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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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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温浅,柏轩的笑是如此灿烂。

    “你说,柏谨看见我这个样子会有什么反应?”柏轩忽然问了个早该想到,却又被人刻意回避的问题。

    “我不知道。”老白摇头,实话实说,“只要你出声,一定露馅。我能易容,但改变不了声音。”

    不想柏轩无所谓的耸耸肩,居然说:“我不说话也会露馅儿的。在我哥面前,你觉得我能学来这家伙的冷淡?”

    老白一愣,随即被逗笑了。是啊,让鬼灵精怪的柏轩去装冷漠,恐怕比登天还难。他或许会冷,但却绝对学不来温浅的淡漠。

    不过,如果马上就会被看穿,那易容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出了温浅的疑问,可柏轩坏心的不准备解答。只是说:“回来告诉你。”

    柏轩走了,顶着温浅的脸。老白揉揉太阳穴,希望自己能赶紧从如此混乱的迷雾中清醒过来。否则没等柏谨沦陷,自己倒先傻了。

    那之后,柏轩两日未归。

    老白只能无聊的在山庄里瞎转,却独独那住着柏谨的阁楼,不让靠近。

    第三日夜里,正当老白洗漱完毕准备就寝,门却忽然被推开了。温浅的那张脸让老白险些惊呼出声,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温浅而是柏轩。

    “怎么了?”老白有些担心的问,“还顺利吧。”

    不想柏轩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双双倒在了床上。之后,柏轩就死死搂着老白,不撒手了。

    “喂,现在想杀人灭口太晚了吧。”老白觉得胸口被这家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出什么事,”柏轩忽然说,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想你了。”

    老白好笑又温柔的揉揉这位弟弟的头:“银子还没到手呢,我跑不了。”

    这一夜,柏轩睡在了老白的身边。说是睡也并不恰当,因为整个夜里的大部分时间,柏轩都变成了只小苍蝇嗡嗡的在老白耳边儿唠叨。

    “你易容得真有那么像吗,他都看入神了”

    “他抱着我说了好多话,他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么多的话”

    “我也和他说了好多的话,以前不敢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反正都是游戏,大家一起玩儿”

    “老白,我难受”

    最后几个字,揪住了老白的心。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柏轩在闹,就像他说的,这不过是个游戏,可明知是游戏却还会异常认真的投入,不正是孩子们的天性么。

    之后的几天,柏轩会不定期的过来与老白同眠。老白觉得似乎每一次,柏轩都比之前更为憔悴一些。可男人的精神头儿是好的,往往比上一次还要好上几分。这样奇异的矛盾在柏轩的身上莫名和谐,融合出几丝诡异。

    柏轩喜欢搂着老白睡觉。用那种小孩儿抱着父母的姿势,似乎这样会觉得很安全,很安全。一反来时的喜怒无常,现在的柏轩俨然成了孩子,他最喜欢和老白在夜里说话,而所说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小时候和哥哥的趣事。

    现在的老白,已经不会再把柏轩当成温浅了。好几次,他似乎都能透过那层薄薄的假面看见下面柏轩真正的脸。他的喜悦,他的痛苦,他的欢乐,他的煎熬。曾经有一次,老白直截了当的问他这样的游戏有什么意思。柏轩的回答至今言犹在耳。

    他喜欢温浅,我就让他看。他知道是我,可他当他是在看温浅。我喜欢他。我知道他在看温浅,可我当他是在看我。

    每个人都不正常了,包括老白。

    柏轩就像面照妖镜。老白在他身上看见了苦苦压抑的自己。

    日渐紧绷的情绪在第十天到达了顶峰,那天柏轩莫名其妙的喝了酒,跌跌撞撞摸上了老白的床。老白听不清他嘴里含混的嘟囔什么,只知道他开始扯自己的衣服。莫名其妙,却又力大无穷。

    最终的厮打里,老白扯下了他的假面。就像撕开了符咒般,柏轩忽然清醒。呆呆的坐在床上,对着满目狼藉发愣。

    “我怎么了?”这是柏轩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应该问我们怎么了。”老白苦涩的扯起嘴角,“我们都疯了。”

    柏轩虚弱的倒进床里,好像没了说话的力气。

    这个瞬间,老白忽然想和眼前的男人好好说说话儿。推心置腹的,掏心掏肺的。

    可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启齿,终究,只能化为一句:“这是孽障,是病。治不好,但你可以忍的。”

    不想柏轩却嗤笑起来:“病?谁规定的?哪家说的?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就像母亲喜欢自己的孩子,丈夫喜欢自己的妻子,剑客喜欢他的宝剑,戏子喜欢他的行头,他们都可以,我为什么不成?我既然都可以喜欢上一棵树,一枝梅,一块古砚,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哥?”

    柏轩这番话颠三倒四,可老白却独独答不上。对啊,为什么呢。喜欢一座山一朵花这等死物尚且可以,为何不能喜欢上一个人呢。

    “那你就以真面目去试。”老白忽然低语,“顶着温浅的脸,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你既然喜欢柏谨,就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他觉得你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改,直到他也喜欢上你为止不就成了。”

    “为什么事情一到你嘴里就好像简单的不行呢。”柏轩皱起好看的眉毛,一脸费解。

    老白挠挠头:“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可真正做起来,他又拿不准了。

    “如果我哥要离开山庄呢?”

    “那你就把你不想让他离开山庄的原因说清楚。”

    “他要是不接受呢?”

    “呃,要不然你跟着他一起出去?”

    “啊?”

    “反正他也只有半年你不希望他开心的走吗?”

    “到那时候,我会跟他一起走的。”

    “柏轩”

    “别这么看我啊,我可还没活够呢。所以我也不希望他死。”

    “可”

    “听说苗疆有位医术圣手,能起死回生。”

    “都是传说罢了。”

    “无风不起浪。”

    “”

    “不行,我这就得去。”

    “啥?去苗疆?”

    “笨,去找我哥,你不是让我说清吗?”

    “慢着,脸上还有粉没卸干净呢!”

    用温水轻轻帮柏轩擦脸的时候,柏轩问老白是不是练了什么功法,因为只要在他身边就会莫名的放松下来。老白笑着说那是因为我无害。柏轩却反驳,说那是因为你温柔。

    后半夜,柏轩去找了柏谨。老白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老白终于打定主意决定前去一探究竟。他迫切的想知道结果,说不上什么心情,带点紧张,带点期盼,带点害怕,又带了点羡慕。

    因为是后半夜,白老竟然躲过了仆人的守卫。柏谨的房间还摇曳着微弱的光,想必还未就寝。这样想着,老白瞧瞧摸到了房子后头的窗户底下,生平第一次听起了窗户根儿。

    不一会儿,兄弟间的说话声随着夜风传来。

    “说了这么多,结论是你爱我?”

    “是。”

    “有多爱?”

    “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舍,只要有你。”

    “呵,你不会忘记曾经给我下毒只是为争夺庄主职位吧。”

    “那你还派人追杀老白呢,不也是想得到庄主之位。”

    “可我不爱你呀。但你一面说爱我一面给我下毒,就说不过去了。”

    “下毒是为了争夺庄主,做庄主是为了得到你。”

    “冻莲是你让温浅寻的么?”

    “对。”

    “如果你不说他会去找么?”

    “”

    “柏轩”

    “嗯?”

    “想抱我吗?”

    “哥”

    老白偷偷潜了回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到此为止就够了。

    谈得似乎并不糟糕,可又算不上多好。柏家兄弟间的事情比乱麻还要乱,老白简单的头脑根本掰扯不清。打个哈欠,老白扯过被子,决定先放下一切睡个好觉。

    清晨,锣鼓喧天,震耳欲聋。

    老白是被冯妈的哭声吵醒的,明明是从远处传来,可凄厉得好像就在耳畔。直觉不妙,老白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便蹭的一下冲出了门。可一出门,就被弥漫着烟灰的空气呛着连打好几个喷嚏,再抬头去看,昨夜他听窗根儿的地方已然一片废墟。滚滚的浓烟,把天都染成了灰色。

    心咯噔一下。老白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冲过乱作一团的丫鬟和下人们,直直的跑到了房子面前。不,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房子了。倒塌的房梁,倾覆的瓦片,一寸寸焦土,满目死寂。

    “谁放的火?人呢,你家大少爷二少爷呢!”抓住最近的一个丫鬟,老白几乎是怒吼着问的。

    丫鬟泣不成声,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老白仍然记得那天众人合理从废墟中抬出柏谨和柏轩的情景。你根本看不出谁是谁,只知道他们至死都紧紧抱在一起,呵,又或者是单方面的,总之能把他们分开,也没人去把他们分开。

    墓是合葬的,就在山庄后面柏家祖祖辈辈都埋的那座山。一个坟堆,一个墓碑,一朵花。那花儿是山上特有的,一只花茎上会出两枚花朵,淡淡的黄色,恬静温暖。冯妈说那叫双生花,小时候柏谨最喜欢拿着它哄弟弟。

    一场大火,死了两个人,老白执意让官府派人来查。结论却是屋内人自己放火。具体是谁已经说不清了,经勘察现场火是从屋子里面先烧起来的,尤其是床,似乎有助燃剂而烧得格外厉害,而前几日有下人见到柏谨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厨房,随后厨房丢了一罐猪油。

    衙役走后,老白在墓前坐了一天一宿。

    无声的哭。

    夜里的山风很凉,夜里的山间很空旷,夜里的寂静中恍若还能听见柏轩那格外好听的嗓音——别这么看我啊,我可还没活够呢。所以我也不希望他死。

第39章 迷乱之夏(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当那染着淡淡萧瑟的雨丝把肩头浸透时,带来的只有刺骨的微凉。

    老白离开翠柏山庄时正值这个节气,阴霾而潮湿的天空里,看不见一丝阳光。之后,他足足在江湖上晃荡了近两个月。漫无目的,浑浑噩噩。

    起初他每天晚上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柏轩的脸,那个妖怪时而诡异冷笑,时而活泼撒娇,时而黯然心伤,时而浪荡轻佻,可无论哪一种,最后都会变成一堆焦土,每当老白想捧起它们时便会吹来一阵风,然后,就什么都散了。

    到后来,梦中人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终于在一个干燥而闷热的初夏夜晚,彻底不见了踪影。

    老白不再做梦了,身上的银子花光了,他终于想回到白家山了。

    可老白同时也清楚的明白,翠柏山庄的事没有消失,相反,它已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自己心里最疼的地方,一个被厚厚的掩埋起来而只有自己找得到的地方。

    永远。

    “客官,你这会儿来白家镇可真算是选对地方了,现在中原处处都热,哪像我们白家镇这般凉爽。”马夫一边赶着马,一边跟身旁的客人搭话,“棚子里热是吧,呵呵,你放心,再赶上一天到了北面儿就好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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