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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一脚踩在她的腿上，扭出奇怪的弧度，发出沉闷的响声。
血与肉，人体是这样脆弱的存在。
戴利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身穿浅色裙褂，头发散乱的少女坐在面容尽毁的男人身上，机械地一刀一刀插进他的心口，她的衣服残破，被血液浸透，湿哒哒地染红地板。
戴利克加快脚步来到林乐乐身边，从她手中夺过刀。
林乐乐微微抬头，她脸上也是血液，阻碍视线，但是不需要看清楚，只靠感觉就能猜测，“戴利克？”
戴利克淡蓝的眼眸紧紧盯她。
“我杀人了吗？”林乐乐问，声音微弱，“他死了吗？”
戴利克垂了眼，面容冷淡，手中的短刀对着男人的脖子狠狠刺下，发出割裂的声音。
“现在死了，”他说，“我杀的。”
林乐乐隔着一片鲜红看到浅淡的蓝色。
她突然笑出声，而后像是打嗝一样呕出哭腔，“根本没有选择，路先生他根本没有给我选择。”
“不是你的错，”戴利克低头把林乐乐抱在怀里，用手轻拍背部给她顺气，“你没有错。”
他第一次如此焦躁，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内飞速旋转的那些方法相互碰撞得不到一个最佳答案。
“不是你的错，”他只好重复着这句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挤压，沉闷到呼吸都成了困难。
“是我来晚了。”
他第一次如此焦躁，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内飞速旋转的那些方法相互碰撞得不到一个最佳答案。
第62章
显然这次戴利克状态有些不对，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林乐乐伤势要紧，当他准备检查的时候林乐乐却摇了头。
“不需要，会被发现破绽。”她的精神状态反而恢复平静。
林乐乐的轻描淡写让戴利克再次有了片刻的迟疑，浅蓝的眼眸在林乐乐身上扫视过很多次，又归于沉默。
林乐乐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你们和总部联系上了？还是自己找来的？伊登呢？”
戴利克还有些呆的样子，身体先于大脑地回答了林乐乐的问题，以一种最为快捷的方式，“你现在还不能走，这是阿红小姐的命令。”
联系上总部了，总部发出了命令。什么东西一旦牵扯到命令必定是个不那么幸运的事情，戴利克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林乐乐内心已经猜测到几分。
如果真是来把她带走的，就算戴利克和伊登两个人最近，所以只能由他们两个人来，按照体力方面也是伊登优先，他现在已经可以和林乐乐有身体上的接触了。既然来的是戴利克，那么说明需要一个能够沟通策划以及应变能力更强的人来。
又卷入了麻烦的事件，让人想要叹一口气。
“她要调查什么？”林乐乐还虚弱着，一只手无力垂下，另一只手扶了额角，“她之前对马特先生的态度就说明这个人很反感人口买卖，难道她想一网打尽？这里有个路先生，那家伙很难缠。先给我说说你们经历了什么。”
戴利克扶了她一把，帮助她稳住身形，她现在腿还不能挪动，这些都不能由他经手，以免被看出来有一个人曾经来过，“马特告诉我们你被那里的强盗抓走，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只能跟着他们走。中途被他们逃了，和基地联系但是也不能提供救助，我和伊登就去附近的人家询问人口走失的事情，一路摸索到靠近这里。”
说道这儿，戴利克深深吸一口气，他一直僵硬的面部终于缓和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们速度很慢，你和基地联系之后，我们得到了等待的命令，阿红她说我们不能打破计划，得要等待援手的到来。”
“你们的命令是等待，”林乐乐敏锐地抓到了关键点，抬了眼睛看向戴利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乌黑的眼眸沾染上更深沉的颜色。
“我们的命令是等待。”戴利克回答，却是重复了她的言语。
“然而你来了。”林乐乐轻声开口，她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表情，高兴亦或担忧，刚刚勉强维持的镇定终于又被撕裂一块。
“然而我来了。”戴利克回答，他依旧是勉强的笑意，像是很想给她一个鼓励，但是却没有办法真的做出这样的姿态。
这不是你，林乐乐想说这句话。
抵抗命令这不是你，挑战危险这不是你，没有万全准备来到我面前这不是你，想要摆出平常的样子但是演技生涩这不是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再选择性回答这不是你。
这些的这些也不过汇集成一个原因。
戴利克，你乱了。
即使现在他依旧沉稳的模样，这些对林乐乐来说依旧是明显的破绽。
心中隐隐有什么快要破土而出，从未设想过的答案使得林乐乐微微愣神，她甚至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而有些迷茫。
林乐乐的愣神显然让戴利克再次紧张起来，摸向她的后脑，“还清醒着吗？刚刚头部受到重击了没？”
“没、没有，”林乐乐这一次快速摇头，“你来这里当然不只是看看我吧？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或者需要我配合的？”
她这句想要让自己重新回归清晰思路的疑问让戴利克愣在了那里。
林乐乐快速眨了一下眼睛，她自己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
戴利克还扶着她，因为失血的原因，她体温偏低，难得感受到从他那里传来的温度，也感受到他因为这句话而轻轻一颤的身体。
“我是来看你的，”戴利克低了头这样回答，林乐乐看不清他，“不是来告诉你需要什么，也不是来让你配合行动的，我是来求个心安的。”
“只是这样而已，我并不是每一个行动都那么多目的。”他声音比往日低沉。
“我只是，很担心，想要来看看，所以就来了。”到了最后，甚至是有些委屈的，可怜的语气。
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再次开始躁动，甚至快要抑制不住。
“戴利克？”林乐乐有些大声地叫了他的名字，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戴利克原本低着的头如她所愿抬起，却是露出笑容的模样，眉眼弯弯很是真诚，“就是这些了，你的伤口需要赶快处理，有办法通知照顾的人吗？”
“有，”林乐乐点头，看他站起来，衬衫染了血迹，下巴上的血应该是刚刚从她头发上蹭到的，她又开始发呆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戴利克是个多别扭的人，露出的表情越真诚，这份笑容背后有多虚假。
“那就先把照顾的人引来，死人这种事情……按照你的说法那位路先生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把你逼到这一步，也许真的看重你的能力，现在状态是最安全的。”戴利克又恢复了他往日把控的节奏。
这是林乐乐最习惯的状态。
“是的，我也是因为这样才……下手的，这是对我最有利的选择。”林乐乐微微点头。
“那么就按照你之前的方式保持下去，救援很快就会来，”戴利克垂了眼，“之后的事情你不用再操心，至少还有老师，稳定下去事情就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嗯，”林乐乐再次点头。
“那就这样，时间不适合拖延，我先离开了。”戴利克点头，他快速转身，瘦削的背影果断又沉稳。
林乐乐捏着衣角的手攥成拳状，戴利克这样走了她又有一点不安，奶猫一样小声地叫了一声，“戴利克？”
显然这一声虽然很小但是依旧落在了戴利克耳中，他原本走得果断的动作被生生止住，停在那里片刻，然后回头。
“林乐乐！”这一声名字是带着狠劲的，无奈林乐乐这三个字也就姓氏能够使劲儿，乐乐两个字缓冲到最后余音卷在舌尖，吞在唇齿成了别的味道。
戴利克一向声音冷清得很，基本没这样咬牙切齿地说过话。
林乐乐被他这难得的冲劲儿吓得微微侧头，眯了一只眼睛。
“你有什么事？”戴利克问。
“没有，”林乐乐乖巧摇头，又快速讨好地加了一句，“多加小心，注意身体。”
戴利克皱着眉看林乐乐，快速两步回到她的身边，而后愤怒的表情却一点点化掉，成了无奈，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拨开林乐乐沾着血的刘海，轻轻捂住她的眼睛。
看不到这双眼睛，似乎他终于能够坦诚一点，也能够更加有勇气一点，想找回场子的恶狠语句在靠近她耳际的时候开始变味，淡色的双唇吐出话语，“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林乐乐，只有我这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状态，我却是比你更加狼狈的存在。
被蒙住双眼的林乐乐有些无措，双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但还在犹豫的样子，而后她舔了有些干燥的下唇。
戴利克垂了眼，受蛊惑一样，金发下淡蓝的眼眸慢慢加深，漾出其它的色彩，双唇贴上她的。
轻微的接触，两个人都同一时间屏住呼吸。
显然这一次戴利克并没有上次那样有侵略性，和接吻相比触碰这种形容词也许更加合适。
林乐乐几乎以为是一只猫咪用它潮湿的鼻尖轻微碰了她一下，然后离开。
林乐乐体质实在不怎样，憋气也很不争气，很快求生的本能让她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的冷香填满整个鼻腔。
真的很香……特别香。
“你又发情了吗？”林乐乐有些懵逼。
“嗯。”诚实回答。
“需要吃药吗？”
“嗯。”很平淡的声音。
显然林乐乐的吃药和戴利克的吃药理解上有些偏差，戴利克又在林乐乐唇上轻咬一下后快速离开，原本遮住她目光的手也随之放下。
虽然他走得急匆匆，林乐乐也依旧是看到了他染上米分色的耳根，他真的……脸红起来特别醒目。
这个状态出去不会被人抓吗，林乐乐目送他远去。
叹了口气，她也摸上自己的脸绯，不知道是刚刚那口气憋的，还是只是那一个微微的触碰就快速上升的体温。
但是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做，林乐乐摇摇脑袋让脸上的温度散下去，伸手去掏落在沙发脚边的传唤器，这个她之前就注意到了，马特原本还想按这个，被她刺了眼睛后就没有成功。
果然在她按下按钮后不到二十分钟，安玲就来到房间，可惜她打开门后就被场景吓得腿上一软，扶了墙壁半天说不出话。
“别光害怕了，顺便把你们负责人叫来啊，”林乐乐扯了嘴角提醒她，“我以为你看到死的是马特多少应该开心一点。”
安玲哆哆嗦嗦打开了手机开始拨打。
林乐乐低了头又看一眼被毁得差不多的尸体，把这个景象记入眼中。
真是……经历丰富的一天。
她身上那件挺喜欢的衣服还黏糊糊贴在身上，到底对东方文化还有着更加深刻的记忆，真的有种脏了衣服的感觉。
然后被人送往医疗室，原本因为痛感还算清醒的大脑变得混沌，迷迷糊糊到最后，眼睛终于合上。
再次有了意识是在鸟鸣声中苏醒的，林乐乐全身酸痛，手臂和腿都不受控制，只能睁了眼看到白得刺眼的天花板，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房子和休息室两个地方转悠，马上来个病房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林乐乐觉得自己果然病得不轻。
然而她还没兴奋多久就看到玻璃窗外一个笑嘻嘻的人蹲在窗口的树干上。
对于这个亲手把他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