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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恨,恨自己一个疏忽大意,又一次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三声规矩叩门后,沈珏握着一封信走进:“帝都急信。明将军写来的。”
白凤隐匆匆拆开信,无端苦笑。
容萧夙满脑子都是要如何对付容定尘和她的事,并没有猜疑明御,这是好事一件;但在他们二人离开帝都的第二天一早,容萧夙就下了圣旨,罢黜容定尘殒王封号,并称他为“意图谋权篡位不惜勾结巫族妖女的反贼”,悬赏万两对他们夫妻二人进行追缉。
此外,明御还对她做出提醒,一定要小心马车,仔细检查是否有什么东西。
如果这个提醒早到一天,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棘手。
可是,又能怪谁呢?
怪不得明御,他已经尽力。
怪不得容定尘,毕竟他不懂蛊术,不知道什么东西危险致命。
长长叹息,白凤隐仰头看沈珏,表情古怪,语气微凉:“你说,我是不是很晦气?好像你们主子认识我之后,就再没有好事降临到他身上了,有的,只是不幸。”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78章 为谁死,为谁生
沈珏眉头一皱:“夫人何必妄自菲薄?虽说主子近来生活有些不太平,但主子从未归罪于夫人。而且……这句话或许不该说,但我想,还是说出来好些……正因为有了夫人,主子才变得更像一个人,否则他就只是戴着面具的鬼帝。”
遇到她之前,他是个什么样子呢?
白凤隐回想与他初遇时的场景,有些暖,有些酸,更多的则是怅然。
倘若天命如此,相遇就是劫难,那么她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沈珏,帮我多留心你们主子,一旦发现有什么奇怪症状,务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突然恢复平日飒爽的白凤隐,唇边漫上一抹坚强,“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蛊毒是解不了的,我一定会救他!”
天命如此,那么……
她便逆天!
看着那样坚定决绝的眼眸,沈珏一时愣怔,而后长吁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沈珏,长芸郡这边,九幽之后有什么安排吗?路上我问过定尘,他说他也不是很清楚,最近都是你在和裴宗主联系。”打起精神后,白凤隐问道。
“宗主从九幽总部调来一部分人手驻守长芸郡,总数约有七千左右……夫人别嫌宗主小气,这数字已经是九幽子弟总数的一半了。另一半人还在东奔西跑处理各门派事件,宗主抽时间跑来这里,也的确很不容易。”
“这我明白。九幽开始扩大势力范围,少不得要动员所有人马,而一个江湖组织再多又能有多少人呢?总不可能像朝廷那样,花着真金白银去养几十万兵力。”
白凤隐凝眉沉思,语气有些犹疑。
“不过,七千人马驻守长芸郡,的确是有些少……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然就算这七千子弟全都上阵,想要长时间驻守岐山黑水两关也是相当困难的。”
桌上沙漏又转了一圈,发出沙沙细响。
沈珏看看沙漏,又看看快要燃尽的烛灯,低道:“夫人早些休息吧。主子与宗主和舟神医许久未见,大概有很多话要说,少不得喝到半夜去。”
“喝到明早我也要等他回来。”白凤隐固执摇头,“他身中蛊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我哪里睡得安稳?你该休息就去休息,这里还有我呢。”
罕见地,从来都是木着脸的沈珏露出淡淡笑容,感慨又带着几分敬意。
“有夫人在主子身边,我就放心了。”
白凤隐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微微点头送他离开。
有且奇妙,不是吗?
当初她和容定尘相识,夏班对她很是嫌恶,后来却对她唯命是从;鬼帝出现后,沈珏屡次表现出对她的不满,甚至希望她能远离容定尘和鬼帝,可现在……
他的笑容不是很熟练,却很真诚。
那一刻他的目光,与他看着容定尘时一模一样,满满都是忠诚尊敬。
不管容定尘背负多少骂名,不管世间有多少人惧怕她的身份,那些眼看着他们走到一起的人,总是怀着最诚挚的心给予祝福。
这是他和她,永恒并且最宝贵的财富。
带着半喜半忧的复杂心情,白凤隐在房中一等就是大半夜,直至万籁俱寂、辰星四起,容定尘才披着一身醉意酒气归来。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疼,痒,或者不舒服,只要是异样的感觉都要立刻告诉我。”白凤隐起身迎去,不等他开口便喋喋不休一大通话。
容定尘关上门,借着就快燃尽的烛光看着她,忽而嗤笑,嗓音微哑:“还是你最疼我。”
“滚!”白凤隐一颗心都快担心碎了,听到他还没心没肺地开玩笑,咬牙骂了一句,转身坐回桌边,赌气不肯与他说话。
“生气了?”容定尘问了一声,自然而然,没人回答。
脱下满是浓郁酒味儿的外衫,容定尘走到白凤隐身后,轻轻将她拥住。
浅吻她耳垂时,烛灯终于燃尽,扑地一声熄灭。
“我知道你担心我安危,宗主他们也一样。这几个月,宗主为了我提出的要求四处征杀,接连平定三门七派。我在帝都帮不上忙,至少该仔仔细细询问下其间状况。你说对不对?”
白凤隐闷哼一声,算是表示谅解。
九幽突然从行事低调转而大杀四方,完全是因为容定尘对裴少卿提出的要求,而容定尘提出那些要求的根源,是为了防止天命榜曝光后江湖门派再次联盟对她出手。
说到底,这些奔波劳累的人们,都是为了她。
见她不再生气,容定尘笑笑,黑暗中伸手去解她衣襟。
“干什么?别乱动。”白凤隐试图推开他,无奈容定尘像是黏在她身上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倒是那双手灵活得很,几下就把她衣衫弄乱。
想着他正在受蛊毒威胁,白凤隐怎么也提不起行乐的兴趣,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别。我没那心情。”
“好吧。”容定尘稍作沉吟,而后放开手,独自躺倒在榻上,“我还以为,你能看在我状况堪忧的份上,多让着我些呢。”
白凤隐啼笑皆非:“这东西还有让步一说?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你。”
“贫嘴。”
“真的是想你。一刻都停不下来。”
看起来总是冷若冰霜的大男人,说起情话来耳不红脸不臊,饶是白凤隐也有些扛不住,接连翻了七八个白眼:“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简直就是容萧夙再世。”
“别拿我和他比。”容定尘似乎不喜欢这个比方,眉头一皱,颇为不愿,“他能为你做什么?从开始就是在算计。”
“那你呢?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白凤隐只是随口反问,问完之后方才发觉,自己这句话有多欠揍……他为她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还不够明显吗?
那句话,当真没良心到极点。
就在白凤隐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十个耳光时,容定尘却像没事人一样,对那句话毫不在意地给出回答。
“我也做不到什么,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为了你拼命地活下去,这样……这样我才能和你在一起,保护你,直到我死。”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79章 缠绵里潜伏的致命危机
那句话尾音还未落地,白凤隐的心就已经酸得不行。
能为自己心爱的人而死,固然令人感动;然而为了自己所爱,在险恶世间迎着坎坷拼命活下去,这是只有勇气所不能及的。
是为一个人痴迷疯魔的极致。
“大半夜的,你是不是非得惹我不高兴?”揉了揉酸涩眼睛,白凤隐又瞪他一眼。
“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免得你感动得哭出来丢了面子。”容定尘抬起一只手,优雅邀请,“来,伺候为夫休息。”
“滚!”
深更半夜的,白凤隐当然不会真的让他滚出去。
打来热水让他洗把脸、泡泡脚解乏,又端来一杯陈醋塞给他解酒,之后她便坐在容定尘身侧,倚着他肩头看光线黯淡的房间被朦胧月光照亮。
“好难喝。”灌了口陈醋,容定尘马上又吐出来,一脸哀怨,“不过多喝几杯回来晚了,至于这么罚我吗?”
“少废话,喝光!一身酒气的烂酒鬼!”
“酒鬼?趁我不在三天两头跑出去和男人喝酒听小曲儿的是谁?三天不喝酒就满身爬馋虫的是谁?吃喝嫖赌你都占全了,也就只有我这么冰清玉洁的好男人才会要你。”
“闭上嘴好好喝你的醋!”
白凤隐对他的厚脸皮已经见怪不怪,眼看他把一碗醋都皱着眉头喝下,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真乖。对了,刚才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萧公子不是说我们成亲时他会来么?可是那天我并没见到他露面。该不会……说,你是不是没有通知他?小气鬼!抠门!吝啬!铁公鸡!”
容定尘眉梢一挑:“非提他不可?”
“非提不可。要不就睡觉。”
“好吧。”容定尘耸耸肩,“事实上我给他发了喜帖,但是在确定成亲那天要算计容萧夙后,我就让夏班又去通知他不要过来。”
“你担心他会帮容萧夙?还是担心他会左右为难?”白凤隐眼眸一闪。
“都不是。”容定尘摇摇头,“我担心的,是他会为了帮你而与容萧夙起冲突。”
白凤隐一脸怀疑,毫不遮掩。
轻笑一声,容定尘捏了捏她鼻尖:“我说过,他是个性情古怪的人。讨厌的人,他会直言不讳大加嘲讽,就连容萧夙也不例外。而对信赖的人、亲近的人,他从不吝于倾囊相助,哪怕要与一国之君为敌。他对你是真的很用心,所以我才不肯让他来,否则那天局面会更加混乱,他也会因此遭人非议。”
“混乱还不好?我们要的就是天下大乱啊!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介意他招惹非议的好心人。”白凤隐万分不解。
容定尘和容萧寂的关系算不上好,说容定尘为容萧寂的立场考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容定尘出乎意料地在意起容萧寂立场的呢?
容定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凝视白凤隐,意味深长:“你觉得,一个合格的君王该是什么模样?”
白凤隐想了想:“心怀天下苍生,这是好皇帝的基础;有足够聪明的脑子和才华,这是让百姓信服的根源;有勇气和魄力,这是定国安邦不可或缺的条件。除此之外,身为一国之君还要能屈能伸,要有识别贤才的慧眼。”
“这样的人数遍历史也没几个,偏巧我们认识的人中就有这样的人。”
容定尘的话模棱两可,联系之前话题,白凤隐隐约猜到了什么,惊讶得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打算让萧公子当皇帝吧?”
“有何不可?”容定尘反问,“论血统血脉,他足矣;论身份地位,他足矣;论才能德行,他足矣。如果有谁能够承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他。”
“可是他那性格……会愿意当皇帝就有鬼了。”
容萧寂天生爱玩,性格古怪,让他穿上紫金帝服受天下江山拘束,他能同意吗?
容定尘又一次轻而易举看透她心思,叹道:“这些都是以后讨论的事,现在不用想太多。”
“嗯。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查出你中的蛊毒究竟是什么,之后要根据蛊毒找出解药。”
“怎么又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容定尘长长叹息,“什么时候你能主动说些有趣的话题?譬如宗主说的再来一次洞房花烛夜什么的……”
白凤隐狂甩白眼:“你们九幽才不是什么江湖组织,而是开青楼的吧?怎么从上到下想的都是这些猥琐事?”
“不想这些猥琐事,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当爹?”
愣了愣,白凤隐想说些什么,眨眨眼后憋了回去。
可她还是感觉该说些什么,再眨眨眼,又憋了回去。
她总觉着这种时候、这种气氛,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