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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样?”容萧忙矮身去扶,凑近了,鼻中立刻传来浓浓血腥味。
“无事,”女人声音不见软弱,“小伤而已。”
“伤在哪里?”容萧扶她靠坐在墙边。
“不必管!”女人喘息片刻,抬头看着容萧,即便在黑暗中,一双眼依旧锐利,“你那同伴,不是人………”
咦?容萧愣住,感觉古怪起来。
女人看不到她表情,继续说:“你信我!我幼年习过降妖术,你那同伴,是个妖怪。你若跟着它,迟早被它害去性命。白日它始终不离你左右,我寻不着机会同你说。”
咦——?容萧愈发感觉荒诞。
“客栈里,”女人喘了口气,“此刻已无活口。”
“唉?”容萧实实在在地吃惊跳起。
“我方才返回,见客栈里掌柜、小二,鸡狗牲畜,无一幸免。那妖怪修为不浅,我如今……不是它对手——你去哪里!”女人一把揪住了容萧。
被她一阻,容萧沸腾的脑浆迅速冷却,继而是难以抑制的寒意席卷全身,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女人察觉,以为她害怕,软了声音安慰:“莫慌,还有半个时辰天便亮了。天一亮,我护你离开。”
不是,容萧想说,狐狸不会那样做。可是,狐狸原本并非善类,几条生命,在它眼中,也许不过如同脚下踩踏的蝼蚁。她的鼻间仿佛还萦绕着它那夜卷起的死亡气息,眼前仿佛还有圆方血泊中的身体。她又凭什么笃定仅仅相处了几天的妖怪不会无故残害生命?在女人微弱喘息中,容萧慢慢矮身坐下,心里混乱不堪,整个人茫然无措,只有瞪着眼前黑暗,默然不语。
见她安静下来,女人便不再理会,盘膝合掌,渐渐鼻息悠长。
时间不觉过去,庙门外,天光初现。女人沉沉吐息,睁开双眼,再开口,中气足了许多:“天亮了,你可愿随我离开?百里外有座古刹,寺内高僧当能除妖,我——”
庙门突地吱呀一声,开了个缝,有人走进来,拍打身上的尘土,又将脚边什么东西踢开,然后朝着角落看看,呵呵一笑。
“小哥,可让我好找。”
容萧的牙齿打起颤来,在一片宁谧中,格外刺耳。
无论如何,她已经知道,此刻站在面前的,和下午误以为幻觉的老妇人,并非那个笑容慈爱,为她做饭烧水的村妇。
那时狐狸拦住她,难不成竟是知道_
“小哥,快随我走吧,”“老妇人”招招手,“可别让你家公子等急了。”
她语气殷勤,容萧却反而退了一步。
“……哎呀,你已认出了?”几秒钟沉默后,“老妇人”笑笑,声音顿时变了,似乎不屑再伪装,扬手往脸上一抓,一副皮囊便从身上到了手中,轻飘飘,有手有脚,在门外暗淡天光里,赫然正是那老妇人,而抓着皮囊的陌生人,抖抖手,将皮囊丢在一旁,笑眯眯看过来。
“哦?”陌生人笑呵呵地说话,仿佛对面是多年不见老友,“你还替我另带了个猎物么?有劳有劳。那便一起上路吧?”说着,闲闲跨前一步。
容萧惊惧,动也不能动,身旁的女人却如同鹰隼,悄无声息地扑杀过去,手中长剑在微弱光线里,划出凌厉圆弧。
“唉?还有些本事啊。”陌生人一叹,继而展袖一挥,女人闷哼,倒飞出来,狠狠撞在墙壁上,落地后再也不动。“可惜,”陌生人一拢袖,“与我斗,未免自不量力。”他侧头看着容萧,“小哥,快快起身随我走罢,再耽搁,若是等来惹不起的对头,那可不得了。”
容萧只觉得有股大力将她拽起,转眼便站在了陌生人身边,胸口衣襟在铁钳般手掌中,心脏立时被攥紧般抽痛。
“还有,”陌生人一偏头,容萧被猛然推向墙角,“把那东西也带着,或许用得上。”
容萧捂着胸口,低头看看躺在面前的女人,凑近了,才发现她的微弱呼吸。她吐在地上的一口血,晨光里看,是暗红的颜色。容萧矮身,将女人扶起,女人呻吟,微微睁眼看她,嘴唇动了动。
“逃——”女人说。
容萧默然,将她抱起,手触到她背心,竟是温热湿濡一片,不禁戚然,这么重的伤……
“小哥,走罢。”陌生人转身朝外走。
天色渐明,走了一段,陌生人始见焦急,索性将容萧和女人一边一个夹在身侧,飞速疾奔。两边房屋草木,变成一道色彩模糊的平面图。
容萧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疼痛,双眼只能在疾风中竭力紧闭。等到终于不再感觉风如刀割在脸上,等到双眼睁开,整个人已被丢在地上,头磕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
“哎呀呀,”头顶上,陌生人和和气气地朝着前方拱手,“给殿下见礼。”
晨光里,一道人影静静立于十米之外。
容萧竭力喘息,迎着渐渐刺眼的光,看见那一袭与自己身上系出同门的黑色外袍——
……狐狸。
☆、第二十三章 月色轮盘 (2465字)
容萧趴在地上,身体有一大半似乎不受大脑控制。旁边不远处,女人满身的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早起的鸟雀、路边的蛙虫,似乎都被惊扰,远远避了开去,留下周围数十米静寂土地。而寂静的土地中央,两道人影遥遥相望。
陌生人双手拢在袖中,身体微微佝偻,面容带笑,表达着谦逊退让。他正对面的狐狸精,黑衣黑发,面如古潭无波无漪,背着光的双眼,模糊一片,看不见底。
容萧费力地睁眼,在狐狸肩头身周愈发刺目的光线里,看着如同一尊雕塑的男人,脑中翻来覆去只有女人那几句客栈里数条命债归属的话,于是胸口憋闷,前一秒钟想跳起来质问他,后一秒钟却消沉无力,疲惫得即便地球要在这一刻爆炸也再提不起半点关注的力气。
“殿下,”那陌生人似乎熬不住磨人的寂静,再拱拱手,笑脸贴上去,“殿下何必理会这许多闲事?咱们见面打了招呼,就此别过可好?”
狐狸恍若未闻,只将手抬起,朝着容萧点点:“过来。”清冷的语调,漠不关心的神态,容萧愣看着,恍惚的视线渐渐清明,在狐狸冷淡的目光下,脑中还在纠葛,身体却已经动了,等到站起身,人也平静下来。她迈步走过去,将那女人抱起,折身走向狐狸。
走出不过两步,猛然间,身体好似被什么重击,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头一歪吐出一口鲜血。女人落在几步之外,依旧毫无声息。
陌生人掸掸衣袖,笑容里添了几分阴气:“这东西,我也看上眼了,殿下莫不是以为我便这样拱手让出?”
“……偷袭我的,是你引来的?”狐狸仿佛终于看见还有个人站在这里。
“不错,”陌生人点头,“可惜太过无能,我本指望那两只老熊精能阻拦殿下三五个时辰。”
“也并非如此不济,”狐狸侧侧身,鲜血淋漓的额头暴露在晨光里,“我的确费了些力气。”
“哦?殿下过谦。”陌生人眼底分明有喜色一闪而过,“依我所见,今日之事,不妨——”
话音未落,黑袍化作黑影,倏忽不见,几乎同时,那陌生人身体折成一张弓,后射出去,连连撞到数棵大树,顿时扬起灰尘满天。
容萧才抬头,黑色袍角已在眼前,弥漫着尘灰的空气里,血腥味旋即浓烈。
“我可曾叫你呆在房中?”狐狸精居高临下,突然一脚将容萧踢出数米,“不想死便少自作主张。”言毕,抬头看着一身灰尘从碎裂的树堆中爬起走过来的陌生人,“你既敢动我的东西,想必已有领死的觉悟。”
“哼,如此张狂?”陌生人拍拍身上灰尘,晃晃头、甩甩手,“死的是谁,还难说。”他笑了笑,脸上带了狰狞,“莫以为我敬你一声殿下,便是怕了你。大家伙不敢动你,敬的怕的,乃是崇极殿上的九殿下,乃是九殿下的父兄家族,若是以为如今的你,仍是往时往日的尊贵天龙,那当真是笑话!”
“笑话便笑话罢。”狐狸懒洋洋上前,“许久没遇上个对手,手都痒了。你来的正好。”骤然间,无形气流将他脚边泥土飞卷,继而暴烈。月色轮盘隐隐浮现,渐渐扩大,周围草木无声碎裂,纷扬如尘。
一声嘶吼,陌生人看似一道闪电,迅疾朝着月色轮盘而去。巨大的冲击声里,黑尘遮天蔽日。
容萧只来得及扯住女人的腿,然后在盘旋如利刃的尘土碎叶面前一退再退,根本无法睁开双眼,只是凭着感觉,退到了不会再被伤到的地方,缩起身体喘息,而十米之外,已是风云变色,天地仿佛都渐渐被重力无情撕裂。
瞬息之间,尘散风住,狐狸与陌生人各据一方,遥遥相对。
陌生人歪头吐去一口血,拍拍衣袖:“可惜了这狐妖的千年道行,苦苦修炼,到头来,全做了他人嫁衣。”
狐狸双臂下垂,掌中光芒耀眼,聚成两个球体,不住转动,球内隐隐有能量在蓄积。听到陌生人的话,他微抬下巴,轻笑:“虽不过尔尔,若要收服你,却也足够。”
“哼哼,”陌生人咬牙,“主意打得不错,可惜,赢的未必是你——”脚下一顿,整个身体化作利芒,直直冲上云霄。
狐狸不屑冷笑,随后紧逼。
眨眼间,天空里不见了两人身影,只剩下残枝碎叶尘土纷纷坠落。容萧望着远处地面深陷的直径超过数十米大坑,已不知该惊惧还是颂扬。
身旁女人突然几不可闻地呻吟,容萧惊醒,扑过去将她抱起:“你怎么样?”
女人隔了一会慢慢睁眼,眼光初时迷茫,紧接着清明,几乎在意识恢复的同时,恐惧猛然充满她双眼。她朝着四周察看,用力想要起身,同时双手拽紧容萧的手臂,哑声费力道:“他在哪里?”
“你先别管。”容萧上下看她,“你的伤怎么样?”
女人喘口气,咬唇闭目,不过片刻,哇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容萧吓的抽气,想要替她做点什么,偏又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一时间,只觉得惊慌无措。
“你再撑一下——”撑到狐狸回来。容萧被自己将要说出的话惊住,半晌,用衣袖抹去女人额头唇角鲜血,颓然无语。
可是——她抬头望望天空。视线里,天空中仍旧弥漫渐渐消散的灰尘,缓缓飘落的碎草残叶,隐隐杀气夹杂,仿佛下一刻,便要夺魂掠魄。
如果凭她一个人,她又该怎么做,才能救到素昧平生却在重伤将死也不忘叫她逃走的女人,还有自己的性命?
容萧还在迷惘,女人却力撑着要起身:“快快离开此地——”失力坐倒,她又抓住容萧的手臂,“往北直走,一直往北,六盘山上无名古庙,求见空明法师……”
她说的很快,好像一旦中断,就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容萧心里黯然,反手握住了她的。
“你别再说,如论如何,我不会留下你独自逃走。”容萧对她说,也仿佛是在说服自己,“我们——我那同伴,我知道他……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不会——”女人看着她的眼神,迷惑,然后渐渐明晰,令她明明低头,也仿佛芒刺在背。
不会怎样?不会杀她?
她停住,望着远处地面的塌陷,出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天空里,一前一后落下两道黑影,砸在地面,轰然巨响中,尘灰四起,地面上立时多出两个大坑。
容萧倾身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