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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凉此时想到了他们在做什么,一定在家里议论纷纷,都是讨论为毛东面的卫所为什么能如此行事,又是分田又是给米粮的,而莱州卫却是没有丝毫消息,马上就是立春了啊。
程凉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在家里默默的诅咒他,愿他早升极乐,愿他家里失火、愿他家里闹鬼,总之怎么老天不把他收去。
被万千人诅咒的程凉浑身如今如同他的字一般冰凉,赵烈啊赵烈,你有多恶毒,你特么的怎么就能这么恶毒。
程凉心中好好思量了一下,感觉极为的不妙,不只是赵烈的威胁,军兵的诅咒,恐怕有心人也有不安分的吧。
哪个正印指挥不是流油的肥差,下面数千军户的粮饷田亩兵甲都掌控在手中,虽说如今卫所日子苦,但是对于正印指挥使就是收入多少的事而已。
莱州卫和其他卫所盯着的可是不少,他当初pk多少对手,现在就有多少人不甘的盯着这个位置。
真是内忧外患,他心里有些后悔了,特么的惹谁不行,偏偏惹了赵烈这个魔王,看陈应元和张国元的意思,他们也无权处置啊。
程凉这一晚像个欲】求不满的年轻人一样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末他才渐渐迷糊着了。
他睡的极为不踏实,始终是半梦半醒之中,就是睡实诚了,也梦到白天见到的带着焦糊味的尸体,这股焦糊味他是挥之不去,一直带到梦里。
他快天亮了才终于睡的踏实些,他香甜的打着呼噜,如今睡个好觉也不容易啊。
老爷,老爷,他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不断呼喊他,他睁眼一看,原来是管家严成,他焦急的摇晃着程凉。
“嚎什么,老爷我还没死呢。”程凉大怒,特么的还能不能睡个好觉了。
“老爷,外面有人吊死在我家门口的大树上,现下很多人在外面围观。”严成冬日里也是满头是汗,这个事太大了。
“什么,”程凉一下蹦了起来,他的睡意早就吓没了,他急忙起来更衣,他没有问严成是不是针对他来的,这都不用问了。
程凉以多年没有过的迅捷穿上官袍,在家丁簇拥下来到门口。
只见大门右侧几步的大槐树上一个衣着破烂的人吊死在树上,一个大大的用血写出的告示贴在大树上,很多人在那里围观,还有些告示在街面上扔着,很多过路的人捡起来看着。
程凉沉着脸一挥手,手下上前凶狠的将人群冲散,将贴在树上的血书撕下来,交给程凉。
程凉细细一看,大同小异,还是那套说辞,只不过最后加上一句,老天无眼,怎么不天诛****。
当然还是他部下,是右千户所的,有了前两个例子,程凉估摸还得是真的。
程凉愤怒的将告示撕的粉碎,扔在空中,其实他知道没用的事,这么多人看到,还有告示满天飞,一会全城就得知道,就连莱州府都得被惊动,他已经成了全莱州的笑谈。
程凉感到浑身彻骨的冰冷,身边几十个护卫随扈,他还是感到孤立无援。(。)
第四百零三章 树倒猢狲散()
午时刚过,程凉接到禀报又一个火人在州府府衙前烧成灰烬后,州府柳大人派人过府有请,这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程凉你特么的赶紧滚来。
程凉已经是麻木了,他已经不晓得还有多少火人和吊死鬼在前面等着他,他带领军兵看到府衙门前,又是看到相似的一幕,只不过今日在此看热闹骂街的人更多。
程凉的护卫驱散了人群,他急忙官署。
“程大人,昨日的两人身份是否查明了。”柳大人此番开门见山,他经过一天也是打听出事情大略,原来是赵烈和程凉死掐上了。
一个要分给军户田亩,一个就是不允,他这个州府门前的闹剧是无妄之灾啊。
他心里将两个人的祖宗八辈骂个遍,你们斗起来,与我何干,这不是让我的官声扫地嘛。
当然他对赵烈怨念更甚,毕竟赵烈先惹出的事端,但是赵烈如今是二品大员,还在登州,他够不上啊。
但是对程凉柳大人就没那么客气了,今日他的语调冰冷,面无表情。
这倒也是,谁摊上天天火人鸣冤的事也不能平心静气不是。
“大人,昨日那两人确是属下一个卫所的军户,至于他们受何人指使做出这等骇人之事,本将还在彻查。”程凉也不能睁眼说不是,只能拖字决。
“程大人,这些人都是死在州府前面,也可说鸣冤来的,他们虽说是军户,但是本官也有彻查审理之责,如再有此事发生,程大人,说不得,本官只有彻查到底了。”柳知府怒气满满道。
“柳大人放心,本将定会尽快彻查此事,看看是谁人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程凉状极愤怒。
柳大人冷笑着看看面前这个三品的戏子。“程大人好自为之,本府也只能如此了,如果再有此事发生,本府不但要派人彻查。也要上折子禀明此事。”
程凉愤恨不已的回到府中,即刻派人彻查,这两人的身份,傍晚他就得到了消息,没错。是他麾下,也是两个身子不好,家里很是艰难的,同样家眷无踪。
程凉简直是欲哭无泪,麾下军户数千,穷哈哈身子不好的当然很是不少,这特么难道没完了,赵烈呀赵烈你个丧尽天良的。
晚上,程凉又是辗转反侧,深恐家门口再有人**、上吊。他派护卫不断的巡视,当然他自己也睡不好。
又是快到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然他还是被管家叫醒的,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满城贴满了控诉他的告示,尽言他阻止军户分配田亩,灌井,目的就是喝兵血。
程凉气急败坏的来到街头,只见路旁人家的门上围墙上到处贴满了这类的告示,简直是二三十步一个,很多人路过都是停下来看看。不识字的还让别人帮着讲解一下。
程凉即刻下令调集备军开始全城找寻这些告示,然后撕毁它们。
但是备军也是军户不是,前去收寻时也开始磨磨蹭蹭的,这也是心里不满啊。
这一天的光景好不容易将告示撕毁了。但是也是满城风雨了,最可怕的是其他卫所开始丈量田亩,要开垦荒田、分配田亩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莱州。
这天嫡系手下们先后向他报秉,很多军户都开始在背后诋毁他,说的什么难听的都有,甚至有血气烈的喊出杀了他的昏话。
莱州城中近半是军户。其他大多数的军户还是在外军屯居住,但是一个城中近半数人不满,这也让整个莱州城变得诡异起来,很多人性子变得暴烈,这一天发生很多冲突,死了两人,伤了几人,衙役一查,好嘛,还是军户的事。
柳大人又是派人通晓程凉,这事不能如此下去,否则无法善了了。
程凉立时头大如斗,当然现下他还能挺住,不过是些破落军户的不满,他还能压制住,但是他忐忑的是赵烈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这几天赵烈的手段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他认为赵烈不会就此罢手的,还有什么手段呢。
三品莱州卫指挥使很快就知道了,当晚他的家突然被数百军户围住,就是向他讨个说法,为何不允许他们开荒,为何不给他们打灌井。
程凉大怒让护卫出击,打伤了二十余军户,驱散了这些讨说法的军户。
结果事情失控了,半夜不断有带着火油的罐子被点燃扔进院子里,护卫和下人们根本不能睡觉,到处灭火。
程凉只好让护卫在宅院外面守卫,但是他的宅院不小,全部防护起来也是不可能的事,零星的火罐还是飞入宅子。
这种火油极为讨厌,用水不易扑灭,最好是用沙土,这就耽搁了救火的速度,到了天亮时,一股焦糊味充斥这个宅院,其实造成的损失不大,但是东一下西一下的骚扰将人的精力耗尽。
这个宅院里几乎的人都是困顿不堪。
早上起来,程凉的眼睛已是通红,他也是下了狠心,你赵烈不过是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罢了,看你能奈我何。
程凉现下不想着向赵烈告饶了,反正他的名声已经坏了,破罐子破摔了事。
白日里五百军户到州府前面要求莱州府主持公道,要求开垦荒地均田云云,接着汇集的人数越来越多。
最后近两千军户汇集到这里将衙门挤得水泄不通,谁也别想出入,呼喊叫声响彻莱州城。
柳大人最后被迫来到门外再三向军户们说明,他莱州府可以向巡抚大人上报此事,但是他没有权限处置此事。
柳大人态度诚恳,再三说明,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一干淳朴的军户也是无奈,看来莱州府是无法做主了,人群中有人开始失望的离开。
这怎么能行,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这一千多人突然向着莱州卫官署行进,要说人少他们根本不敢这么做,但是架不住人多啊,相互壮胆,都是叫嚷着向程凉这个老狗要个公道。
当这些人来到官署时,程凉也是来此不久,没法子,一夜没睡,他是在家里补了一觉后才来的。
结果就是倒霉催的被困愁城,外面千余军户将他团团围困在衙门里,从近午时一直到申时初,程凉等人连饭都没吃上。
当申时中还是如此的局面时,程凉终于忍受不住了,他是莱州卫指挥使,不是哪个阿猫阿狗,如果这番下去,他还有脸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他派出他的百名亲信家丁开始驱散这些军户,结果是有心人竟敢反抗,结果就是程凉的亲信家丁暴起伤人,这些家丁平日狗仗人势在莱州卫可说是横着走,谁人敢惹,今日竟然有人棍棒侍候,绝不能忍。
他们排成战阵用刀枪伺候,冲向千余军户,他们砍伤了四五十人,大多手无寸铁的军户即刻溃散,结果慌乱中有十余人被践踏倒地受了重创。
结果到晚上时,一个受了刀伤的军户没有救治过来死去,要说事不大,给些银钱就能摆平,但是还有六个被践踏受了重创的军兵没有挺住,也死了。
这下事大了,这已经有七人死了,还有二十多名受了重创的军户还在救治呢,说不准还得死几个。
其实家丁们大动干戈伤了不少人的时候,程凉就已经晓得不妙,他只是让家丁驱散这些军兵,没想让他们动手伤人,只是说什么都晚了。
待得死了七人后,程凉立时吐血昏迷,他也是被这帮子猪属下气的,他晓得这事挡不住了,去职待勘是必定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更严厉的处置。
这天晚上,程凉府上极为的平静,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时时戒备的家丁和下人们松快了不少。
但是程凉却是感到不妙,他预感到还有大事要出现。
果然,第二日一早,两千多人汇集在莱州府门前,他们将七具棺材摆放在官署门口,全体跪下哭诉,声震全城。
柳大人悲催的发现他如何也不能再推脱了,如果再不处置,有全城哗变的风险,登州的前车之鉴可是不远。
他向这些军兵保证即刻快马飞报登莱陈巡抚和登莱都司他们派员核查此事,给大家一个公道,望大家还须耐心几天。
柳大人最后是给两千多人跪在当场,才好不容易劝退了这些军兵。
此时,程凉已经就快赶到州府,当他听闻此事后,他没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