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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凤隐!这里危险!”巨大轰鸣声中,容定尘几度呼喊。
白凤隐推开他的手,坚定摇头:“祝祷!必须完成祝祷才能安抚冥灵,为他们指引去往忘川的路!你先走!”
回过头面相九幽塔与冥河,白凤隐虔诚合掌,闭上眼指尖抵住眉心。
宛若优美歌声的祝祷词从她口中传出,虽然微小断续,却有着难以解释的令人安心的奇妙力量。
容定尘听着那柔美祷告,就站在她身后默默守护,不肯离开。
说好同生共死。
说好永不分离。
那些都不是毫无意义的情话,需要行动来践行。
那晚的帝都,亮得如同白昼。许多百姓被那道美丽纯粹的光明惊醒,纷纷挤在窗口前仰头观望,还有人把这当做神迹,激动地跪在地上为风雨飘摇风越国祈福。
祈祷天下太平,祈祷盛世永在,祈祷没有征战,祈祷阖家欢乐,祈祷相爱之人,永不分离。
皇宫内,颀长而孤寂的身影临窗而立,明明笑着,却是表情寂寥。
“你送我盛世,我便护这盛世永存。有关你的一切,都将成为我一生之中,最珍贵的礼物。”
子时终,丑时初。
万只冥灵凝聚成一道白虹,横扫中州心脏,以摧枯拉朽之势终结百年来最大一场多国战乱。
传奇,就此永铸。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87章 史书
风越国奉德三年秋,一场过早来临的大雪席卷帝都凤落城。
大雪飞扬那一晚,成了风越国史书之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亦是乡间野史中最充满神秘的一段遐想。
是夜,本已经联手攻近京畿之地的昭国与浮余国七十万大军忽然发生营啸,士兵们于睡梦中被凄厉惨叫惊醒,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怪异景象,纷纷举刀自刎又或者拔刀相向,一夜之间损失惨重,被迫撤退。
次日清晨,有着不败之师美称的明家军在主将明御带领下逐敌千里,一直将侵略者赶出风越国界外,再创不败战绩。百姓们得知敌军溃逃,纷纷走出家门欢呼庆祝,高声感谢上苍与那晚降下的祥瑞之光与神迹。
这,是史书所写。
胜利从天而降那天,一向很少出现在百姓面前的皇帝容萧寂登上城墙,亲自为即将逐敌远行的明家军将士敬酒送行,却不知为什么,身为主将的明将军突然之前泣不成声。
还有人说,那时皇帝也哭了,一边灿烂笑着,一边留下眼泪。
晌午后,有很多身份特殊的人陪着皇帝,步行前往九幽高塔与冥河畔,并在那里停留整整三天三夜,仿佛是在需找什么东西。
落雪与异象之夜,九幽塔倾颓崩塌,冥河沸腾干涸,周遭土地尽为焦土,一片断壁残垣。
之后,凤落城再无高塔冰河。
这,是野史传闻。
事实上,容萧夙并不承认自己有哭过,还把的确痛哭一场的明御数落了一顿。
“明将军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能耐,怎么会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呢?这是不对的。”容萧寂面容肃穆,紫金帝袍广袖一挥,指向九幽塔那一片断壁残垣,“你别看塔倒了、河沸了,我偏不相信凤隐他们会死。我可是陪他们去过凶山的,连神魔都见过了,他们怎么可能死在这么微不足道的劫难中?”
明御红着眼看向那片狼藉,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又忍不住落下泪。
玄阴万劫阵成功发动,最后封印被解除那一刻,白凤隐和容定尘双双消失在九幽塔倾后的废墟中。
三天,整整三天时间,明家军几乎把废墟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二人。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容萧夙却坚持认为,只要没有找到二人的尸骨,那就说明他们还活着。
“义父,去歇歇吧,我在这里看着。您已经几天没有合眼,这样下去身子会扛不住的。”明弈看着明御憔悴面色,忍不住劝道。
旁侧,风南岸也忍不住劝容萧寂:“皇上也该回宫了。强敌既退,前朝后宫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皇上安排。”
容萧夙看着那片死寂废墟,笑得有些寂寥:“是啊,该回去了。这天下对我来说太重要,总不能不管呢。”
“明弈,护送皇上回宫。”明御哑哑道,“风丞相也回去吧,我去把夏班和林慕染叫回来。他们夫妻两个不停在那里用手挖着废墟,已经整整三天了,再不把他们带走,他们定然也吃不消。”
风南岸憔悴程度不亚于其他人,却是众人之中最内敛稳重的一个。妥善安排好诸事后,风南岸才拖着疲惫身子离开九幽塔,但他没有直接返回家中,而是去了殒王府。
同容萧寂一样,他也不相信,历经磨难的白凤隐和容定尘会死在这样一场挽救了无数百姓的善行中。
殒王府的大门紧闭,冷清异常,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风南岸在门前停步,失神地看着朱漆斑驳的王府大门,登时心如刀绞,人前不肯线路的心痛,此时暴露无遗。
他的痛苦,怎会比其他人少呢?对白凤隐的恋慕,他自认不比其他人少半分,只是不愿表现出来,让已经心有所属的白凤隐感到为难而已。唯有此时,唯有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才能痛痛快快地宣泄。
砰。
沉重拳头狠狠砸在门上,轰然响声将风南岸痛苦呢喃吞没。
“凤隐……凤隐……”
她生死不明,且糟糕结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他努力安慰着别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只能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仿佛那样做,就能距离她更近一些……
风南岸整个人伏在门上,痛苦地闭上眼:“凤隐……”
“啊?干嘛?”
门后,蓦地想起一声回应。
风南岸愣住,猛地睁开眼,表情变得困惑,他觉得,自己似乎因为过于悲伤开始产生幻觉了。
因为思念,所以幻想她就在门后,幻想她从那片废墟之中侥幸逃生……轻叹口气,风南岸自嘲苦笑,失魂落魄直起身,黯然调头打算离去。
“……你到底进不进来?敲门又不说话。”
吱嘎一声,殒王府大门由内打开,熟悉而略带不满的声音在风南岸背后响起。
风南岸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
依旧是那袭白衣,依旧是那份粲然浅笑,依旧是令他为之心动的那抹风华无双。
“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凤隐……你……”风南岸呆呆看着毫发无损白凤隐,惊愕得说不出话。
“大清早的吵什么?才刚说完睡不够,又跑出来吹冷风?”睡眼惺忪的容定尘紧随白凤隐身后从王府内走出,见到风南岸站砸死美欧,立刻眉梢挑得老高,“又跑来个不速之客。就不能让我们安安静静缠绵几天?”
风南岸茫然看向容定尘,这才发现他衣衫凌乱,似乎……
“凤隐和我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容定尘看透风南岸的窘迫,微微低头,双手从背后绕过将白凤隐揽进怀里,细长凤眸眯成一条缝隙,“所以,这几天我们一直很努力,你们不要来吵。”
白凤隐翻翻白眼,一脚踩在他脚面上:“再多话晚上别想吃饭!”
“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我现在只心疼我儿子,对你没感觉。”
“我是你儿子他爹。”
旁若无人的争吵,仿佛又回到过去。
风南岸错愕神情在甜蜜的吵闹中,慢慢变为安宁浅笑,眸子里那两个人紧紧依偎的身影,如诗如画。
白凤隐正与容定尘斗得不亦乐乎,忽然感觉肩头一沉。惊讶回头,只见风南岸张开手臂将二人拥住,低着头,笑声沙哑。
“谢谢,你们还活着。”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88章 曲终,未散
“所以,你们两个逃过一劫,却没有告诉我们你们还活着的消息,让我们这么一大帮人痛不欲生,仅仅因为小侄子想要白日宣淫?”
“王爷,您和王妃也太不厚道了!我和慕染挖地挖得手都要断了,还以为你们……太可恶了!”
“凤隐姑姑,这次我也没办法帮你们两个说话。那时候别说皇上,就连我心里都难受得不行,还以为你们真的遭遇不幸。结果你们却偷偷跑回王府,这叫什么事?害得我连夜从军中撤回,硬是跑死了两匹好马。”
“哎呀呀呀!你们别吵了!阿念和阿溪都被你们吓哭了,去去去!干什么?谁让你抱孩子了?以后你不是我姐!大骗子!别碰我的阿念和阿溪!”
很多很多年来总是那样冷清的殒王府,突然之间热闹起来。
容萧寂,风南岸,夏班,林慕染,明御,明弈,甚至还有窦老板……很多人聚集在殒王府,再混乱吵杂中露出最幸福的笑容,将那两道翩然若仙的身影深深刻印在眸中,心里。
那么多善意的抱怨,白凤隐和容定尘笑着全部收下,紧握的双手温暖阵阵。
劫难终了,尘埃落定,风越国大地终将迎来盛世安宁。
至此,他们在这片大地上的任务,就算告一段了。很快,另一些在他们生命中占据至关重要位置的人们就会赶来,而后他们将会离开这里,或是暂时,或是永远。
好不容易找到人少时,风南岸悄悄挤到白凤隐和容定尘身前:“凤隐,你和王爷真的不打算留下?你们失踪那几天,皇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如果没有你们在,我担心皇上他……”
“萧季会是个好皇帝,而且有你在他身边辅佐,我什么都不用担心。”白凤隐明亮浅笑,目光温柔,“我和定尘本就不喜欢纷争,如今是时候回到我们的桃源继续过隐居的日子了。”
“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风南岸的表情落寞伤感,那份温润如玉里,平添了几分岁月沧桑。
白凤隐与容定尘对视一眼,轻道:“若是盛世安定,我们的家随时欢迎你们去作客。若是将来还有烽烟战火,风越国又遇到危难,我和定尘绝不会忘记自己风越国子民的身份,还会再回到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这是我们深爱的大地,还有你们这些最重要的人在,无论何时,我们都愿为守护风越国倾尽一切。”
“是啊……你们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风南岸释然。
清脆喊声穿过人群,一道娇小的红色身影冲过风南岸身边,猛地扑进白凤隐怀里。
“隐娘,定尘爹爹!”
“鸽子长高了啊,比上次见时整整高了一头呢!”白凤隐欣喜地抱起鸽子转了一圈,而后目光朝门口看去。
赶来的那些人,让略显拥挤的殒王府院落,多了一种大团圆的美满味道。
九幽塔的倾颓向整个中州大陆发出信号,那些关注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人,在第一时间纷纷赶来,来参加这场最圆满,也是最后的道别。
“大哥,裴宗主。”白凤隐朝走在最前的二人微微颌首。
裴少卿和云疏醉肩并肩,并不分尊卑,也嗅不到他们曾经那种敌意。
“托这次战乱的福,九幽好歹与各门派有了共识,就连反对意见最多的鼎仙门也表示能够接受九幽的继续存在。不过估计还会有很多事情要做,至少与各门派沟通是少不了的。”裴少卿笑道。
“任重道远,宗主辛苦。”容定尘一脸正直。
“……逃脱责任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吗?听着真让人心寒。”
“宗主心寒么?可需要我灸上几针暖暖?”二人身后,舟不渡平淡插口,吓得裴少卿躲到一旁。
在舟不渡身后,蒹葭仍蒙着半张脸,只是那双眼已经恢复明亮光泽,奕奕有神。
而她的手,一直被舟不渡握在掌中。
白凤隐轻咳一声,揶揄笑道:“看来有些人打定主意要去抢我们的地盘呢!”
“反正仙岛很大,挪出些许地方给舟神医和师父并不显挤;以后鸽子天天陪阿溪玩,我也不用担心他长大后缠着你了。”容定尘伸手摸了摸鸽子头顶。
“主子只记得舟神医和师公,怎么就不记得我?”沈珏探出头,不满抱怨,“我已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