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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瓦当镇时,与蒹葭分别的日子也就到了。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裴宗主言语间总是提到你,我想,他大概还是放不下你吧?而且我也不想再和你离得这么远,时时见面不好吗?”再怎么特立独行,白凤隐终是对最亲近的姐妹恋恋不舍。
蒹葭则表现得十分淡泊:“斜阳有他自己的选择和生活。如今他已是九幽宗主,理当将心思全部放在九幽之上。而你……你还是走吧,总与你相处,早晚我会被时间记起,慢慢老去。”
曾经风华正茂,花容天下,总归抵不过时光残忍纵横。
而过去的事,毕竟已过去。
骏马四蹄如风,带着白凤隐奔向长芸郡时,她依稀听见,蒹葭又在抚琴了。
那是她永生难忘,最美的一首曲子。
与君别,莫负莫忘。
第四卷 情兮·两心悦 第310章 凯旋
是年春末夏初,风越国在数年平和之后,又一次被杀伐阴霾笼罩。
战事兴起是在偏远的长芸郡,由帝都派出的十万九天军将士主动进攻拉开序幕,对战据守岐山黑水两处要地的七千杂牌军。
风越国的百姓都以为,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将会在他们短暂的睡梦中结束。却没想到,这一战从开打,竟然磕磕绊绊持续了足有两个多月,并且还没有完结的迹象。
容萧夙先期派出的六万精兵折损近半,看上去据守长芸郡的九幽子弟大获全胜。
而事实上,裴少卿有多艰难,只有身在长芸郡的人才会有所了解。
“昨夜敌军再次发动偷袭,险些夺取黑水关口,幸好邓堂主及时按照凤隐姑娘吩咐动用火石阵,这才勉强守住。不过这一战下来,我们的人也有不少损伤,如今七千子弟中,尚未负过伤的还不足二成,再打下去只怕……”
听着下属的汇报,裴少卿疲惫地搓了搓脸:“打不下去也要打。凤隐留下的锦囊不是还剩下一个吗?必要时,打开。”
“可我们就只剩下这一条后路了。如果凤隐姑娘和鬼帝堂主回不来,我们还要再坚持下去吗?”
“放屁,别说晦气话!”裴少卿恶狠狠骂了一句,随后又觉得自己脾气过大了些,歉意苦笑,“你们急,我更急。但是你们必须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
两个人加上沈珏一走就是三个月,他们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裴少卿心里也没个底。
眼下九幽子弟死百人、伤数千人,而帝都方面又加派不少精兵,说什么让大家无论如何也要坚守,根本就是糊弄鬼的话。
逼到无路可退时,也就只能放弃长芸郡了。
向来重诺的裴少卿前所未有地挫败感满心,沉郁地蹲在红泥小炉边,一边敲打着水烟袋一边愁眉不展。
“宗主!宗主!”惊喜呼声随着年轻属下鲁莽身影一起闯入,“堂主回来了!堂主和沈副堂主、凤隐姑娘一起回来了!”
裴少卿一瞬间屏住呼吸,险些以为自己幻听。
确定眼前报喜的属下不是幻觉后,裴少卿丢下烟袋欣喜地向外迎去,一直迎到长芸郡城门口。
白凤隐、容定尘和沈珏三人仍是去时模样,不过看上去都有些消瘦,特别是沈珏,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怎么,受伤了?”裴少卿扶着沈珏下马,亲和得完全不像是门派之首。
沈珏勉强笑笑:“遇到点儿小麻烦,给宗主丢人了。”
“人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该不该找定尘算账?这家伙,跟在他身边总是各种麻烦。”裴少卿开着玩轻松玩笑,转头瞥见白凤隐手里拉着个小女孩儿,登时眼前一亮,“呦,这谁家孩子?”
白凤隐和容定尘相视一笑:“我们的。”
“……定尘,你这能耐也忒大了些。不过让你们往天麓山走一趟,多说也就三个月的功夫,你怎么就把孩子都弄出来了?你别当我是傻子,说,到底谁家的孩子!”
裴少卿佯装严肃,反而逗得白凤隐嗤笑:“裴宗主就别装威严了。这一路上定尘没少给我讲你的丑事,就连蒹葭也说,裴宗主最大能耐就是冒冒失失把一切事情都搞砸。”
“蒹葭?你们见到蒹葭了?”裴少卿一愣,玩笑之色顿去。
白凤隐收起玩笑态度,郑重点头:“是,定尘带我去见了蒹葭。说起来,这趟天麓山之行多亏了她,不然我们还会遇到很多麻烦,到现在也未必能归来。对了,蒹葭还托我给裴宗主带了几句话。”
只是蒹葭的名字,就足以让裴少卿神情恍惚,听说蒹葭有话带到,竟是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她说了些什么?”裴少卿语无伦次。
白凤隐向容定尘使了个眼色,容定尘会意,略一扬下颌赶走周围其他人。
深吸口气,白凤隐一字一句道:“蒹葭说,去已去,莫须留。她此生已经尘埃落定,望斜阳故友也能了却余念,固守本心。另外,蒹葭还托我代她去楚夫人墓前送上一杯酒、一朵伶仃花,道一声珍重。”
“她还惦念着杳杳吗?”裴少卿失魂落魄,自嘲轻笑,“我一直没脸去给杳杳扫墓呢,她却还记得……”
在蒹葭和裴少卿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白凤隐没有多问,她只知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又一段情伤,又一场悲痛。
“进去再说吧,起风了。”容定尘从马背上取来披风压在白凤隐背上,淡道,“凤隐和沈珏身体都不太好,别让他们在风里站太久。”
裴少卿恍惚,经催促后才想起把几人赶紧送回居所。
容定尘和白凤隐住所内,三人以外地看到了舟不渡清冷身影。
“老妖怪担心你回来时会有伤病什么的,所以坚持在这里等着。这不,连我都被他唠叨得不得不搬到邻院暂住。”裴少卿搓了搓手笑道。
“担心?你在说谁?我是想看他什么时候咽气,好趁机补上一刀为天下除害。”
舟不渡刀子嘴一如既往,却在看到鸽子的刹那收住锐利话锋。
白凤隐简单介绍了鸽子的身份,并且说明决定收鸽子为养女的打算。
得知鸽子能够通过嗅觉辨别毒药时,舟不渡清秀眉梢微微一挑:“凭你们两个,能带的了孩子吗?跟你们混只能学到油嘴滑舌、投机取巧,又或是流氓无赖气,不过是误人子弟罢了。”
“……怎么,舟神医又有高见?难不成是想抢我们俩的孩子?”容定尘剑眉一皱,语气多了几分抱怨意味。
白凤隐无声长叹。
这两个人就是天生的冤家,特别是舟不渡,表面看是无毒无害的俊朗医仙,偏偏对容定尘不依不饶。
也说不清他们俩的关系究竟是太好,还是太糟。
舟不渡没有理会容定尘,屈膝蹲下,细心体贴地为鸽子重新扎好束发红绳。鸽子看上去并不讨厌面前淡然却算得上清俊的男子,龇起小虎牙露出灿烂笑容。
舟不渡回以浅笑。
那是白凤隐第一次看到他笑,当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高贵优雅,完美无瑕。
“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我想……她应该是我某位故人之后。”
一句话,舟不渡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鸽子归他了。
第四卷 情兮·两心悦 第311章 谗言
白凤隐对鸽子的喜欢简直难以形容,当然不肯轻易把鸽子交给别人,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与舟不渡闹了一通,最终还是裴少卿打圆场才让争执告一段落。
几人回来时就已经是傍晚时分,吃了一顿饱饭又痛痛快快沐浴一番后,白凤隐先哄鸽子睡着,而后拖着疲惫身躯又和容定尘来到裴少卿房中。
“长芸郡情势不太妙。”裴少卿开门见山,将一摞信笺丢到桌上。
容定尘翻了翻信,无非是一些帝都来的情报,譬如容萧夙不顾朝臣反对将征军兵权交给左靖楼,又譬如以玉雪山庄为首的一群江湖人士正在聚集,打算来长芸郡助朝廷征军一臂之力等。
“朝廷派出的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要不是凤隐走之前留下不少阵法,又给了我三个锦囊妙计,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裴少卿叹息着从腰间扯下最后一个锦囊,无奈道,“锦囊就剩这一个,好几次危急关头我想用都没舍得用,总算盼到你们回来了。”
容定尘抢过锦囊揣进怀里,一手揽住白凤隐腰肢,从容不迫道:“各大门派也出手了吗?我看信上时间是近一个月前,怎么没看到他们人?”
“暂时被我们在外面的人阻拦于落霞关外,不过也挡不了太久,我们的消耗太大了。”裴少卿疲惫地抹了把脸,“落霞山距离此处不过几天路程,等这些门派带人过来后,我们的处境会更糟糕。”
前有狼,后有虎,朝廷江湖两面夹击,情势的确糟得不能更糟。
白凤隐稍作思索,展开长芸郡地图铺在桌面上。
“我和定尘回来时是绕的山脊小路,在山上看到敌军在这两处都设了据点,同时黑水那边的敌军正在往岐山这边迁移。如果我没猜错,左靖楼应该是想集中兵力攻击岐山口,以人数优势来压制我们的人。”
裴少卿倒吸口气:“七千伤残人士对十万精兵,那将是他们压倒性的优势。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吗?”
白凤隐摇了摇头:“倘若只有朝廷的兵马,我们可以采取游击方式,在他们集中进攻岐山口时从黑水口绕到他们背后奇袭。不过那些江湖人士什么时候会出现,这是我们无法预料的,奇袭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难道要坐以待毙吗?那还不如碰碰运气,直接杀出去。”
两年戎马生涯,风越国有文字记载的所有兵法都谙熟于白凤隐心内,但没有哪一种兵法能够让十倍于己的敌兵溃败。即便由她亲自领兵,要想带领如此薄弱的兵力对抗十万朝廷征军,同样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她并不担心,甚至在裴少卿和容定尘诧异目光中,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我可从没说过,我们是孤军奋战啊!”
在九天军调拨整整十万精兵征讨长芸郡时,过早到来的炎热夏季正在席卷整个帝都。
这样令人烦躁的酷热中,容萧夙突然病倒了,一连十几天浑身无力、头昏脑涨,别说吃东西,就连可口水都要吐上一场,原本魁梧的身子迅速虚弱下去。
身体不好,压力又大,精神自然提不起来。
又一场剧烈呕吐后,容萧夙发现自己的呕吐物不再是食物、胆汁,而是一滩黑红色的粘稠血液。这让他着实受了极大惊吓,就这么直愣愣昏死过去,直到四天后方才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皇上,皇上……”
才一睁眼,容萧夙就听到令人烦躁的黏黏哭声。
明皇后坐在榻边,见他睁开眼,连忙擦了擦勉强挤出的泪水,朝着小太监失声招呼:“快!快去叫几位大人和太子进来!皇上醒了!”
小太监连忙跑出去传话,不过片刻,左右丞相和几个朝中要臣依次走进,后面还跟着明显没睡醒的太子容定川。
看这阵势,容萧夙便气得不打一处来……他不过是呕了几口血昏睡几天,明皇后竟然暗示他要赶紧立遗诏了!
容萧夙躺在榻上哑哑冷笑:“朕暴病数日,看来皇后是真的着急了呀!”
“皇上突然病倒,臣妾一连数日寝食难安,唯有在皇上身边侍疾才能稍稍放心。川儿也是,皇上不知,他这几天都在抄写经书,只盼能感动天地神佛,让皇上平安无事。”明皇后捏着丝帕啜泣,惺惺作态。
饶是心里怒火蒸腾,容萧夙最终极力压下,只让病态显露在明皇后眼中……此时寝殿内只有明皇后和几名朝臣,而这几名朝臣里,超过一半是明家扶持起来的,倘若他惹急明皇后,难保不会落得狗急跳墙被悄悄抹杀的下场。
哪怕是自己的妻子,他也不能尽付信任。
“朕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容萧夙在小太监搀扶下勉强坐起,努力保持作为帝王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