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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未离和夏里还在房间外面守着,他们脚下,落满了积雪。
眸光敛了敛,推门而入。
“阿璟……”
段祺陵刚刚抬眸,待看到抱着沐清歌的夏侯璟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夏侯璟抱着沐清歌一动不动,宛若一副雕像。
这一切都和昨晚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得是他的墨发,原本如墨的青丝却在一夜之间,斑白如雪。
他能够想象慕容婧的离世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却没有想到竟会如此巨大。
他心里该有多么悲怮,才会一夜白发?
轻轻的走到夏侯璟身边,缓缓开口,“阿璟,人死不能复生,为了皇后好,早些将她放入冰棺中吧。”
即便是冰冷的冬日,尸体放的时间长了,也会腐烂。
夏侯璟听到这句话,眸光轻轻一颤。
不过片刻,雨汌和青颜带人将冰棺运到了房间内。
众人看着夏侯璟那满头的白发,心头掠过一抹震惊,立即匆匆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
“阿璟,我们先出去了,你给皇后换身衣服,梳洗一番吧。”
众人走后,夏侯璟缓缓褪下了沐清歌身上的衣物,却不小心从她衣襟里滚落下来一枚玉扳指。
夏侯璟蓦地想起来,这是她那日对他用药之后直接从他身上摘走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当初她执意如此,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
他先给沐清歌擦拭了一遍身体,然后为她换身了一身大红的新衣。
耀目的红,仿佛她嫁给他时穿的红嫁衣。
紧接着,在她的脸颊上涂了胭脂,又给她重新挽了头发。
然而,原本她头上的梅花落玉簪却不见了。
他在房间内找了一周,依旧没有发现。
他明明记得昨晚他抱着她回来的时候,那支玉簪还插在她的发间。
片刻,他将眸光淡淡落在沐清歌的如玉的脸颊上,眸光微敛,然后将她抱起,一点点放入冰棺。
阖上棺盖前,他最后吻了吻她的嘴角。
抬手推上棺盖,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天医界一战,死伤惨重,青翊被逼至青辉宫,挥剑自刎于殿内。
焦渚带着青霜一夜之间,消失在天医界。
而青洺,自从踏入无双殿,便再没有出宫半步。
三日后,夏侯璟带着冰棺一路返回帝都。
而大雪,紧随着他的脚步从天医界下到了帝都。
……
永安元年冬,楚皇后慕容氏薨,帝一夜白头。
而后,封明德皇后,葬入皇陵,举国皆殇。
百姓闻其逝,皆自发的为她身披素服,甚至有人不辞千里进京吊唁。
不仅仅因为她是皇后,更因为她在世之时,不顾身危,救万民于病痛之中。
因为她的传奇医术,被百姓奉为神医皇后。
九州伊始,还没有哪一位皇后能够得到百姓如此的拥戴。
下葬之日,帝都百姓全部沿街送葬,场面浩大,千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
三年后。
帝都,永安四年。
夏侯璟坐在书房内,看着画上的沐清歌,眉眼间染了丝哀色,突然他感觉头皮有些湿漉漉的,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的墨。
深邃的眸子敛了敛,眼尾的余光扫了眼身侧,厉声道:“夏侯音,你给朕出来!”
“父皇。”
夏侯音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听着语气,父皇这是生气了。
她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夏侯璟。
“告诉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侯音看着夏侯璟一手的墨,小声开口,“父皇,安安想把父皇的头发变成黑的。”
看着那张和沐清歌有几分像似的小脸,尤其此时还有些委屈的模样,夏侯璟的心顿时软了。
“安安,以后不许这么做了知道了么?”
夏侯音点点头,随即迈着小腿,直接爬到了夏侯璟身上。
“父皇,那你告诉安安,为什么段叔叔和淳于叔叔的头发都是黑的,只有你的是白的呢?”
夏侯音的话音一落,夏侯璟眼底缓缓划过了一抹哀伤。
他的眼前又浮现了三年前的那一幕,凛冽的寒风,漫天飞扬的大雪。
还有,在他怀中离世的小歌儿。
夏侯音似乎感受到了夏侯璟的哀伤,胖乎乎的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小手抚平了他微微蹙着的眉头。
“父皇,我听人说,头发白了就要变老了,我不要父皇变老,父皇变老就丑了。张总管告诉我,墨可以染色,我就想把父皇的白头发染成黑的,这样父皇就不会变老了……”
夏侯璟闻言,心里涌出来一抹酸涩,将夏侯音抱在怀中,缓缓开口。
“父皇不会老。”
被人点到的张炳,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瞧了一眼,待看到夏侯璟被墨染黑了半截的白发,想起前几日小公主问她的话,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时,夏侯音安静的坐在夏侯璟怀中,看到夏侯璟铺在案上的一幅美人画,忙问道:“父皇,这是安安的母后吗?”
夏侯璟见此,立即叫来张炳将画收好。
“父皇,那是安安的母后吗?”
夏侯音紧紧的抓住了夏侯璟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安安,出去玩,父皇要处理政事了。”
夏侯璟从来不在两个孩子面前提起沐清歌,因为他害怕两个孩子会缠着他要母后,他如何跟他们解释他们的母后已经离世的事情?
“父皇,为什么小鱼哥哥有母后,我和哥哥没有母后?”
夏侯璟闻言,眸光轻轻的颤了颤,眼底染上了浓浓的哀伤。
“父皇……”
“公主殿下,老奴带您出去摘梅花好不好?”
张炳立即走来去拉夏侯音,将她带走。
他知道在宫里,最大的禁忌就是皇后娘娘。
因为,这永远是皇上心里的一道伤。
“我不要。”
夏侯音甩下张炳的手,再次迈着小短腿爬到夏侯璟身上。
“父皇,安安想要母后,你给安安找个母后好不好?”
“公主殿下,皇上要处理政事了,老奴带您去外面玩……”
“我不要,我要母后,要母后……”
下一瞬,夏侯音直接哭了起来,见夏侯璟不理他,肉呼呼的小手委屈的抹着眼泪。
“安安,哥哥带你去玩,你不要打扰父皇。”
这时,夏侯煊从殿内走来,一把拉走了不断抹泪的夏侯音。
张炳看见夏侯煊顿时松了口气,小救星来了!
如今年金四岁的夏侯煊在夏侯音面前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夏侯璟看着那两道小小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欣慰。
紧接着,眼前再次掠过沐清歌的脸颊,他缓缓掩下眸内的哀凉。
入夜,月大如盘,月光皎洁。
偏殿内,两道小小的身影坐在窗前,相互依偎着。
“哥哥,我想要母后。”
“你要是想要母后,就看看那里。”夏侯煊说着指了指星空。
“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的母后在天上。”
“你怎么知道?”
“这是淳于叔叔告诉我的。”
“母后是仙女吗,为什么在天上不回来?她不想我们,不想父皇吗?”
“因为有坏人,把母后关在天上了。”
“那就让父皇去打坏人,父皇那么厉害,肯定会把坏人打跑,把母后救回来!”
此时,夏侯璟就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说话,眼底缓缓沁出了一抹湿润。
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眼底的哀伤一点点扩大。
小歌儿,你已经整整离开朕三年了。
在柔和的月光中,他似乎又看到了记忆中的那抹纤细娇小的身影。
蓦然转身,对他回眸一笑,嘴角带着狡黠。
她浅浅的唤着他的名字,“阿璟……”
很快,那张清丽的脸颊在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缓缓融进了岁月里。
紧接着,夏侯璟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吩咐乳母照顾好两个孩子。
张炳见夏侯璟久久的立在窗前,犹豫着上前劝道:“皇上,天寒,您今晚早点歇了吧,明日一早还要前往皇陵。”
明日是明德皇后三年忌日,皇上早早便吩咐礼部准备了明日的祭祀。
夏侯璟淡淡颔首,然后缓缓收回了视线。
……
21世纪。
s市xx医院。
“醒了,醒了!”
一声激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周围便响起来一阵阵脚步声。
“我这就去叫院长!”
“噔噔噔……”
熟悉的声音一声声落在耳畔,这像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来的声音。
没多久,脚步声渐去渐远,弥漫在空气里的消毒水气息却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沐清歌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四周一片黑暗,可是这个地方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一抹安全感弥漫在她的心头。
“清歌,你醒了?”
紧接着,随着一阵阵脚步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这声音……
是院长的!
沐清歌心中顿时一个机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迫切的想要看一眼四周。
“清歌?”
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一般,沐清歌脑袋一阵昏沉,分外艰难的睁开眼睛。
窗外的阳光和煦的洒下,她刚刚睁开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强烈的光线,立即微微的眯起了双眸。
“清歌,你终于醒了!”
院长激动开口,声音里有一抹欣慰,还有一抹惊喜。
沐清歌拿手遮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随即,她的眸光飞快的扫了眼她所在的地方。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还有冷冰冰的的仪器在滴答滴答的响着。
此时,她的嘴上带着吸氧机,床上方挂着点滴瓶,而她的手背上还插着针头。
这是她以前工作的医院!
她眼底划过一抹巨大的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死了么?
在那场纷飞的大雪之中,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夏侯璟的怀中死去。
那一幕,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现在想起来,她的鼻头蓦地泛起浓浓的酸意,心底划过一抹化不开的悲怆。
“清歌,你醒了就好了。”
院长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现实,她一把拔掉嘴上的吸氧机,缓缓将视线落在院长身上。
“院长,我……我怎么在这里?”
她一开口,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像是许久不曾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说话了,说话了,果然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医师,以前是她的助手刘筱。
“我就说我可以把她的魂给召回来,你们还不信,这下可相信我了?”
紧接着,一道淳厚的声音传来。
沐清歌顺着这道声音看去,看清了这人的面目她顿时吃了一惊。
眼前的人一身褐色长袍,一头灰白的长发,被竖在了发顶,下巴上还留着一绺山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