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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医者父母心,白发老者并非医者,一生害人无数,临到最后却要解蛊救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叶迁找到他的时候,他并无意出山,可废帝已死,他已无枝可攀,以他十数年来为废帝培养的细作,杜恪辰可以让他死一万次。可他的要求只有一个,解钱若水身上的蛊,他可以当作从未找到过他。
他垂垂老矣,时日无多,死不足惜,可还有妻儿子孙,终是难以幸免。今上杀戳之名,他早有耳闻,且多名顶尖的细作都命丧于凉州厉王府,死得悄无声息,直至数月之后,他才得到消息,可在这数月之间,他仍能收到来自凉州的消息,不由得让他心惊胆寒。
也就是说,杜恪辰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不愿正面为敌,直至叶迁被查出是潜伏多年的细作,凉州这条线才彻底地被斩断。
当叶迁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一个保住叶迁性命的局。叶迁自幼跟他,如父如兄,杜恪辰没有因为知道他的身份而痛下杀手,而是暗渡陈仓,让叶迁为他所用。这样的胸襟气度,杜恪凡根本不及他的一分。这样的天下之主,他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可杜恪辰重伤初愈,又要重新披挂,此时若是剜心取血,于大战不利。他又怎敢冒此大险,眼看天下再一次易主,生灵涂炭。
“陛下三思。”
“施先生不必再劝,朕意已决,还请速速动手。”他命令王赞和叶迁守好宫门,不得让任何人闯入。
白发老者叹息,就在他取出一把寒意凛凛的薄叶刀之时,叶迁的刀也从身后抵上他的颈间,“剜心取血,只是药引子,你的妻儿子孙还在我手中,你要为他们仔细考虑。”
“你放心,老夫的弱点就在这一家老小身上,否则也不会被废帝要胁多年。”
勤政殿的烛火燃了一夜,而这一夜和风阁的外殿不见了杜恪辰的身影,钱若水宿夜未眠,辗转反侧。
秋意已至,秋风萧瑟,却不及西北朔风刚劲。
她的身子已恢复得差不多,只因那日虚耗太多,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回到她的巅峰状态。
这几日,杜恪辰一回太极殿主持朝会,她便也跟着醒了过来,绕着和风阁跑步,她可不想成为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可这一夜,杜恪辰没来,她却睡不着了,一早便起了身,把自己包裹严实,出了和风阁跑步。
往常这个时候,宫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宫里的人不多,主要是伺候勤政殿的杜恪辰用膳早朝,可她从和风阁到勤政殿的这一路,却不见几个宫人。
她沿途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内侍,抓过来一问,才知今日是杜恪辰出征的日子。
她心中一紧,大步朝勤政殿跑去。
殿前侍卫甲胄周全,面容肃穆,红缨地寒风中凌乱地飘扬。
庞统立在正中,他如今是骁将营的统帅,褚传良擢升镇西大将军,守卫西境,其中骁将神武等四营被调回京师,余下二十万镇守西境,威慑西戎。
这时,殿门打开,杜恪辰一身银甲大步流星走了出来,昂扬的身姿一如初见。她似乎从未对他说过,那日从天而降的他如同神祇般高大威武,让她看到未来的点点星光。倘若不是遇见他,她或许早已完成今上的使命,安然回京。
人与人的相遇就是如此奇妙,倘若他不是杜恪辰,他们便不会相遇,不会有这一番爱恨纠缠。
她没有躲藏,穿过执戟而立的士兵,走向步下台阶的他。
他的脸色惨白,眉染倦意,眼窝下一片青黑之色,她心头滚过一阵钝痛,快步上前。
杜恪辰垂眸往前走着,突然有人拦住他的去路,他正欲发火,抬眸看见是她,眼中微芒点点,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
“你今日出征,为何不告诉我?”
杜恪辰皱了皱鼻子,说:“朕怕你伤心难过,哭着喊着不让朕走。”
钱若水睨他,“你是不是想偷偷走了,就可以食言不让我走了?”
他眸光一黯,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写好的手谕递给她,“你想走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走,没有人会拦你。”
他如此利落爽快,倒让她心中犯怵。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向来坦诚,只是心里过不了自己那关。
“你回来的时候,我也就回来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记住,大夫给你开的药要按时吃,吃完才能走。”
钱若水没有拒绝,乖巧地点了点头。
“还有……”他把一个调兵虎符塞在她的手中,“要是我回不来,你就去西北,那里还有二十万的镇西军,可以保你一世平安。”
。。。
☆、第231章:凶多吉少
钱若水不解,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这是何意?你是想告诉我,你会输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朕又不是常胜将军,总要做好万全之策。”杜恪辰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水,“入秋了,寒意入骨,不要总这样到处跑,大夫的话要听,要是出了宫,要注意安全,朕给你留几个人可靠的人。”
钱若水疑惑丛生,“不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齐国公吗?你还能打不赢他。”
杜恪辰避而不答,执起她的手往前走去,“送朕出征吧。以前朕离京时,总羡慕别的将士都有妻儿依依惜别,唯独我形单影只。因为是皇子,肩上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过早地**,过早地坚强,让别人依附于我,成为全军的表率。可是仍是希望有一个人,因我的离开而心生眷恋,难舍难离,千里相送。”
“祁艳没送过你吗?”钱若水脱口而出,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已然难收,看着他紧崩的下颌,她才默默地垂下头去。
“把她留下,是为了给你保命的。”杜恪辰再不说出来,她就会一直钻在这个牛角尖里,“万一,朕是说万一,万一兵败,你把祁艳带回凉州,祁雄便不敢轻举妄动。”
“她在你手上,祁雄还不是照样兴兵谋反,也不见他手软。”
“因为她在我手上,祁雄认定我不会对祁艳下手。”
钱若水递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扬眉道:“看吧,连他也这么觉得。”
杜恪辰也不与她争辩,宠溺地勾了勾唇,“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你的手为何这般凉?”钱若水突然拉起握紧的双手,“在西北时寒冬你都不用火炉,身上就跟小火炉似的,怎么这才深秋,你就……”
她的手袭上他的额头,被他往后一仰躲了过去,“只是政事太多,一时不太适应。”
“你的伤好了吗?”钱若水想起了他的伤,“你为何执意要亲征?你是九五之尊,带兵平乱这种事情就让庞统去。”
庞统跟在后面怯怯地说:“末将也是这么对陛下说的。”
钱若水横了他一眼,“说明陛下并不相信你的能力,怕你出去丢人,也不知道你这骁骑营的帐前急先锋是怎么当的,连领兵平叛都不会。”
庞统很想叫冤,可是被杜恪辰瞪了回去,只好默默地牵着马。
出了宫门,沿着御街走出建康城,文武百官在城门外送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个个神情肃穆,口称祝陛下旗开得胜,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未见喜色。
直至走出百官的视线,杜恪辰才松开她的手,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搭在她的肩膀,依依不舍地轻抚她的脸颊,说:“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了。”
“我再送送你吧。”钱若水忍着胸口酸痛,眼眶微潮,“你不是说没人送过你吗,我总该多送你一程,让你好好地享受一下。”
“再送下去,我就不想走了。”杜恪辰唤来王赞,“送皇后回去。”
王赞和钱若水俱是一愣。
“等朕凯旋回来,为你举行封后大典。”杜恪辰翻身上马,“别玩疯了,忘了要回来。”
钱若水呆愣当场,只能看着他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质问王赞:“他的伤好了吗?”
王赞略有迟疑,但很快答道:“已无大碍。”
“你确定吗?”钱若水又问。
“末将不是太医,不太确定。”王赞难得话多,“不过娘娘放心,陛下这是领军出征,坐阵中军大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绝对不会上阵杀敌……”
“王赞,话不要说得太早。”钱若水睨他,“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陛下在两军对阵时,总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岂会一直坐于帐中,不动如山。”
“今时不同往日。”
“王赞,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钱若水折返回城,在城门外遇到等她多时的钱忠英和夏辞西,二人眉眼凝重,似蒙了一层清霜,一如深秋的寒风,萧瑟凛冽。
王赞见状便不再久留,调转方向追寻大军而去。
“你为何不劝劝他留在京中?”钱忠英微恼,“如今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他不好容易才坐上这天子之位,你离后座也仅一步之遥,你就不能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闹你的孩子脾气吗?云家二百多年的冤屈,已经接近成功,就差你这一步。可是你……”
“姑父,这不能怪佛儿,孩子早夭,也不是她所愿,她心里苦闷,又中了难解的蛊毒。”夏辞西出言相劝,偏袒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云家二百多年都等了,不急于这一时。等陛下得胜还朝,还有的是机会。”
“机会?”钱忠英冷哼,“你们可知道,祁雄这一次的前军大将是谁?”
钱若水神情莫名一紧,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是谁?”
“冉续”钱忠英眉头蹙紧,“氐族第一勇士冉续,今上的死敌。”
夏辞西对此亦有耳闻,“冉续不是已经死在剑门关吗?怎么会死而复生?”
“这要说就是祁雄居心叵测,当年就是他救了冉续,一直隐而不发,只为了今日打击今上。”钱忠英望着城门“建康”二字,深深一个吐纳,“今上战功赫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祁雄应该为有这样的徒弟而高兴,可祁雄此人心思狭隘,自诩为大魏第一武将,从不肯承认今上胜他一筹。自今上避居西北之后,他也是拒不入京,又有孙女位居中宫,一度想从杜恪辰手中分走兵权。可不是废帝不给,而是给不了。他便因此消极应战,才有了鲜卑慕容侵袭的一幕。冯琰的到来,夺走了他的统帅之职,他心怀怨恨,在得到杜恪辰占领南境后,兴师造反,不愿臣服于他。”
“先帝曾经把祁艳许配给今上,祁雄为何对他如此不容?”钱若水没见过祁雄,可祁艳的性情让人不敢恭维,想来祁雄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这事就要从祁艳的母亲说起。”钱忠英摇头,“祁雄认为他祁家是大魏的一等世家,应该娶身世清白的女子为媳,怎可以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子的破鞋为长子长媳。可祁雄一个寒门武将以军功坐上齐国公的位置已是不易,还妄图让自己挤身一等世家的行列,已经让许多的世家所不耻。他一心想给自己的长子寻一门好亲事,可世家谁也看不上他们家,这柳氏是柳太妃的族妹,门楣显赫,要不是因为和离,也不会嫁入祁家。可祁雄认为此举是对他的侮辱,因此十分不满,怀恨在心。后来,先帝为了安抚他,才同意将祁艳许给他属意皇子,也就是现在的今上为妻,这也是祁雄同意杜恪辰入军的条件之一。可万万没有想到,杜恪辰从不务正业寻衅滋事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当世的战神,风头远胜于他,他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