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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鲁摇了摇头,用手一抚面孔,转换了一下心情,“幸好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不然今年的日子没法过了。”
伊泰阿眼睛亮了起来,如此灾年还有好事,十有**就是那事。
“汗王诏令各旗各部即刻抽调精锐,征伐明国。”额鲁也是脸露喜色。
家里的田亩房产如何来得,就是征伐大明抢来的。这两年被宁锦挡住了西去的道路,没有大的进项,下面的人都是很不满意,十分怀念老汗王的年代,那真是明人的田亩、钱粮、女子予取予夺的年代,如今的汗王嘛就差的远了。
刚登基同大明两番攻伐攻宁远锦州坚城未下,出征朝鲜虽说让朝鲜国王臣服,俘获些钱粮丁口山货,不过朝鲜穷匮,没有大的进项。而且在铁山损失不小。
这让包括额鲁在内的不少老人心中疑虑当今汗王的才能,这可是关乎众多女真人的生计。
“阿玛,这是大好事,”伊泰阿笑道。不过旋即皱了皱眉头,“阿玛不会又是攻伐宁锦吧。”
额鲁笑着摇头,看看苦着脸的伊泰阿就知晓宁远城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啊,攻坚城,折损大。还没有大的缴获,也就没有进项,别说伊泰阿,就是他自己也是甚为头疼,坚城真是不能攻打。
“据固山额真讲,此番我军要从西面走蒙南破关伐明,不会再攻伐宁锦了,否则攻下来不知耽搁多少时候,死多少人,还如何进击大明腹内。”额鲁言道。
伊泰阿、巴彦阿、和卓笑着赞同,即使是女真女人也是知晓大明的富庶,以及抢大明能给自家带来的财富。
“今日,趁大家都在此处,为父同你们商议一番。”额鲁的面容整肃起来,熟知阿玛习惯的三人都知晓这是有要事相谈了。
“当今汗王登基两年了,不过二贝勒和三贝勒同汗王向来不睦,这是女真人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额鲁皱了皱眉,
“而我家族就是正蓝旗三贝勒的手下,我观日后要么是汗王击败两大贝勒收拢两蓝旗,要么是两大贝勒取代汗王,要是后者尚可,如是前者,我家在正蓝旗乃是三贝勒属下,前景堪忧啊。”
“阿玛,三大贝勒和汗王不和女真人谁人不知,我等可是没有什么法子。”伊泰阿苦笑道,这是大块头之间的倾轧,他们是遭了池鱼之灾,一旁的巴彦阿也是点头,只有和卓疑惑的看着父兄三人。
“我家都是正蓝旗中人,按说应当从属于三贝勒,不过,我观三贝勒脾气暴虐,不善理政,恐。。。。”额鲁摇了摇头,很是不看好如今的主子,
“因而我意让巴彦阿从属于镶白旗牛录额真布拉,此人与为父交厚巴彦阿从属于他,在镶白旗入旗,这样我家也算是在两个旗都有根基,你等认为如何。”
伊泰阿点点头,看向巴彦阿,这事只有弟弟自己可以做主。
“阿玛,孩儿谨遵父命。”巴彦阿回道,这是不是第一番商议,早在半年前就商议过此事,不过那时巴彦阿不是很情愿,毕竟在这里他是牛录中的少主子,可是到了布拉那里,他就是一个戈什哈,牛录额真大人身边的随扈,地位天差地别。
这半年来,随着他大一些,知晓了几位贝勒和汗王恩怨的秘辛,也是为家中捏把汗,今日也就从了父亲之命,如果在布拉那里立有战功,也能在镶白旗立足,不过相比正蓝旗还是艰难一些,也是无奈之举了。
“很好,日后你们兄弟一个在正蓝旗,一个在镶白旗各自征战,遇有大事还是要相互帮衬,如此,阿玛也就放心了。”听到巴彦阿同意此事,额鲁脸露微笑。
这二儿子可算是开窍了额鲁少了块心病,虽说额鲁只有四十出头,不过在这个年代人的寿命平均不过三十余岁,额鲁四十出头年纪可是偏大的,况且连年征战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将军难免马上亡,在此番出征之前还是安置好家事为上。
“还有我呢,我将来是什么旗。”和卓张大眼睛问道。
三个男人开心大笑。
“吃饭啦,你们爷三个在这里聊什么这般高兴。”额鲁的妻子讷敏抱着长孙阿林走了进来,她是做好晚饭来知会一声的。
晚饭后,伊泰阿和妻子殊兰回到后进的宅院,儿子阿林则由母亲带着。
殊兰的随嫁丫鬟格佛荷同家中的汉奴王惠上前侍候两人更衣,格佛荷粗手大脚的,言语粗鄙,不过因为是殊兰的陪嫁丫头没人挑理,这不和主子殊兰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而王惠则是寡言少语的侍候伊泰阿洗漱,毕竟在田野里奔驰一天身上不少的灰尘。
王惠换了清水将脏了的布帕好好的清洗后晾晒起来,又返身卧房铺好被褥,完成她这个贴身丫鬟应当完成的活计。
夜半,王惠在噩梦中醒来,她梦见哥哥王铮被伊泰阿捉住了,伊泰阿当众吊死了他,随即她被惊醒。
这是她这两年里随时出现在睡梦中的,每次她都很长时间睡不着,此番也是如此,每逢这个时候,她都想着哥哥还活着么,在哪里,还有没有相见的一天,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希望兄妹相见的一天。
一个时辰后,十四岁的小姑娘才睡过去,此时天已是蒙蒙亮了。
三日后的辰时初,额鲁、伊泰阿起身吃了早饭,全身披挂起来,他们身着锁子甲,挂着顺刀,额鲁身边的六名戈什哈,八名包衣奴才也是全身披挂,戈什哈身披锁子甲,包衣则是抢来的明军破烂的皮甲和棉甲。
一行十四人带了三十匹马,其中两匹马上带着精良的鱼鳞甲,还有几匹马上携带额鲁的长枪和伊泰阿的长柄马刀,以及一些干粮、肉干,这是的物件,最起码在抢到明人的米粮前他们不能饿着肚子。
一行人出了额鲁家的大院,院门口是讷敏、和卓、殊兰等家眷送行,虽说明人战力羸弱,大部分的旗丁都能胜利归来,不过谁也不知道厄运是否降临在自家男人身上,所以全家都出来送行,而巴彦阿则在前天前往镶白旗备战了。
在镇中的打谷场,额鲁汇集了附近三个村屯的归他统辖牛录的甲兵和旗丁近百人以及二十余包衣,点检兵甲粮秣完毕后,额鲁带领一众人等向固山额真所在行进。
沈阳以北以南的八旗兵丁们向沈阳靠拢,于是无数村屯的小小队伍汇集成几个大的军伍,向沈阳行进。
整个的辽东沸腾了,八旗的盛宴在间隔两年之后又要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三大贝勒的挣扎()
沈阳大金王宫大政殿中四周的红烛缭绕,昏黄的烛光下,皇太极、豪格、济尔哈朗围炉而坐,此时没有了上下尊卑,只有父子兄弟的叙谈。
出征在即,皇太极招来了济尔哈朗问询了两蓝旗事宜,这是让皇太极最为不放心的两旗,这里只有五个镶蓝旗牛录掌控在济尔哈朗手中,于是皇太极招来济尔哈朗询问。
结果不出皇太极所料,两蓝旗在阿敏、莽古尔泰及其亲信的统领下,属下旗丁对于汗王多有不满,济尔哈朗不敢隐瞒一一道来,皇太极当然温言安慰,又招来与济尔哈朗年纪相近的长子豪格相陪。
“汗王,汉臣李永芳奉命觐见。”一个宫中侍卫跪秉。
“让他进来吧。”皇太极扬了扬手。
“汗王,天色已晚,汗王就此安歇,属下叩别王上。”济尔哈朗上前跪拜。
“不急,济尔哈朗,此事也与你有所关联,你且听听。”皇太极吩咐道。
“遵命。”济尔哈朗恭敬答道。
“李永芳,至今为止两年了,自从铁山兵败以来,孤王就让你探查铁山击败我军的明人军将,如今孤王还是没有听到这股明人的详情。”待李永芳进得大殿跪拜完毕后,皇太极诘问李永芳道,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汗王容秉,这股明人行踪诡秘,奴才也是四处调集人手在大明山东等地打探,不过皆无半点声息,奴才甚至变卖家产在大明雇佣牙行打行四处打探也是没有音讯,直到数月前毛文龙被杀后,才从皮岛得到消息,他们不是大明兵丁乃是占据济州岛的明人,吕宋明人后裔,他们有着几十艘大型海船的舰队,还有数千精壮兵丁,“李永芳偷眼看看皇太极。
见到皇太极眉头紧皱。眼睛直视着他,这才心下有底,“他们冒充明军到达铁山乃是为铁山数万丁口而去,谁知正好与二大贝勒的军兵相遇。这才爆发大战。”
其实,李永芳早数月就知道这个消息,只不过信息太过粗略,他深恐皇太极怪罪,想多加探查后再行禀报。只是这股明人在海岛之上,他是无论如何也探查不到。
“如此说来,他们不是伏击我军,乃是突然遭遇?”皇太极疑惑的问道。
“汗王圣明,他们不但在铁山争夺丁口,还用米粮同东江各岛交换辽民,汗王,奴才所言皆实啊。”李永芳磕头不断,额前即刻红肿。
“那为何他们战力如此强横,能与我军野战对阵。”皇太极问道。
“奴才只是略知一二。这股明人从弗朗机西夷人那里习到火炮火铳、战阵的威力,此外,同二贝勒对阵前他们将阵前布满杂物我大金铁骑无法冲击,只能步战,这才侥幸得胜。”李永芳磕头道。
皇太极点点头,不错,这股明人施计让大金骑兵没法上阵,这才步战得胜,但这股明人颇为凶悍。毕竟女真步战也是天下闻名的,还是战败,确是劲敌。
“李永芳,无论如何。本王将明国之军情尽皆交付与你,你这个奴才没有完成本王所托,嗯,罚奉一年吧。探查明人军情,再有疏忽严惩不贷。”皇太极训斥道。
“奴才遵旨,奴才定会竭尽全力。”李永芳浑身一松。还好,过了此关,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股明人是皇太极心里的一根刺,今日虽不全然知晓,也是知晓大半,既然知晓这股明人乃是龟缩济州一地不属大明麾下,且有畏惧骑战的弱点,皇太极总算放下了伐明的最后一个心结。
待李永芳离开,济尔哈朗跪拜于地,“汗王,两年前奴才败退铁山,折损甚巨,此乃奴才之过,还请汗王处罚。”
“起来吧,”皇太极虚扶一下,“本王观明人之三国,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你等忽遇变乱,不知敌情偶有小败,实乃寻常,本王已经降爵惩治,不再追究,起来吧。”
济尔哈朗这才起身谢过,方才李永芳和汗王所言皆是铁山战事,济尔哈朗即使面皮厚如城墙也不能掩耳盗铃,故作不知罪是必然的。
这一日辰时初,皇太极带领着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阿济格、多尔衮、多泽、阿巴泰、德格类、岳托、济尔哈朗、硕托等众贝勒在太庙祭拜先祖,献上明军的人头和各色祭品,望先祖保佑旗开得胜。
沈阳城的演武场内,两黄旗的甲兵们全身披挂,盔明甲亮,皇太极骑马巡视了军兵大阵,并在阵前隶数了大明对于女真的种种罪行,当然大多是构陷而成的,之后在万众欢呼声之中下令发兵大明,所谓征讨不义,为其此番征伐披上了正义的外衣。
皇太极率领着大队人马沿着辽河河谷向西北开进,沿途汇合陆续赶到的各旗精兵,终于汇集成延绵数十余里的军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直驱朵颜。
在西拉木伦河上游汇集了敖汉部、乃蛮部等蒙古外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