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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借尸还魂引发的血案-水月长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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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少年摇摇头,只望着江昶道:“长老只请这位公子一人。”
  江昶施施然起身,即便被捆着手脚也丝毫不损动作清雅:“还请几位带路。”
  少年默不作声地上前,替他解开手脚绳索,欠身一礼:“请。”
  眼看这群人就要把江昶带走,云初急着凑上前:“我与他一起的!”
  少年没有理她,只保持着请的动作,示意江昶快走。
  江昶颔首,走过云初身边的时候,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拍拍她:“放心,一会便来接你。”
  牢门重新关上,云初讶然,若有所思。
  那块木牌确实特殊,云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得自于当初洛丘城外所见那位长胥族老人。回想起来,那老人确实气质不凡,言语之间像是历经风雨,吟诵悼文时熟悉而庄严,与主持大小祭典的十巫颇有几分相似。江昶便是在那时意识到此人不简单,在他凑近查探自己身上的灵力痕迹时不动声色地出手偷走了他身上腰牌。
  事后,江昶曾暗自细细查看过,其上灵蕴极深,刻有极为复杂的符号,非他所能理解,应当是长胥一族的重要信物,他便收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云初心绪复杂,一时不知悲喜。军营历练不足一年,江昶竟已学得洞察先机,不但瞒过功力深厚的长胥老人,也瞒过了她。从前的江昶,心思简单,什么话都会告诉她,而现在这个江昶,行事从容不迫,于不经意间,早备下后手。
  “只是……”云初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雨后晴初

  
  不出江昶所料,很快便有人回返牢内,一声不吭地替她松绑,带到一处守卫森严的偏厅之中。
  “大长老……”
  刚一进门,云初便看见老人哆哆嗦嗦地举着木牌,一双眼清明锐利,深深盯着江昶。
  江昶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不错,我是死于你们长胥族人之手,但毕竟也是长胥之人传授我朋友蜃氏樽秘法。在下素来言出必践,虽说是你们以此威胁,但我们毕竟是答应了,就不能背信。”
  “难怪……蜃氏樽是我族秘术,若非有人泄露,你们怎会知晓……”老人喃喃,目光透过他投向远处,隐约似有晶亮闪烁,“当真有此一日,一千年……也不算白等……”
  “四十九日后子时二刻,乃是内结界松动之时。我们话已带到,成与不成再与我们无干。”江昶说得很快,脸不红心不跳。
  云初一惊,拉住江昶,压低声音道:“结界之事攸关整个真如界,你怎么这样草率……”
  江昶勾起唇角,安抚地拍拍她,望向老人:“我二人身为风黎部人,泄露此等机密,若传出去怕是足够以火刑烧死——这点,长老应当明白。”
  老人抬眼:“公子想要什么?”
  江昶笑了笑,轻松道:“傀儡虫。”
  老人微讶:“只是傀儡虫?”
  “只是傀儡虫。”
  老人神色复杂,反反复复地打量他。
  江昶面不改色。
  许久,老人杵杖走近几步,缓缓道:“二位可曾想过,我长胥一族人口稀少,空掌蜃氏樽秘术几千年,为何不曾用此术法复生族人?”
  云初本就对此存疑,眼下他提及,顿时神情一凛,竖起耳朵。
  江昶却抢在她之前开口:“制作蜃氏樽需灵力强大,更需执着坚毅,自古以来,够格之人便寥寥无几。”
  “不多,但也并非无人。”老人并不看云初,只盯着江昶道,“蜃氏樽并非魂魄,无法长久承载记忆珠,即便能成,也仅有十五年之效。”
  “只有十五年?!”恍若晴天霹雳,云初失声,“十五年、岂不是……”
  岂不是十五年后,江昶还是会死?
  漫漫长路,她等了十年,找了十年,好不容易找回了他,却在短短十五年后,还要再失去一次?
  云初转过头,望着光影中他气定神闲的侧脸失了神。
  目中神色飞快闪过,江昶眯了眯眼,弯起唇角从容道:“原来还有后手,长老不妨直言。”
  老人平静道:“公子如此轻易告知,可见内结界松动时辰并非最为重要的一环。长胥一族,想与二位做个交易。”
  江昶沉默。
  “我族有一圣物名为既生魄,可助公子。只要公子告知那一日结界死门位置,事成之后我等自然双手奉上。”
  眉间拧紧,江昶思虑半日,方道:“我们怎知是否真有此圣物,又怎知长老不会反悔?”
  木杖轻点,一个木匣于虚空之中浮现,稳稳落入老人手中:“傀儡虫与驭使之法尽在匣中,还望公子收下,权作定金。”
  江昶接下,不紧不慢走至沙台边,以树枝为笔很快画出一幅地图,指着一个角落道:“蜃氏樽之术精妙绝伦,在下也相信长胥族中确实有更为神奇的宝物存在。结界死门位置就在图上,但在此之前,在下想先了解一番,圣物所在何处、效用如何?”
  一旁,云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目光逡巡二人,老人咳嗽几声,慢慢道:“既生魄乃聚灵之物,用之一则可抹去公子身上长胥秘法痕迹,二则至少可保公子一百八十年之寿,现藏于西南分支。”
  既为圣物,自然是十分重要的,岂能轻易给人?难怪这长老许得这样干脆,原来根本不在这里,不过是互相卖个消息罢了。
  云初暗自思忖,听闻长胥各分支互不统属,眼下看来也八九不离十。将圣物所在告诉他们无异于挑动他们盗宝之心,将风险转嫁给了西南分支,而岭南这里倒还能得个探听情报的功劳,好一招祸水东引。
  “如此便好,成交。”江昶扫一眼心怀鬼胎的云初,丢了手中树枝,拉过她便走。
  老人止住所有上前拦阻的族人,闭了闭眼,任二人来去。
  。
  直到走出小城,云初甩开他的手,抱臂冷笑:“你画的图,是真的?”
  江昶无辜:“自然是真的,比蒸糕还真。”
  云初装模作样地生气:“这好歹是族中机密,你竟然为一己之私随意透露!你你你……”
  不顾她挣扎,江昶拉着云初往前走:“你也说了是族中机密,连一个小兵都能知道的事,还算什么机密?”
  “你那么老实做什么!他们给的消息还不一定是真呢!”
  江昶好笑着解释:“长胥族自己也是有探子的,全然用假当他们与你一样傻?七分真,三分假才是取信之道。我所知道的已尽数如实相告,只是有一味至关重要的连我也不知,便不能怪我了。”
  “哦?”云初哼哼着停下脚步,斜眼看他,“你瞒的是什么?”
  江昶老老实实道:“将军只告诉过我结界松动的时辰与死门推算方法,但据我所知,死门并非一处。”
  “不错。”云初目光炯炯,“你说的是哪一处?”
  江昶耸耸肩:“自然是悬星河那处,其余的,我也不知了。”
  云初彻底放下心来:“悬星河之事所知人不少,反正无伤大雅……另一处须得以星辰推算,若我没算错,这次应当是在明夷山……唔,悬星河与明夷山相距甚远,他们应当无力一并击破。”
  江昶并不在意:“你多虑了。结界是风黎部人所筑,非本族灵力的,绝无可能破界。”
  “也不是,只有明夷山那处死门需本族灵力方可破。若非如此,我才不会任你说出来呢。”云初道,免不了有些疑惑,“说来也怪,结界是为守护真如界安宁,长胥族与我们同住真如,为何要打结界的主意?暴露了入口,若有大批凡人发现进来,到时候还不有弊无利?”
  江昶回头,远远眺望着长胥小城,漫不经心道:“你再想想,风黎部从何而来,长胥族从何而来。”
  云初顺着想下去,想着想着也恍然大悟:“你是说……长胥族想回人界?”
  真如界乃是伏羲赐予风黎部族的异界,一千年前,人间大乱,长胥一族辗转来到此处,为风黎部所接纳。只是,真如界毕竟不是人间,资源有限,早有风黎部在此世居,肥沃之地早被占得七七八八,长胥一族只能栖身于荒野之处、穷山恶水之地。长久以来,真如界与外界并非毫无交流,风黎族主吕商亦知人界环境越发恶劣,不同种族数目也越来越多,若再有他族来此,恐怕以真如界的物力难以承受,便倾全族之力构筑结界,将入口尽数隐藏。真如界与外界时间并不相等,若全然隔绝,有朝一日人间他族实力强过真如发觉此处前来打扰,真如界难以应对。因此,吕商下令每隔百年便合族主司巫之力送几人穿过结界,前往人间一探。
  据千年以来的消息,虽凡人实力仍大大弱于风黎长胥二族,但人界妖、魔、仙皆有出没,几千年来争斗不休,洞天福地也皆有其主,并非久居之地。如今长胥一族却打着回人界的主意,上古遗族、羲皇之后怕也免不了要卷入这争斗之中,未免可惜。
  江昶不知她心中感叹,只望着阳光之下的长胥小城,突然道:“同在真如,想不到长胥族过得如此艰难。”
  云初留神看去,这才发现相较于风黎部族,长胥人确实寒酸许多,民居几乎全是茅舍木楼,族人穿戴也多是芒履麻衣荆钗布裙。“难怪他们想回人间……”云初低低道,心底不免有些同情,“只是,结界是风黎部所筑,他们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江昶负着手,淡淡道:“一场豪赌而已。”
  。
  虽已打定主意前往西南盗宝,但毕竟是未成之事,长胥长老所说的十五年时限就如同阴魂不散的梦魇,缠绕心头久久难以释怀。在前往西南的路上,云初心事重重,一路没精打采,什么话也不说。
  江昶不习惯,逗着她说话:“怪了,今日怎么突然这样安静?”
  云初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转而提及另一事:“那块木牌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
  江昶摇着头感叹:“我知道你脑子不好使,没想到已夸张到这等地步。你以为长胥长老的木牌是这样好偷的?上有术法,我也是费了好久才解开,若贸然给你,你受反噬还不得怪我。”
  “我会受反噬,你就不会?”云初垂着眼闷闷道,“江昶,你以前从来不瞒我的。”
  “我若说了,你待如何?”江昶叹气,“云初,我太了解你。若你知道那木牌上藏有禁制,你必然会丢了它不许我再碰,即便它暂时对我毫无威胁。就像蜃氏樽秘术,原本你我大可隐居山林,你却瞻前顾后唯恐族人发现把我销毁,非要找个傀儡虫以防万一。若我告诉你木牌之事,你岂会容下一个危险之物?”
  “我……”云初涨红了脸,“不识好人心!”
  “我岂会不识。”江昶苦笑,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我并非刻意瞒你,我是蜃氏樽,它奈何我不得,但或许会伤及你。云初,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我明白啊……”云初不敢抬头,闷声问他,“你……当真没事?”
  江昶忍不住笑出声:“蜃氏樽是怎么做的,你忘了?执念为基,依凭记忆而生。至少十五年内,只要你不忘了江昶,我便不会消失,术法也好,刀剑也好,都伤不了我。”
  “不会只有十五年!”云初急急道。
  那双眼清澈见底,满满当当只映着一个人的影子。江昶俯下脸去,在她唇齿间低语呢喃:“对,不止十五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你莫要忘了我……”
  “即便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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