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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熙拂袖一甩,那缚仙绳捆的更紧,她又松开手来,那绳子便通灵一般从上到下将我紧紧缚住。越收越紧,疼得我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腾出了双手,捏了个诀,我看出是显出元神的法诀。我不想在此处被她看去,便极力挣扎着,可那施出的仙法被绳子吸收的一干二净。她伸指指向我,一道气柱便射了过来,我咬牙忍住,丹田之处却好似被一双细长指甲重重捏起,提出,疼得我意识涣散。
那丹熙左右看看,嗤笑道:“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娇媚灵狐,不过是只乌鸦罢了。乌鸦便是乌鸦,竟妄想做了凤凰。”
我气急攻心,怒不可遏,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全身经脉充斥着灵气,将那缚仙绳一股冲开。力道大了些,将在我身上施法的丹熙震了一震,身形不稳。
待我缓过神来方才发觉,我那一招,用的是魔道术法。可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我本就是魔道,从骨子里到血液中早已充斥着魔族的气息,我即便想做神仙,也不过是画皮难画骨。
做本真的我,难不成是件罪过?
丹熙大惊:“你……你这不是神界法术,你是?”
“魔族女将,素染。”我红了眼,立掌成刀直飞而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一记手刃穿破了她的琵琶骨,她的肩头顿时生出了四个血窟窿。
她身为天尊孙女,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立时疼得眼泪直流,慌乱抵挡。我运功成掌,找准时机对着她脉门又是一记,她便神志不清,无法招架。我又是凌空一记弹腿将她踢了出去,正巧砸向太清结阵漏处。大司命见此拂袖卸去力道,将其缓缓放在地上,此时,她已经昏厥过去。
大司命对我饶有意味一笑,朗声道:“真人不露相。”
“这便是交待,日后由你说去吧。”说罢我转身离开。
大司命这人,深不可测。他知晓我是魔族之后竟未出手相助,反倒作壁上观,看来他当真如锦裂所说,是个黑白分明之人,不愿偏帮我,可也对丹熙所动的手脚心如明镜。
冷心冷情之人,最为可怕。
我已无暇多想,直直跌向玉清,攒了力气爬回门口,便结结实实昏了过去。
恍惚之中我被关进了一座牢笼,牢笼中的我化作了原形,是那副羽毛稀疏而灰黑的乌鸦样子。太微天尊,丹熙上神,大司命,容华上仙,省言上仙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神仙围在牢笼之外,对我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我想遮住自己的身子,自己的羽毛,自己的脸,却摔落在地。而后他们都一同回头,向后行礼。人群中锦裂走了进来,负手看向我。我用目光哀求着他,叫他放我出去,可他蹲下了身子,皱了皱眉头,对我柔声道:“染,对不住,我保不住你了。他们都知道了,我没法娶你了。”
说罢他打开了牢笼的门,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人群之外,我再也看不到他。我想逃出去,想飞出去,却一次次被外面的神仙拉扯回来,羽毛散落,翅膀破损。他们依旧指指点点,嬉笑怒骂,我哭着喊着,尖叫着,愤怒着,可我终究是出不去,出不去……
我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脑中似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耳边嗡嗡之声不绝。我揉了揉太阳穴,垂下头缓了缓,这才恢复了五感。
“姑娘醒啦!”桃叶的声音率先入耳,我侧头看着她,见平时轻言细语的她急的大声呼喊。
继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人推门而入,将药碗放下,急忙坐到我身边,揽住我问道:“感觉如何?还疼么?”
我感到他有力的手臂环着我,心中一安,向他靠去,轻声支吾着:“疼,哪里都疼。”
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对不住,未曾想过会是这样。”
我摇摇头,想起丹熙,道:“丹熙怎样?”
锦裂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盖住我的手:“她没事,你且安心。”
“嗯,那便好。”我也算是安了心。
“这些日子你只管好好休养,我也在家好好陪你。”锦裂吻了吻我的额角。
我此时又开始迷糊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时断时续,不过恍惚之间总会看到锦裂守在床边,虽体谅他辛苦,无奈灵台混沌,说出的话似乎都是词不达意,也不知他究竟有未听懂。
许是睡足了,某日我睁开眼时再不觉得疲惫。日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室中一片温暖。锦裂难得不在,我歇了歇,有了力气便下床走了出去,刚出门便见竹枝蹲坐门口,他见我一派怔愣,抑制不住地提高声音:“姑娘能下床啦!”
我将手指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惊慌。他点了点头,我轻笑一声,虽扯得内里仍有疼痛,不过还能忍耐。
“帝君去哪了?”我低声问道。
“帝君去前面清微宫了。这些日子帝君守着您,天尊便常来这里寻帝君。”竹枝回道。
玉清境本就是帝君起居之地,前面清微宫是帝君寝宫,也是日后帝后生活之所。因我偏爱这一方小院子,故住在了清微宫后面。虽说太微天尊不比旁人,可来此议事,倒不太规矩。我心中起疑,问道:“你可知议的何事?”
竹枝目光闪躲,低头道:“小仙不知。”
我心中明白了大半:“不过就是为他孙女讨说法吧。”
“姑娘怎么这样聪明?”竹枝连忙接口,却又感觉不对,忙捂住了嘴。
我冷笑一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初十……”竹枝低声回道。
“七天了……”我长出一口气:“难为锦裂了。”
“帝君这些时日被天尊逼得好紧,您睡过去了不知道,帝君这几日眉头从未舒展过。”竹枝义愤填膺。
我轻轻一笑:“你知我身份了么?”
竹枝一愣,支支吾吾道:“知……知道了。”
“那下面呢?”
“确实消息虽未传到下面,可听别的仙童,有些议论……”
我摇了摇头,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了。
午后锦裂才回,彼时我已梳洗干净,穿戴齐整,坐在厅中陪桃叶嗑瓜子。他见到我,颇为惊讶,连忙走上前来吻了吻我的额角,低声道:“能起来了?”
我点点头,拉他坐下:“这几日辛苦你了。对不住,我老是给你惹麻烦。”
他摇头:“怎会?”
“老头如何难为了你?”我单刀直入问道。
桃叶见此,低头走了出去,房中只我二人。锦裂一顿,随即笑道:“不过是拿着你身份之事,不愿让我娶你罢了。不过丹熙早已示意下面,将你身份传了出去,若当真撕破脸,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就算你不顾及老头,还能不顾忌这三十六天千千万万的神仙?”我瘪瘪嘴:“我知这件事办起来颇为头疼,你也不要太急,我重伤未愈,等得起的。”
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那便好,前面的事你不需再管,安心养病就好。”
我点点头,笑笑。
因身子已经好多了,我便叫他回上清办公,不必再整日陪我。近来事情接踵而至,他需缓和前朝与后堂之间的矛盾,我也不想再为他添更多的麻烦,索性闭门不出,修身养性起来。
竹枝年少贪玩,常不在家,我与桃叶一同守在家中,时不时闲话她与省言上仙之事,言语中觉得他二人真是一对璧人。心中觉得他二人这样才叫做天造地设,我与锦裂,也勉勉强强称得上孽缘情深。
锦裂一直在为我奔波,我仍旧记得要询问的身世之事,可总觉得他太过劳累,应该缓些日子,故这些天就只安安分分做个低调的魔道中人了。
一日,过了午饭时辰许久,我从上清与锦裂用饭归来,见桃叶在院门口捶胸跺脚,反复踱着圈子。我连忙问道:“怎的了?”
桃叶连忙抓住我道:“姑娘,竹枝到现在都未回。”
我颇为纳闷,想着竹枝贪玩又不是一日,缘何桃叶今次这样紧张,便问道:“今日竹枝有事?”
“姑娘有所不知,昨晚竹枝回来,身上竟带了伤。我问他,可他什么都不说。我当时只以为他又和其他人斗法输了,碍着面子不好告诉我。不料今早他出门时告诉我,说中午怕是不回来了,我这才觉得有异。现下很是着急,姑娘说,该怎么办才好?”桃叶焦急说道。
我思虑一转,道:“他平日常去的几处你可知晓?快下界寻他去。”
桃叶连忙点头欲走,我想了想连忙追上她:“你功夫不行,我陪你去。”
桃叶忙道:“姑娘不可,您……”
“无碍。”我从袖中扯出一块绢纱遮住面目:“我到时隐在暗处,见机行事。”
桃叶眉头紧皱,却自知术法不算高明,点了点头。
下了四梵天,桃叶在下面二十八天细细搜寻,我也只远远跟着她,左右环伺,小心翼翼。回头时见桃叶下了云去,便微微压低了云头细看,竟是何重天。这何重天的容华上仙与我可是有过节的,不宜轻举妄动。我闪身落下,隐到树荫之下,看着外面情况。
桃叶落下时竹枝已被一群小仙童围住,看样子竹枝受伤不轻,身形摇摇欲坠,却依旧咬紧牙关笔直站着。待到桃叶挡在了他身前,方才倒地喘息。
桃叶朗声问着,声音愤怒:“究竟何事,伤我弟弟至此?”
“哦……”一位尖嘴猴腮的仙童道:“这边是你那同为魔道走狗的姐姐吧?”
“你再说一遍!”竹枝大呼,挣扎着欲起身。
“魔道走狗,不要脸。”周围一群仙童唾骂着,将桃叶踢翻在地,桃叶护着竹枝,受了几记窝心脚仍是不让开。竹枝在她身后已无招架之力,却仍旧伸出胳膊替她挡着。我心有不甘,使了个法诀将他们罩了起来。
仙童们见使不上力气,便也渐渐歇了下来,只仍旧围着他们不走,嘴中骂骂咧咧的不停。我觉得颇为蹊跷,隐隐感觉势头不妙。桃叶机灵,见此似有若无向周遭瞟着,待看到了我,又立刻转过眼去,几番扫来,我大概也表明了我的意图。
找省言上仙解围。
她默默点了点头,我趁机将结界开了个小口,桃叶顺势翻滚出去,腾云飞走了。待到周遭仙童反应过来,已是晚了。他们仍旧讥笑:“果真不是咱们仙道中人,见势不好丢下亲弟便跑了。竹枝啊竹枝,你真是太可怜了。为你那蛮荒来的主子出头,可人家呢,指不定在哪做着帝后的春秋大梦呢,为魔族办事是不是很得意啊?”
竹枝气急败坏,几次想起身,却终是倒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我心中默念着,希望竹枝再多等些时辰,希望他不要被那些仙童激怒,好好稳住气息才是要紧。
正盯着竹枝,却不料容华负手行来,目光如炬。我暗道冤家路窄,也不知是否是这冤家刻意为之。
容华上前来,仙童纷纷行礼作揖。容华扫了一眼我做的结界,道:“这是谁做的结界?”
一位仙童回道:“是竹枝的姐姐。”
“一个小仙怎会有如此法力?”容华冷哼。我暗叫不好。
他目光如炬,环看四周,料想他是看到了我,对我这边冷然一笑,继而拂袖施法,口中念道:“开。”
那结界应声而开。我与容华的道法修为不相上下,亏只亏在我重伤未愈,不敢用尽全力。我反手又做了个结界,又被他挥手打开。待我气力不济之时,他翻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