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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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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菲尔德道:“我前些日子就在忙这些,其中有一部分是由我所翻译的文章更改来的。我虽然会说官话,但是仅仅是会说而已,必须有人从旁更正些错误及不妥之处。此外,葡桃国的人在东南沿海一带遇着了一个男子,乃是海外女子与宋朝男人所生,无论是海外语言还是宋朝官话,都极为熟练。这里面还有些书册,就是由他所作。那个人的名字叫做代西平,是个有本事的人。”
    稍稍一顿,加菲尔德又微微蹙眉,轻声叹道:“我们虽然下了不少功夫,但是最后又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并不是容易预料的事情。有可能前功尽弃也说不定。”
    流珠缓缓一笑,褐色的眼眸里隐隐闪动着别样的光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我们所能便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矣。”
    加菲尔德重重点了点头,稍一沉吟,又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所期望的景象发生了。那么宋朝的君主,必定不会任其发展,很有可能会提出相当严苛的措施加以限制。”微微阖眼,他道,“若是到时候,我无法再待在宋国,肯定会选择带着你母亲和你离开。要是你走不了……”
    男人金色的短发在煦煦春日下,散发着灼灼光华。他垂下眼,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阮流珠带来的器材及药物中拿出了一个小瓶,递至阮二娘手中,大手随即将她那纤纤素手紧紧包住,口中则低低说道:“我的朋友几年前发现了这东西,英文名称叫做thallium salt,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翻译,毕竟这在宋国并不存在。在海外国家,这种东西常被用来制作灭鼠药。灭鼠药的成分是thallium salt,glycerine等等,味道略微有点儿甜……”
    他轻叹一声:“我希望你用不上它,但又担忧你的安危。流珠,听好了。人只要长时间地,每天服用一点,就会形成慢性的中毒。你放心,依照目前宋朝郎中的水平,是绝对查不出来的。中毒起初,人会倍感倦怠无力,头痛不已,昼夜难眠,坐立难安,愈渐健忘,亦可有毛发脱落、腹泻难停、视力模糊等症状,时间久了,肌体萎缩,心肾受损,终而去世。”
    阮流珠沉默片刻,随即勾唇一笑,缓缓说道:“谢谢父亲。我会好生保存的……希望有用不上它的一天罢。”
    自加菲尔德和连氏的小院回来途中,阮二娘望着手中那貌不惊人的小瓶,垂眸不语,久久默然。弄扇在旁瞧着,但以为自家主人心有忧惧,连忙绞尽脑汁地想要开解,怎奈何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甚合适的玩笑话。
    车行半道,流珠总算回过了神儿来,令车夫勒马,让弄扇下车去为一双小儿女买些吃食。弄扇连忙应声,领了银钱,利落跃下车架。
    可谁曾想到,待她买了些零嘴儿,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往马车上走时,忽地瞥见街边有人售卖字画。那人喝得酩酊大醉,只一个木然的孩童在旁看着书画摊儿。这孩子左不过七岁上下,神色僵硬,丝毫机灵的样子也无,弄扇一眼望去,觉得有些眼熟,待细细一想,暗想道:这不是那个与瑞安小郎素来不对付的喻喜麟小儿吗?平常去接瑞安如意时,偶尔会看见这孩子,彼时的他神色倨傲,颇为乖张,和眼下这个瞧着发傻的孩子分明是两个人!
    是了。家里破败了,自己又因病聋了只耳朵,这可不是寻常人随便就能熬过去的坎儿。对于这样一个尚未经事,又无人从旁开导的孩子来说,可不就和天塌地陷了一样吗!
    弄扇稍稍停步看了一会儿,又见那大醉的郎君跟前迎了位衣着普通的客人,好似是对他的字画有兴趣一般。买家瞧上一副书法,出价十五两银子,惹得这位摆摊的阿郎煞为恼火,直嚷嚷他是俗人,不懂字画。那买家不慌不忙,稍一拂袖,眯眼道:“瞧着阮二郎可怜,又慕二郎之才名,特来捧个场。十五两银子虽算不得多,可也是某的辛苦钱,不是贪来的,不是偷抢来的,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既然阮二郎看不上,某也不多加叨扰了。顺祝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阮二郎醉眼迷离,也不知是否听清了这话。弄扇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回了车里后,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女主人。
    二娘听罢,待瑞安及如意回来后,在饭桌上一细问,便听得瑞安答道:“哎呀,喻喜麟好久都没来散馆念书了!先生说了好几日的可惜,据说还亲自登门造访,好规劝他复学来着。他那阿姐是打算让他复学的,可是喻喜麟却怎么也不肯回来,说是怕大家笑话他。”
    如意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哪里有人笑话他?这才是个笑话呢。”
    流珠一看她翻白眼,面色一冷,瞪了她一眼,道:“女儿家家的,不准再当着人面做出那副模样。你读了恁多圣贤书,怎地举止反倒愈发放纵了?”
    如意被她一说,有些委屈地抿着嘴,但也确实收敛了些。瑞安连忙转移话题,道:“听说现在喻喜麟他姐姐是让阮二郎来教授喻喜麟识字作文。可是我们白日里放学时,只瞧见那阮二郎带着他在街上买字画,也不曾看到他念书。”
    徐如意也跟着道:“阮二郎虽有才华,可往日里的盛名美誉,都是旁人瞧着国公府势大,逢迎出来的。如今国公府破败了,他的画哪里还有人买?大家都嫌晦气,亦怕惹祸上身哩。”
    
    第90章 蜿若惊雷蛰蛟煦(二)
    
    连日里来马不停蹄,及至四月初时,阮恭臣总算抵达了北面战场。说来也是有趣,因那北面蛮子的所谓新年恰是在这四月初,所以北蛮攻势放缓,此时更是暂时休战,大宋军队也趁此得了喘息之机。
    四月初,冬日的严寒已然退去,然而在这极北之地却还远远称不上温暖,太阳虽总算是从云里头露了面,但是风里却依然好似夹着冰刀子似的,割得人面上发痛。阮恭臣抵达这日,匆匆用膳之后,自营帐中踱步而出,打算与诸位主将一会,可是一走出帐子,便觉得冻得不行——他住惯了汴京,哪里受得了这带着蛮气的大寒。
    只是眼观四下,哪里有人会在软甲外再套上一层大袄!阮恭臣面色微凝,只能强自忍耐着,踩着军靴,快步往主将营帐走去。可谁知到了帐子边上,却听得军士说,徐子期等大将正在与将士一同领略新运来的火器,不在帐中。
    阮恭臣略一沉吟,忙教军士指路。待走到那军士整齐而坐的地方时,远远便见得正当中一匹白马之上,端坐着一位俊秀清冷的男人。那男人眸光微冷,气度似玄云飞寒,亦仿佛白露凝霜,带着煞气,阮恭臣一望,便知此人即是徐子期。
    徐子期身跨高头大马,足蹬锃亮黑靴,却未曾如其他将士一般穿着盔甲,但在便服外披了件黑亮且厚实的貂皮大氅,墨般的颜色与他那雪白的肌肤相对,更衬得此人气势非凡。更何况,在这男人的手中,还持着一把燧发枪。
    阮恭臣凝神而望,便见徐子期缓缓抬臂举枪,眯眼瞄准远处靶子,面上一丝多余的神情也无,遽然间手指扣动扳机,但闻得铿然一声巨响,子弹穿膛而出,直中红心。
    男人微微勾唇,随即冷声道:“都瞧仔细了吗?这就是朝廷给咱们新从洋人那儿买的火器。果然厉害。火石自动打火,刮风下雪也好,天降雹子也罢,都挡不住它生火。洋人卖得贵,我们却不得不吃着亏,好在这玩意儿也确实造得精巧。”
    稍稍一顿,徐子期将燧发枪收入枪匣,随即又凛声道:“有资格配备新火器的,共有三千两百八十人,特封为神枪营。你们这些人,都是立过战功,手里也有准头儿的,此番领了枪,还是按着老规矩来。若有违抗军纪者,斩无赦。”
    阮恭臣心上一凛,暗道:往日里人总唤他徐小将军,可如今看他的做派,只怕应改称徐大将军了!这个小字,是万万唤不得的了。听闻当地人叫他战神,又有徐铁凛一称,果然不是全无道理。
    待徐子期下了马,迎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阮恭臣入账,两人才一坐下,便有一穿着盔甲的结实汉子大步踏来,走到阮恭臣跟前,分外热情地道:“阮大哥,这回的书信该是你带过来的吧?快掏与我看看。”
    阮恭臣眯起眼来,定睛一看,不由讶异道:“却原来是潘三郎。”这花太岁潘湜几经淬炼,早被徐子期从原来那个虚浮的花花公子调教成了个正经汉子,那身松垮垮的肉也愈加精壮,阮恭臣若非细看,自然是难以认出。
    他稍稍一顿,连忙自怀中掏出潘湜亲眷寄来的书信,并凝声贺喜,道:“三郎此后,也是做爹的人了,实叫我等羡慕不已。”
    潘湜一愣,知是家中的妾室傻大姐平安生产了,当即喜不自胜,一边忙手忙脚地拆信,一边喜滋滋地道:“大哥儿羡慕甚?是男人,就能当爹,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阮恭臣微微抿唇,却是没说话,而潘湜这才想起阮大郎早和荣十八娘和离的事儿,暗自骂自己说错了话儿,连忙呵呵笑道:“还是个男娃嘞。娘还给那小东西画了个小像。嗨,我自己个儿偷着乐去了,便不搅合你和咱大舅子说正经事儿了。”
    听得“大舅子”三个字,徐子期微微一哂,眼中却难得带着笑意。待潘湜出去之后,这徐将军正了正面色,将军中事项向阮恭臣缓缓交待一番,也不曾如阮大郎所料那般对他多加为难,只在阮恭臣临走时,轻描淡写地道:“我明白,阮大郎不愿入我的麾下,更想去与阮将军等汇合。只是这是官家下的令,我么,也不好违抗圣令。既然来了,就是并肩作战的弟兄,还望阿郎,莫要拂了我的脸面。”
    阮恭臣眼睑低垂,连忙推说言重,心中则自嘲道:现下他就是和那老巢被人端了的蚂蚁一般,忙乱不堪,卑微不已,任谁都能踩一脚。他哪里会有天大的胆子,敢和这军营里的霸王徐子期一较上下?徐子期这话,倒是好似讽刺一般了。
    只是向来听闻徐子期是个咄咄逼人的性子,不曾想到现下竟这般态度温和。阮恭臣心中惴惴,总觉得分外反常,着实令他不安。
    这一边阮大郎夜里头忐忑难眠,不知前程是吉是凶,而那边厢,汴京城里,国公府内又出了件事。
    却说自打阮恭臣走后,阮良臣虽也曾立志革新,奋发图强,只是时日久了,这意志难免又消沉了下去。这人日日大醉,颓靡之至,仿佛只要饮下了那盏中白堕,从前簇拥在周的刘端端、小金鸡等美人儿便能回来,驾鹤西去的爹娘也能回来,还有国公府那泼天的富贵,也能跟着回来。
    喻盼儿瞧他这副模样,自是恼恨不已,也不再做那一副大家闺秀的淑女模样,纵是怀着身孕,也大喇喇地挽着袖子与他吵。阮良臣只勾唇一哂,厌烦道:“世间尽是俗人。怎能说是酗酒?‘应呼钓诗钩,亦号扫愁帚’,喝了这个,某才能舒舒坦坦地写出千古名篇。”
    说着,这男人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写了好诗,文名远扬,自能振兴家业……你不懂!不懂!”
    喻盼儿怀着孩子,因妊娠之故,身子并不舒坦,时有犯呕,惯常头晕。与阮二吵了一番后,她便疲惫得很,也懒得管他,只草草和衣睡下,却也不曾想到隔日醒来之后,便出了事。
    这一日清早,她做了早膳后,便去叫弟弟喻喜麟,谁知一入房中,怎么找也找不见人,再一摸床榻,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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