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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着回头可得把这个问清楚,一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最终伊贝琦选择转身回房继续补眠。至于轻功的事儿,来日方长。
东苑,兰香房。
听见任翀名字的时候老白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缘由,那是种从心底深处泛上来的不安。而当他赶到东苑,穿过层层人群好容易挤到屋子跟前时,眼前的情景让膨胀到极点的不安终于破裂。
任翀就躺在屋子正中间的地上,眼睛可怕的瞪着,却已没了任何气息。鲜血正从他被刺的胸膛向外流淌着,与灰尘泥土混合在他身下,染出了一大片暗红色。
而“凶手”就坐在尸体身边,手里锋利的冰锥正滴着血水。
一目了然的凶案现场,再明白不过。唯一不和谐的只有“凶手”脸上的莫名其妙。
“见鬼了,我他妈压根儿没杀人!”勾三把冰锥狠狠的丢在地上,徒劳无功的辩解此刻显得是那么的苍白。
第47章 热闹滚滚红鸾劫(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俺把古人的时刻贴在这里,方便大家分析案情^^
亥时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
子时北京时间23时至01时
丑时北京时间01时至03时
寅时北京时间03时至05时
四更凌晨一点
兰香房离天剑门的厢房是有一定距离的,因为它是言是非预留给过两天才到的朋友的客房,也就是说,这本该是间空房。
半夜三更任翀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勾三又是怎么档子事儿?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一浪高过一浪。老白眉头紧锁,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背后忽然被人狠狠一撞,老白踉跄着险些摔倒,却原来是天剑门的人赶来了。
“翀儿,我的孩子”任掌门是第一个冲上前的,死死抱住任翀的尸首,痛不欲生。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几十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还是让老白有些不忍。别过眼,他看见了已经被天剑门弟子用刀架住的勾三。奇异的,男人并没有挣扎或是反抗。老白发现,那双大眼睛里原本闪烁着的火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浓浓的无力,和一点点苦涩。
日上三竿,荷风苑正堂。
闻讯赶来的言是非、七净大师以及无寂师太,此刻一字排开端坐于堂上,俨然三堂会审一般。七净大师是江湖公认最德高望重的,其次便是无寂师太。言是非原本没资格与他俩为伍,只因事情发生在他言府,而天剑门又是为祝婚而来,所以于情于理他也逃不开。
——虽然他其实很想躲过这麻烦。
其他武林名门江湖大家则坐于堂下两侧,任天暮及众天剑门弟子也在其中。剩下排不上资历或者背景不够硬的独行侠们则只能在外围——也就是堂下坐着的人背后,密密麻麻拥挤的站着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最宽阔的是大堂正中,此刻只有五花大绑的勾三和任翀的尸首。
几乎所有来言府做客的人都赶来了,老白看见了依旧吊儿郎当的李小楼,眉宇间有些担心的柳百川,兴致盎然的韦利图,以及似乎被主顾硬拖来围观的温浅。视线对上的刹那,老白的心漏跳了一拍。要不是温浅先移开了视线,老白会以为自己被他认出来了。
先说话的是言是非。
“任掌门,令郎在言府惨遭不幸,我言是非脱不了干系。在下这厢向你赔罪了。”说罢言是非起身,向任天暮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言庄主不必自责,现在凶手已然伏法,我只希望能还我儿一个公道。”任天暮苍老的脸上满是丧子之痛。
“任掌门,谁说我伏法了。同样的话非得我说无数遍吗,我没杀人!”勾三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哑得厉害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二位稍安勿躁。今天有七净大师在,有无寂师太在,当着众江湖朋友的面,孰是孰非定然能够弄清楚。”言是非这番话说得漂亮,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推了出去,把自己撤了下来,并且扯上了所有在场人当鉴证,谦逊有礼,又不失公平。甭管结果如何,他只是个不幸的婚前惹红的地主,孰是孰非与他压根儿没丝毫关系。
往日里老白最佩服言是非的玲珑,可这会儿却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勾三的嘴角似乎有些破了,老白努力回忆,明明记得在兰香房的时候这家伙是没有挂彩的。那就是说在被天剑门弟子押解过来的途中那家伙挨打了嘴唇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老白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把它咬得太紧了。
在低声征求了七净大师和无寂师太的意见后,言是非再度开口:“任掌门,令郎昨夜的行踪方便说说吗,为何他会出现在兰香房呢?”
“不问凶手倒先盘问起我了?”任天暮骤然拔高的声音里溢着浓浓的不满,可碍于七净大师的面子又不敢太过发作。
老白看见言是非眼里闪过丝不快,随即又消失了。
“任掌门不要动怒,只有把每个细节都问清楚,令郎被害一事才能水落石出。还望您体谅。”
“事情明摆着,我不知道你们还要问什么。”话是这样说,可任天暮还是沉吟着思考起来,“昨天亥时,小儿和勾三在大堂里发生了些不愉快,随后我把小儿带回房中问话,直到亥时三刻才让他回房去反省。至于他离开我这里之后有没有回房,又为何会出现在兰香房,我也不得而知。”
言是非满意的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勾三:“那么现在,该轮到勾少侠来讲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说你没杀人,可所有人都看见了在任少侠被害的时候你拿着冰锥就在他身边。”
全场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在等着勾三的说辞。甚至有些恶意的家伙在期盼着他说出些有趣的,热闹的,足够人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谈资。
老白听见了自己愤怒的心跳。
“就像任掌门说的,昨夜亥时,我在大堂里和任翀发生了些不愉快。至于为了什么又或者谁对谁错,当时在场的很多人心里都有数。”
勾三开始说话了,总是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此时暗得骇人,盛满了对周遭一切的敌意。
“亥时二刻我离开大堂,之后一直在后花园里看那些假山怪石花草树木,具体在那里呆了多久我记不清,不过那之后我觉得肚子饿就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吃完回房的时候正巧听见了四更的锣。丑时之后我一直在房里睡觉,可就在天要亮的时候,我听见窗口有异动的声响,等我睁开眼睛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影。我自然就追了过去,现在想来,那人分明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就这样我一直追到了兰香房。当时房门大开,屋内一片漆黑,我刚一走进去便有人对我出手,黑暗中我和那人过了数十招,因为我本就习惯黑暗,所以那人渐渐落了下风,最后被我的冰锥刺伤。可不想那人在受伤之后居然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我莫名其妙,那人却趁乱跳窗而逃。等我反应过来想追出去的时候,住在兰香房附近的人已经赶到,后面的,你们便都知道了。”
勾三话音刚落,任天暮就拍案而起,气的直哆嗦:“一派胡言!分明是你为泄私愤杀了小儿,这会儿居然扯出个子虚乌有的神秘人?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孩童吗!”
“我只说实话,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勾三执拗地仰起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堂上,似乎那里成了唯一的光亮一般。
“七净大师,无寂师太,这”完成任务的审讯司仪言是非圆满的退了下来,坐回自己的座位,略带恭敬的把问题干净利落的丢给了前辈们。
沉吟片刻,先开口的是无寂师太:“你说你是被人引到兰香房的,可有人能证明?”
“没有。”
“那神秘人逃走时可曾有人看见?”
“也没有。”
“那你在寅时任少侠被害之前一直于自己房中睡觉,又是否有人证?”
勾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一般,居然笑了起来,捆扎严实的肩膀随着他的声音轻轻抖动:“师太,你这话问得多余了。就算有人能证明又当如何,我还是可以睡完爬起来到兰香房去杀人,不是吗?”
应该是笑着的,可老白分明在勾三的眸子里瞧见了苦涩。
“你看,他都承认了!”任天暮激动的拍案而起,让人觉得如果此刻他手中有刀,也许就直接冲上去手刃凶手了。
“七净大师,”勾三忽然抬头挺胸,看向江湖上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一字一句道,“我没杀任翀。”
“可你没有证据。”七净大师终于出声。虽然已年近九旬,但老人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老白看见勾三把拳头握得紧紧,接着,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坚定有力的声音:“我敢对天发誓,如果今天勾三在这里说了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最后四个字就像个魔咒,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大堂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良久。
雷,自然是没有劈下的。不过比雷还要狠冽的刀子已经出了鞘。
“七净大师,勾三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所说的话,他与小儿争吵在先是事实,他手持凶器立于小儿尸体在后也是众人所见,孰是孰非,还望你给天剑门,不,权当给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头子一个公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无其他。每个人都在等着七净大师的最后裁决。七净大师能在五年前被选为武林盟主并且担任至今,就是因为江湖都认同他的辈分,服气他的为人,当然,也佩服他能把江湖各帮派安稳得妥妥当当的威望和能力。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七净大师思考的时间过长了,长到围观群众没办法再屏住呼吸保持高度的紧张。人们开始走神,开始观察事件双方的样子。任天暮的笃定,勾三的紧张,赫然成了谜底揭晓前最好的佐料。
江湖客们在看勾三,老白却在看江湖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江湖人的通病,老白不觉得这是错,甚至于偶尔他自己也会如此。可谁来告诉他,为何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冷,是被这满堂的漠然给冻伤了么?
终于,七净大师缓缓开了口,声音定然沉稳,带着某种让人直觉就想信服的力量:“杀人偿命,自古以来都是天经地义的。勾三为泄私愤杀害任翀,现在便交由天剑门处置。”
话音刚落,大堂便议论四起。老白倒吸了一口凉气。任天暮则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看着就要冲过去。
“任掌门且慢,容老衲把话说完。”七净大师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任天暮不甘心的重重坐回了椅子。
大堂里的议论声则渐渐褪去,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只听七净大师缓缓道:“老衲虽有幸被诸位推举为武林盟主,但却不敢将生杀予夺之大权一人独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老衲自然也不可能什么时候都对。武林是大家的,武林事也是大家的,每一位武林同道都是平等的,包括老衲在内。”
“七净大师,恕在下驽钝,实在不明大师话中深意。”任天暮冷然道。
七净笑笑,若有所思的环顾大堂,朗声道:“认定勾三为杀害任翀的凶手是我达摩院的一家之言,如果在场诸位没有任何异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