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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劝过你莫要同他亲近,但既然子期这般行事,必然是有你的道理。只是将军或欺瞒,或敷衍,就是不肯给儿透个风声,每番相会只缠着要……要做那档子事儿,儿这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她这话讲得明明白白,只以为徐子期必能了解,却不想自己是完完全全的现代思维,而徐子期自诩男子汉大丈夫,作为古代土著,自然不会向女人交待自己在朝堂上的谋划及打算。听得流珠所言,徐子期墨眉微蹙,停了手上动作,只以为她是怨自己太过急色,便将她环得更紧了些,勾唇沉声道:“二娘于我而言,可不止是温柔乡,还是解语花。若是能日日夜夜都和二娘待在一起,定然不会这般急色,还会如往常在徐府一样,吃饭时坐在一起,说说话儿,好不亲热。实在是几个月才得着一次机会,不争分夺秒,我这心里,更不会好受。”
他此言一出,流珠到底还是有些心软,再望着徐子期那俊秀面容,凛凛身躯,手摸着那结结实实的田字腹肌,心里面那些许念头复又被压了下去,只暗自叹了一声,姑且作罢,由他亲近,坐在他腿上弄了起来。阮氏一脚勾在椅子腿儿上,一足锁住徐将军狗公腰,一起一伏间,分花拂柳,麈柄入了生门,好不爽利。
二人相会罢了,各自整好衣衫,一前一后,出了厢房。徐子期命人结了账,回头看流珠步子走得甚慢,腿儿还兀自发软,不由得勾唇一笑,却也不好上前扶她,幸而香蕊知晓内情,忙上去搀扶。徐子期望着她这副少见的娇弱模样,暗自得意,再思及座上君王也见了她这副样子,面色微沉,复又盘算起来。
几日过后,罗瞻未曾出现感染等迹象,也不再腹痛,小脸儿虽还有些苍白,但整个人也确乎是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流珠每天都能看见他和疲惫归来的萧奈斗嘴,跟说相声似的,端的好玩儿。这两个,虽是父子,却又仿佛兄弟一般。
这日大雪初霁,天气放晴,加菲尔德便立起了画板,拿出油画器具,并依照流珠所言,拿了两身笔挺西装出来。鲁元应邀而来,见了之后,很是喜欢,流珠也颇为期待,拉着她往屋里走去,便要与她一同换衣。可不知怎地,鲁元好似有些不好意思,遮挡得颇为严实,流珠自打入宫之后,因最喜欢见着她,与她亲近了不少,便玩笑道:“公主向来性子豪爽,竟也有羞怯的时候。遮甚遮,儿又不是没从自己身上见过。”
第107章 后宫美人棺葬此(三)
鲁元却颇有些羞赧,只蹙了蹙眉,低声道:“这洋装,着实不好穿。”
见鲁元遮遮掩掩,流珠只一笑,也不再为难她,但转开了视线。这衣裳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再好穿不过,而鲁元因对此陌生,速度便稍慢了一些。待到流珠穿戴整齐,手执黑色礼帽,不经意地回头看来时,鲁元刚穿好了笔挺西裤,至于上面,则才褪了亵衣。流珠无意冒犯,但还是瞧见她竟并未穿着肚兜儿,只在胸间裹了几层白布,虽勒得死死,却也依然隐隐见得那美好的曲线。
鲁元见她转身,忙套好衬衣,匆匆系起扣子来,往日那举止颇有仪度的鲁元公主,此刻竟颇有些手忙脚乱之意。流珠翘了翘唇角,便帮她扣起扣子来,口中又温声道:“总勒得那般紧,总是要勒出毛病来的。”顿了顿,她扑哧一乐,又道:“往常衣裳宽大,倒是瞧不出公主那般丰满,实是令儿自愧弗如。”
鲁元急急套上西装,颇为无奈地笑望她一眼,又揶揄她道:“二娘实在谦逊。京中贵女命妇凑在一起,只二娘最当得起‘胸有丘壑’四字。”
流珠红了脸,两人笑语一番,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入了敞亮院子内。加菲尔德持着画笔,抬起碧色的眸子,便见红焰出墙头,雪光映楼角,松竹相衬之下,两个西装美人英姿飒爽,一个长眉如墨,英艳绝俗,生来便带着无可比拟的贵气,另一位眉眼清丽,眼儿柔中带媚,此刻着了黑亮西装,带着礼帽,蹬着高靴,那几分妩媚与风情,俱都化作了凛然英气。
加菲尔德心上高兴,抚掌而赞,这就摆正画板,先行勾线,复又添色,徐徐画了起来。这一画,直画了几个时辰,画已然初具模样,但依照加菲尔德所言,还要用上刮刀等器物,再行修改。此时天色已晚,流珠欲要留鲁元用膳,可惜鲁元却有宴请要去赴,不得不婉拒了下来。
待到鲁元走后,流珠立在加菲尔德身侧,端详着那副油画,没来由地有些伤感,暗想道:若是前世,画一幅油画像也不是多稀罕的事,而在这里,却真是稀罕到不行了。再想到今日已是在宫外的最后一日,傅辛已着人催了几次,隔日便非得重回牢笼不可,流珠心中愈发不适。
加菲尔德瞧在眼中,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便低低说道:“现如今,我参与编写的那些小册子,已经流传相当之广泛了。而听我的朋友说,不止在宋国,在那北蛮及南夷,更是已经洋化的相当厉害。我想我和你提过,葡桃国的大使曾经偷偷贩卖过火器给北蛮,而他们开出的条件,就是允许传教士进入北蛮,传播海外思想,贩卖海外书籍。这些少数民族国家的政治制度与宋国很是不同,接受起海外思想竟还快上许多。”
他稍稍一顿,见流珠眼中微亮,又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和你提过一位叫代西平的人,也参与了编写翻译的工作。听说他最近去了北方,成立了一个叫民学会的团体,影响不小,打得是交流知识的旗号,可私底下,还和葡桃国的大使谈起了生意来。而北方的那些城池,离北蛮很近,据说有很多年轻人,都对代西平十分拥护。”
北面那十几城,向来令傅辛头痛。先前薛微之的土改政策失败,也是在北面闹得最厉害。流珠听加菲尔德说罢之后,也不由得十分好奇——这所谓民学会,到底会是近代化进程中的昙花一现,还是说,当真会在这腐朽的封建王朝内搅起一场泼天风浪?
黑云涌起星月暗,急雨欲来天地凉。及至回宫之后,傅辛状似漫不经心地,命流珠交待一番在宫外都做了甚事,流珠随意敷衍,傅辛倒也不曾多问。流珠暗想道:想来该是已经从香蕊口中听过一遍了,见无甚出入,便也懒得追究了。
连年战争结束后,大宋看似步入了海晏河清的承平盛世内,而傅辛也以为功绩已成,几乎可以说是养起了老来,每日里看着两个儿子使尽本事,争来夺去,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乐子。这男人虽依然每日上朝,批阅奏章也依旧勤勉,只是理政的风格,却愈发往中庸之道上靠拢了,讲究的是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及至这年三月开春儿,十余载未曾办过的采选便成了汴京这群拢袖之民最大的乐子。此次采选,依照傅辛所言,只在京畿一带开展,然而这京畿却不止是汴京一城,满打满算,共有十城。因而这博戏摊子便又设了新赌局,赌得是最终官家选定的美人儿里,除了汴京之外,哪个城出身的最多。
而宫闱之中,傅辛倚在软榻上,笑望着身旁伏案忙碌的阮太仪,自水晶盘中摘了两枚玛瑙宝石般的樱桃,强行塞入阮太仪的红唇之中,随即温声道:“珠儿倒也有用心的时候。”
此时的流珠,之所以用心,着实是别有目的。毕竟最后被选上的人儿,和她以后的日子可息息相关。
她手里头,足足积了有两百余份画像,而画像下方,亦有楷体小字,写明画像中的美人儿的生辰八字、名姓出身、性格如何、擅长甚才艺。流珠却愈看愈是蹙眉,实在是这些小娘子的画像大同小异,出身都算不得低,饶是平头百姓也是颇有家底,性情依照描述俱是贤良淑德,才艺除了琴棋书画便是女红诗赋。
官家只笑望着她那皱起的黛色细眉,那还是他清晨起来,在上朝之前忽地来了兴致,给她亲手画的眉,在傅辛看来,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合适。见流珠为难兼不耐,官家笑道:“不必看了,空耗时间罢了。依朕来看……”
他坐起身来,眉头微蹙,沉声道:“清源蔡氏、洛河姚氏、若德袁氏,这是最为显赫的三支。蔡家娘子已经嫁了从嘉,姚袁两族自是心有不甘,故而这姚宝瑟及袁佛迷,是非纳不可。待到此二人入宫之后,俱都封做正三品的婕妤。”
流珠抽出这两人的画像来看,愈看愈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当年她去鲁元府上赴宴,席上有一堆小娘子,鲁元当时说,这是为了让傅从嘉和傅从谦从旁相看才设的宴,还特意指出了蔡姚袁这三家的小娘子给她认。她此时但思忖道:姚宝瑟模样娇美可念,虽说傅辛不好这口儿,但是年轻活泼的美人儿,他总归难以抵抗罢。至于这袁佛迷,印象中面貌清秀,妆也不上,透着冷淡,就断然不是傅辛的口味了。
傅辛又指了两个,淡淡道:“周家虽已没落,但当年朕尚处微末时,也算于朕有恩。这位周玉颜,朕也见过,小家碧玉罢了,封做四品美人。而吴家近几年出了不少可堪一用的子弟,总要给几分面子,这位吴卿卿,朕也曾在吴家见过……同年轻时的你,颇有几分相类,也封做美人罢。”
流珠没说话儿,但听得傅辛又道:“至于其余的,再选四个便是。你是愿意从这一摞画像里随便抽四张也好,还是待见了真人,顺着心意指四个也罢,且都随着你来罢。”
流珠点了点头,心里却打算选出四个瞧着最不安分的,到时候她坐山观虎斗,看着小娘子们闹腾争宠,定能将傅辛的后宫搅合得一团稀乱,倒也给这没趣儿的日子添了不少兴致。想她在现代的时候,也看了不少宫斗的小说解闷儿,现下看不了这样的小说,干脆自己当导演,导一出大戏,给傅辛添添堵,真是合她心意。
待到四月初,高仪公主如了愿,逼得姚铣赶走了可怜妾室,风风光光地嫁给了这姚铣,而这场婚事一罢了,采选的结果也正式出炉,原本冷清至极的后宫,也因此热闹了起来。这日傅辛才一下了朝,便被流珠请了过去。官家穿着龙袍,踩着锦纹黑靴,一踏入流珠那殿内,便见流珠打扮素淡,居于正中,而两边各坐了四个小娘子,各有各的妙处,但傅辛这一看,却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那四位贵女,傅辛也都见过,此时再看,视线只在那和流珠有些相像的吴卿卿身上一滞,便移了开来,看向对面那四个不曾见过的、自民间采选来的美人。
这一看,傅辛颇有些忍俊不禁,倒不是这四人长得丑,她们确乎美,美极了,举手投足都带着风情,看玲珑身段都堪称尤物。眼下那几位贵女尚且低眉顺眼之时,这四位民间美人已经热情似火,纷纷朝着官家暗送秋波,竞相抛起了媚眼儿来。流珠瞧着眼中,暗道:选出这四位可是不容易,只盼着她们莫要辜负自己的期待。
大戏自此开场,小娘子们不负流珠所望,果然争相演起了宫斗戏码,什么正要侍宠时另一位忽然请官家过去啊,什么挤破头给在理政殿批折子的官家送点心汤羹,闹得一出比一出精彩。起先时,这几位倒也对流珠颇为忌惮,官家更是坏心眼儿地时常留宿流珠宫中,搅得小娘子们妒火四起,幸而流珠卖了可怜,只说是官家感念阮宜爱的情分,才会在她这寡妇宫里待上一会儿,实际上对她毫无兴致,加上她常常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