林。疾恶如仇刚正不阿固然是对的,可作为一个武林盟主,他却必须考虑整个武林的平衡融合。那就代表他不能透露出任何偏袒性或者憎恶性的感情色彩,他必须是双稳稳当当的大手,时刻把江湖这碗水端平。
此事有疑点五个字说来很容易,任意一个江湖人说了都不过小事一桩,大不了案子重查凶手重抓,顶大天让任天暮和勾三说句,抱歉,错怪你了。可这五个字倘若出自了七净之口,那么便会像顶巨山压在天剑门头上,重得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就像在全江湖处处贴上了盖着武林玉玺的告示,上书天剑门善恶不分粗暴武断,枉杀了好人纵容了恶徒。
这将不再是任天暮简单的为子报仇心切,而会成为让整个天剑门直不起腰的沉重枷锁。到时候一贯和天剑门明争暗斗的其他大派会借题发挥,而与天剑门关系紧密的派别又会奋起反击,争斗,杀伐,仇恨小小的人命案也许就成为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轻轻一扇,武林大乱。
“七净大师”青山派掌门也已经坐不住了,他是任天暮的姻亲,三十多年前娶了任天暮的妹妹,至那以后天剑门和青山派便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还是没人说话。
老白抬头去看温浅。此刻男人还是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眼里别说关注,恐怕连一丝丝感兴趣都没有。老白觉得他能够理解,因为如果今天被绑在堂下的不是勾三而是随便什么自己完全不认得的张三李四,那么他也懒得掺和。
可那是勾三哪,那个可爱的简单的直接的没任何坏心眼的勾三哪。
“七净大师,我觉得你的判罚不公。”偌大的厅堂里,老白的声音就像一记惊雷,又或者让人眩目的闪电,把每一个人都震了个通透。
“你是谁?”任天暮恶声恶气的问。
老白没理他,而是借着人们自发让出的路走到了大堂中间,对着七净大师认真的行了一个礼。之后把头转向眼睛又瞪成了圆咕隆冬的勾三,缓缓扯开嘴角:“在下姓白,白家山的老白。”
言是非瞪大了眼睛,若迎夏瞪大了眼睛,伊贝琦瞪大了眼睛,温浅瞪大了眼睛。老白没办法瞪大眼睛,因为他怎么也收不住那开心的笑。
谁说勾三没有朋友,他老白就是一个。而老白的背后还有身怀绝技的白家军。他护着勾三,那些人会护着自己,所以他们也等同于护着了勾三。他是勾三的朋友,那些人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他们也等同于勾三的朋友了。
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不就是在这样有趣的辗转中慢慢发酵的吗?
一点点增加,一点点膨胀,最终散发出悠远的甜香。
第48章 热闹滚滚红鸾劫(六)()
老白的出现让全场一片哗然,大多数人都觉得这趟喜酒喝得太值了,一点点礼金却换来如此热闹的场面,无名小卒对上江湖世家,啧,百年难得一遇。无论结局如何,这都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平静江湖中最有趣的事。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这般好心情,比如温浅温大侠。
那个相貌平平过目即忘的人居然是老白?要不是他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的温柔,要不是他的眼睛透露着自己熟悉的光彩,温浅绝对认不出来。呵,应该说要不是老白的自报家门,那么也许直到喜宴结束他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和这个人擦肩而过。
温浅发现他不喜欢这个结论。连带的,他就埋怨起老白来。他认不出老白有情可原,可为什么老白不认他呢。温浅想不通。怕麻烦?怕危险?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那么他是不是就准备彻底装作不认识自己?
“温浅?你怎么了?”岳琼儿轻喃出声,话语里带着些担心,“你脸色似乎不大好。”
温浅微愣,他居然不知不觉间把情绪放到了脸上?没时间多想,男人随即敛下眼底的异色,换上招牌微笑,淡然温和道:“没事的,可能这人太多,有点闷。”
岳琼儿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会儿,确认切实没什么不妥后,又把目光调转回了前方。
温浅在心底轻轻叹口气,想不明白素来淡然的自己这会儿纠结个什么劲儿。换个角度想,如果他是老白,那么他铁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别说主动相认了,他恨不得直到喜宴结束都没人发现自己来过。可同样的事情换成了老白对他做,为什么心里就有点别扭呢。就像一整锅饭里发现了一粒沙子,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就是透着那么点不舒坦。
温浅随着岳琼儿一样看向老白,虽然易着容,可那家伙的笑里还是透着白氏特色,一眼就能看见底的纯粹,让人心都跟着暖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容这一次并非对着自己,而是对着堂上的那人,似乎叫勾三来着。
温浅淡淡的皱眉,记忆中老白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朋友。呃,不对,应该说在他的记忆里,老白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就那么安静的居住在深山,对着不定时到来的自己温和的笑。以至于让人产生了“自己是特别的”的错觉。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为什么,莫名的想要发火呢。
“白大侠,你说老衲判罚不公,有何依据?”
“在下以为此事尚有疑点。”
大堂正中,老白已经坦然的迎上了七净大师的目光,不卑不亢。
七净大师似乎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不过没等老白看清,老人家已经把头转向了任天暮:“任掌门,你看我们是不是听听这位少侠的看法?”
是或不是,听起来像是选择题,可任天暮别无原则。众目睽睽,即便他想要徇私却也得掂量掂量天剑门这大派的脸面。
“当然,老夫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任天暮勉强挤出笑容,以免失了大家风范。
“多谢。”老白微微颔首,然后目光四下环顾,就好像这话不是说给任天暮、七净大师抑或无寂师太等几个人,而是说给所有在场的人听的,“说勾三杀害了任少侠,从直观上判断似乎证据确凿,几乎可以算抓了个现行。可恰恰是这个现行太过明显,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蹊跷。”
任天暮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却不想被堂上的言是非抢了先。
“什么蹊跷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任天暮总觉得言是非这话里话外带着那么点跟老白一唱一和的味道。
“首先是动机,勾三和任翀昨夜在大堂里吵过架,这个在场很多人都是看见了的,可那场吵架的结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我记得任掌门当时非常公正的还了勾三的清白,且还说待日后查清定会给他一个公道。”老白说着把目光定在任天暮脸上,“任掌门,我说的没错吧。”
任天暮冷冷的眯起眼睛:“是又如何?”
老白耸耸肩:“那么问题就来了。仅仅因为吵架而杀人本身就已经很难说通,更何况你这位德高望重的掌门已经允诺会给他一个公道,那么请问,勾三为何要冒着与天剑门为敌的不惜这般残忍的杀害令公子呢?”
“这可不好讲,行走江湖的人戾气惯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他和翀儿起过那样激烈的争执。”任天暮嗤笑,似乎很瞧不起老白所谓的疑点。
“吵架就杀人?莫非天剑门都是这般行事的?”
女人的声音突兀响起,任天暮被这直白的奚落弄得坐不住了,可四下张望全是黑压压的脑袋,哪能看出谁是谁,更别说声音来源了。
老白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那一嗓子分明是伊婆娘嘛。
好容易才把表情调回正常,老白继续道:“好,动机这一点我们暂放一旁。那么任少侠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兰香房呢?据我所知那里并非任少爷的厢房。”
“自然是被奸人约过去的,”任天暮冷哼,“小儿秉性纯良,不疑有诈,哪料前去赴约却命丧黄泉。”
“好,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老白说着走到勾三身边,抬手一指男人的衣服,“诸位可看清了,勾三被发现在尸体旁边时穿的就是现在这件白色里衣。如果他是事先约了任翀而前去赴约的,又怎么会穿着这件只有睡觉时才会穿的单衣?别说场所不合适,就是这样的寒冷天气恐怕也是真真不合适呢。”
“他也许是想要在杀人之后马上回屋,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此一来里衣岂不方便多了,连换都不用。”任天暮脸色已经有了些变化。
老白轻笑出声:“对,连换都不用换,为什么,因为他的身上压根没有沾上血渍!呵,杀人不见血,那这勾三恐怕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任天暮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白大侠不用出言讽刺,勾三衣服上没有沾血确实奇怪,但并非全然不能解释,光凭这一点和之前你所谓的动机就说勾三是无辜的,未免说服力太弱了些。”
“什么叫并非全然不能解释呢,杀人不见血耶,反正我是做不到。”这回响起的是男声。
“谁,又是谁,给我出来!”任天暮怒了。
老白歪头,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正想着,东北角人群已经缓缓向两边让开,隐藏能力与伊贝琦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李小楼大侠就这样无所遁形了。不过人家不以为意,傻站在那儿呆呆的眨眨眼之后,便立刻笑得憨态可掬:“我就是插句嘴,没别的意思哈,白大侠请继续。”
“”老白想去外面看蓝天和白云。
人群再没合拢。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东北角都只有李大杀手一个人站在那里,闪闪发光。
“好,那么我现在要说最后一点。”敛了笑容,老白终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