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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别怕,没事的,受伤的人是本王不是你,不要紧张。”元泰长吸一口气,握着馨蜜的手往上一提,在馨蜜的惊叫声中,那支带血的羽箭终于离开了元泰的身体。药粉撒在伤口上,可是很快就被血淹没了,手帕堵在伤口上,很快也被血浸透了,馨蜜的双手沾满了血,而元泰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我已经帮你把箭拔出来了,你、你不要睡啊。”馨蜜又哭了出来,她从未有这样恐惧的感觉,在这空旷的沙漠,若是只留下她一个人,她是没办法独活的。这时,馨蜜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乌骓马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靠了过来,用嘴巴对馨蜜表示了亲热。
“马儿,你的主人伤得太重了,可是我、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馨蜜忍不住把头靠在乌骓马的头上,泪水更汹涌地流下来。乌骓马静静地站着,好像也在为自己主人的境况担忧。馨蜜哭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马儿,我必须救你的主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看着他死,如果你认识回龟兹的路,请你在前面引路好不好。”
乌骓马似乎听懂了,仰头长嘶一声,好像同意了。馨蜜伸手想把裕亲王扶起来,可是用了全身力气竟没有成功。
“哎,想不到你这么重,我想把你弄到马背上,还真的是不容易。”馨蜜喘了口气,又试了几次,终于把元泰扶到马背上坐好,可是她自己已经累得手脚都软了。馨蜜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拍了乌骓马的头一下。
“接下来看你的了。”
。
第二十六章 手足分离
更新时间2013…3…11 16:31:56 字数:5127
乌骓马的确不是普通的马,它有很强的识路能力,过了约莫两天时间,它就载着元泰和馨蜜来到了一个边陲小镇:溯风集。这里是沙漠和草原的交集点,镇子虽然不大,但很繁华,馨蜜很容易就在镇上找到了一个客栈,并且为元泰找了医生。
医生替元泰做了详细检查,脸色十分严肃,馨蜜有些担心地问:“医生,他到底怎样了?”
“姑娘,这位公子的伤势非常严重,箭伤是不必说了,他之前受的刀伤虽然好了,可是大概因为旅途奔波,引发了旧疾,现在是新伤加旧伤,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才行,所以接下来这几天里,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在他跟前照顾,而且要保证绝对的静养,不能有外人打扰。”
“医生,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做到。”
“姑娘,这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儿,因为他的伤可能会有反复,我只能先开张方子替他稳住心脉,其实他原本体质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原本的伤未痊愈,不至于需要这么长时间的调理。另外,俗话说,三分治七分养,伤好了,姑娘还得替他增强体质,他才可以尽快恢复。”
“医生,我都记住了,你开方子吧。”
医生点了点头,起身到桌边,提笔凝思片刻,写下了药方,递给馨蜜:“姑娘如果不便,可以让店伙计代劳抓药。”馨蜜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银子。
“多谢姑娘,如有什么疑问可随时叫店伙计来找我。”医生说着起身告辞。
馨蜜找的这间屋子,是全客栈最好的,通风又光线足,而且临街,一推开窗户就能看见街上的情形,听店小二说,这条街是溯风集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连日来在沙漠中行进,馨蜜早就厌倦了枯燥单调的日子,现在暂时安定下来,孩子般的玩乐之心又回到她身上,尽管还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一个让她厌恶的人。
馨蜜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元泰,微微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宽阔的额头光滑饱满,眉峰高耸,漆黑的两道浓眉透露着倔强的讯息,挺直的鼻线有些霸道,正如他这个人一贯的作风,紧抿的嘴唇在嘴角处微微下撇,好像总含着某种轻蔑。馨蜜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不该回忆的片段:第一次被元泰吻,那种如同被电流穿过全身的感觉,现在很真实地在馨蜜的脑海中被还原出来。馨蜜惊醒了,她的脸慢慢有点热,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忆起那些不堪的情景,难道……不,这是不可能的,馨蜜摇了摇头,把那些绮念努力赶出了脑子,可是脸还有点红。
这是蒙惠消灭的第一百三十五个匈奴人了,他的胳膊早已麻木,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可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从蒙惠跟随裕亲王出征以来,这是输得最惨的一次,放眼周围,蒙惠已经找不出几个自己人了。但,在往日血和火的历练中,他把永不服输作为自己的信条,即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轻言放弃。
“匈奴人越来越多,而且已经朝这边聚拢过来了。”跟蒙惠共乘一骑的雅宣有些忧虑地说。
“雅宣姑娘,你信不信命?”雅宣不懂为何到这个时候蒙惠还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她有些茫然。只这一天,她就对蒙惠刮目相看,原本她认为蒙惠只不过是裕亲王身边的亲随,却没料到蒙惠在战场上跟裕亲王一样的英勇,自古美人爱英雄,或许这是个值得去爱的人呢。
“十年前我算过命,命里注定我蒙惠绝不会葬身于此,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蒙惠嘴上一边说,手上的长枪却恰到好处地送进了一个匈奴人的胸膛,敌人的鲜血迸射出来,染红了蒙惠的衣服,余下的匈奴人见蒙惠如此果断狠辣,都有点犹豫不前。
“喂,你看看你周围,你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你一个,还不快下马投降?”提休普朝蒙惠喊,蒙惠哼了一声,厉声回答:
“熙国只有站着死的英雄,没有跪着活的叛徒,你别妄想了。”
提休普怒了,提了双锤预备冲上去拼杀,可是被单于止住了。单于想了想,说:“年轻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我要你带我们去找你的主人,也就是熙国的裕亲王,找到后我立即兑现承诺。”
“哈哈哈哈……”蒙惠仰天狂笑起来,他的愤怒从笑声中散发出来,在场的匈奴人包括单于在内,脸上都有些愤怒之色。
“真是好笑!就凭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蛮夷之邦,也敢妄想去抓我们王爷?实在太自不量力了。”
“年轻人,我是给你一个机会,我听说裕亲王威震四方,才想到要结识他,没有一点恶意。”单于忍住怒气说。
“谢谢了,单于,不过很可惜,我们王爷心高气傲,不屑于跟你这样的蛮夷之邦的首领结识,来吧,你还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我蒙惠照单全收,就当是为王爷尽忠了。”蒙惠摆好了要硬拼的架势。
“蒙将军,你刚才不是说,你命不该绝的么?”雅宣从蒙惠的话中听出了他赴死的决心,她的心颤抖了,她不是怕死,只是她为蒙惠感到惋惜,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这样一个英雄,他的命不该这么短。
“雅宣姑娘,他们要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可是我也得做好死的准备,像我们这样四处征战的人,多活一天就该庆幸了,总比没人疼惜孤单单地死去要好多了。”
雅宣情不自禁地抱紧了蒙惠,轻轻地说:“你不会孤单单地死去,因为……有我陪着你。”
蒙惠愣了一下,旋即他笑了起来,大声对单于说:“单于,我已做好准备了,你为何还不上来?即使今天我死在这里,也要让你们付出最大的代价。”
单于阴郁的眼神瞥了蒙惠一眼,缓缓抬起了手,他的身后,几百名匈奴的士兵蓄势待发,他们一律穿戴着盔甲,骑着高大的战马,威风异常,战马不耐烦地用蹄子踢着沙土,它们在等着单于一声令下,就好蜂拥上去,把眼前的敌人剁成肉酱。
蒙惠不做声了,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起来,因为他知道单于一定是恼羞成怒,拿出了绝密武器来对付自己。可是就在刚才,雅宣的一句话温暖了他,蒙惠此刻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在胸中默念: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能第一个认识雅宣,他会用自己的一生来保护这个可爱的女子,一生一世跟雅宣厮守,永远不分开。
期待来生吧!蒙惠突然绽放出了微笑,这让匈奴人从心底生出了一丝胆怯,两军对阵时,拼的是斗志,磨的是耐力,这也正是裕亲王征战四方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常胜秘诀,与之对阵的敌人往往被其气势吓倒,从而溃不成军,很多时候,裕亲王即使在形势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也能反败为胜,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在气势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蒙惠跟随他多年,深谙此道。
厮杀、混战、你死我活的杀戮……最后静止,一切归于平静,匈奴人和熙国士兵的尸体随意倒卧,浩瀚的沙漠扬起烟尘,很快地,这些尸体就会被黄沙掩埋,直到不露任何痕迹。这是决战双方的宿命,但愿他们的名字还有被人想起的一天。
恶战中,蒙惠的额头被某个偷袭者的兵器猛烈撞击了一下,鲜血顺着额角淌下,蒙惠终于从马上重重摔落在地,在意识逐渐涣散之前,他还能听见雅宣的哭喊、呼唤,他真想爬起来,捡起长枪再杀几个敌人,可是他仅仅只动了动手指,他太累了,拼杀了两个时辰,他的精力已经耗尽,或者……就这样死在沙漠中,让黄沙掩埋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只是、只是……来生还能不能再遇见那个美丽的女子,还能不能达成自己的心愿,蒙惠来不及细想接下来的一切了。
蒙惠在疼痛中醒来,在清醒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难道我是死了吗?这里是哪里,是地狱吗?蒙惠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可是全身散了架一样的疼,他才发现手脚是被铁链捆住的,这里是一座帐篷,一座北方蛮夷们常住的帐篷,那么,我就是还活着了,被匈奴俘虏了。蒙惠逐渐明白过来了,匈奴人暂时没杀他,只是控制了他的自由。
“哈哈……”耳边突然想起了一阵刺耳的狂笑,蒙惠的思路被迫中断,他恼怒地抬起头来,却见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他不仅认识而且相当熟悉,正是王成。蒙惠惊异不已,他记得在跟匈奴人拼杀的时候,王成被其对手挑落马下的,怎么还会活着站在他面前呢?而且此刻的他毫发无伤,面上带着得意之色。
“蒙惠啊蒙惠,没想到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在什么情况下都能遇上。”蒙惠哼了一声。
“你别不服气,知道吧,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像我这样,只要低一低头,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连手下兄弟们的性命也保住了,何乐不为?”
“你还好意思说,朝廷待你不薄,以你这毫无寸功之人,忝居左将军一职,本该为朝廷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你呢,竟然临阵降敌,为世人不齿。”
王成眨了眨眼睛,继而大笑起来,末了说:“蒙惠,我听得出来,你话里话外都有些嫉妒我的意思,可这又能怨谁呢,要怪只能怪你跟错了主子,裕亲王心高气傲,一向谁也看不上眼,在朝中得罪人颇多,你身为他的属下,被连累不能晋级,吃亏都只能自己咽下肚去。虽然你一直针对我,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能被人嫉妒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你错了,我不是嫉妒你,而是为朝廷感到惋惜,你这么做,连你的主子都对不起。”
“嗬,说得振振有辞,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不能刀架在脖子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