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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歌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俯下身,沉痛地道:“大姐,我实话实说,你可千万要撑住。”
她看着顾九歌的嘴巴一张一合,从里面吐出来的话明明都能听懂,可是合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叫“不该动平哥儿最疼的人”?什么叫“烟霞拿了剪子寻死觅活”?什么叫“平哥儿一怒之下让家丁打了大哥一顿,下手重了点儿,大哥吐了血”?什么叫“失手伤了大哥,右手看着似是折了”?
她的脑子怎么突然转不过来?她的身子怎么这么软,翠儿再用力,她也直往地上滑?
顾九歌说完,看着迷迷瞪瞪的大姐,心下窃喜,拉着她就要往花房跑。
微娘被这么一扯,失去的神智又回来了,她突地挣开了三妹妹的手,勉强从翠儿身上支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九歌惊讶地回头叫道:“大姐。”
翠儿担心地帮她抚着胸口。
微娘吸气吐气,终于把不停翻滚着的烦闷郁气勉强压了下来,这才抬头道:“我们去花房。”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已经从乱无头绪的境况中解脱出来,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顾九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但随即就在心中冷哼:再冷静又能怎么样?横竖现在大哥的右手已经废了,而且动手的人特意将那手骨打折了几处,就算立即找郎中接回去,日后必是再无法如平常那样运用自如了。
一个有“神童”之称的顾三思,一旦残废,就不信他在仕途上还能有什么希望。
三人行了一段路,眼见前面就是花房,微娘听到花房里传来乱糟糟的声音,那勉强沉静下来的心又有些乱起来。
忽地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打死你,踢死你,你个王八蛋,给小爷戴绿帽子……!”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孩童的尖细,话里内容却让人听得惊心。
微娘心下一沉,那是顾四平的声音。
她再顾不得别的,连忙小跑过去,挤进人圈里,翠儿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一直紧紧跟在她后面。
顾九歌却停下脚。
把这个长房的大姐带到这里,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她真想亲眼看看那个大姐现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顾三思右手残了,长房的前途就算完了,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解气。
微娘挤进去,看到人圈当中躺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少年,十五六的年纪,脸上身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的右手扭折成了奇怪的角度,正是她的双胞哥哥顾三思。
稍远点儿的地方还坐着一个衣着不整的少女,左边衣袖被撕下来,露出雪白的手臂,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应是被什么利器划出来的。
顾三思的身边却站着一个满脸戾气的胖子,嘴里的唾沫随着他说话不停地喷出来,右手的剪刀也不停地上下挥舞,看那架势随时有可能再在顾三思的身上来上几下。
这胖子正是顾四平。
整个花房里的花香混合着酒气,让人闻着颇不舒服。
微娘心中大痛,忙扑过去扶起兄长,低低叫了一声:“大哥。”
顾三思面如死灰,听到她的声音,身子抖了一下,转头看向她,低声道:“妹妹。”
声音喑哑,一点生气都没有。
微娘还没来得及细问经过,她身后一个持重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都围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主家给你们月银是让你们在这里偷懒的?快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顾家二房的家主顾长卿到了。
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下人们见他出现,忙低头垂目地溜了。
顾长卿看着场中的情景,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眼见顾四平指挥着家丁还要痛殴顾三思,他沉声喝道:“都住手!眼睛里还有没有主子了?四平,你站到一边去!”
那时候出现的二叔,突然就像给了顾微娘主心骨一样儿。
“微娘,可是睡着了?”上首传来张氏的询问声。
她的回忆被打断了。
“并没有。”微娘收拾好思绪,抬头看向张氏,微笑道,“二婶可有什么吩咐?”
张氏揉了揉额角,道:“只是看你妹妹她们这么久还未回来,怕她们耽得太久,累到了她的那些小姐妹们。”
微娘道:“看这时辰,怕是差不多回来了罢?”却不提其他。
张氏见她不主动开口,便又转向戏台上去。
微娘唇边一丝冷笑掠过。
前世,兄长的手就那么断了。可笑她开始还以为真的是自家哥哥酒后乱性,辱了顾四平的心上人儿,因此后来虽然二房侵占大房产业的意图极其明显,她却念着长房最初因着那件事有愧,心软了几分。
导致后来二房的吞并之势顺利得如破竹一般。
直到兄长和她去了京城,在圆空的指点下修习《谋术八卷》,再细思前尘往事,她才慢慢发觉了很多疑点。
只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亦没什么机会再回老家,自然就少了印证。
“姐姐。”她身边的贾姑娘忽地开口道,声音里还有些怯意。
微娘转头看过去。
“不然……我们去……。”
微娘低笑一声:“贾妹妹好生心善,若真有急事催促三妹妹,自可指了那些丫头们去,何必自己亲身去做这些下人之举?”
被她这样微讽一下,贾姑娘的脸登时涨红得如能滴出血一般。
幸好这时顾九歌已然带了那些姐妹们回来,年轻姑娘们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登时就将看戏的氛围冲淡了不少。
许是因着她们这么一冲,张氏转眼看了一圈,忽地想起来什么,道:“家里倒是有些样式别致些的堆花儿,白放着也是放着,不若拿出来给小姑娘们都分去玩玩罢。”说着摆了摆手。
立刻便有一个大丫头捧上来一个描金掐银的大楠木盒子,盒子里面堆满了各种鲜艳的纱花,果然很是夺人眼球。
盒子依照座次一一捧下去,每位姑娘都伸手拿了两支。待盒子送到微娘面前时,张氏开口道:“微娘,你除服没多久,这几年素得狠了。这绢花不仅样子好看,颜色也好,你不妨多拿几朵。”
王守备夫人笑道:“你这做婶娘的果然有心,就连几朵娟花也心心念念着侄女。”
张氏叹息道:“微娘身世可怜,也只有我这婶娘多疼疼她罢了。”
微娘拿了绢花,溶月忙上来用小盒子装了。
张氏挨个将各家姑娘们都夸了一通,这才转头看向微娘:“思哥儿的身子可有什么大碍?明儿我召白神医进府诊脉,要不要顺便去你那边替思哥儿看看?”
微娘忙起身道:“不必麻烦婶娘,早前儿的药还有些,这几日吃着若是再不见效,再来麻烦婶娘。”
张氏点点头,道:“那便罢了。年轻人不要仗着底子好,便不注意,不然等上了年纪,有得你们后悔的。”
微娘点头称是。
看完戏,张氏将客人们亲自一一送到了垂花门处,眼看着太太们都上了各自的轿子或者马车,这才转身看向微娘。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若就在我这里歇一晚罢,我着人去你那边送个信儿,告诉他们你明日再回。”张氏慈眉善目地道。
微娘垂下眼皮,面色平静:“婶娘有心,本不该辞。只是兄长身上实不爽利,微娘在这里歇了,心中亦是挂念。等兄长身子大好了,我会随同兄长一起来向叔父婶娘问安,还要多谢婶娘今日的照顾。”
一身大红衣裙的顾九歌走上来,握着她的手笑道:“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顾家本就我们两姐妹,再生份下去,我憋屈得慌。”
微娘道:“不是还有二妹妹和平哥儿么。”
顾九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清颜自小就不爱说话,一棒子砸不出几句话出来,和她在一起,闷都闷死了。”
张氏看着这姐妹俩依依惜别的模样,脸上含笑。
眼看着微娘上了马车,顾九歌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咬着牙转身气冲冲地向屋里冲去。
张氏在后面跟着,母女俩在房中坐好,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们,她这才道:“歌儿,娘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怎地还在垂花门就变了脸色?”
顾九歌气哼哼地把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放,道:“娘怎么说?娘之前还说保证这次顾微娘那死妮子或者顾三思跑不了,可最后还不是让人全须全尾地出了我顾府?”
张氏看着顾九歌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道:“谁知道思哥儿早不病晚不病,竟这时候起了风寒?我们都设好的局,就连平哥儿那都说通了,哪知道最后正主儿没到。你改整微娘的办法不是不行,但她本就不是到处乱跑的性子,难不成你还真要下黑手绑了她过去?再说就算把微娘扣下,弄出点儿什么事儿,长房那边靠的可是思哥儿,有他在,我们这么做,只会让他们起疑心,对我们没好处。”
说着张氏捶了下腰。
顾九歌忙拿了个坐垫过来,细心地垫到她的身后。
张氏歪到坐垫上,这才又道:“想做大事,得能忍住才成。光套住顾微娘一个不够,必须一次逮俩儿,我们才有胜算。”
顾九歌撇了撇嘴:“我就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事儿本就麻烦,还得瞒着爹,若是等到下次,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张氏歪了一会儿,道:“谁叫你爹姓顾?他的心还是向着大房那边,我们做事难免就束手束脚了些。不过这种机会,以后必然还会有很多,只要那时我们当机立断……。”
顾九歌贴了上去,道:“娘,这是你说的。下次还有这种事儿,得叫上女儿。”
张氏看了九歌半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才笑道:“罢了,既然你有这种心,娘便多教你一些罢。”
顾九歌眼睛一亮,忙抬手给张氏倒了杯热茶,端端正正地坐到她身边。
另一边,微娘到了府里,溶月扶着她下了马车,李贵已经在垂花门那里候着。
沈杀将马车还给他,正要转身,便听微娘道:“阿沈,我兄长有事吩咐你,你去看看。”
沈杀脚下一错,换了方向走去。
溶月心下微气,扶着微娘边向门里走边道:“不过一个武夫,又是大爷和姑娘好心捡回来的,居然这么大的架子,连应都不应一声。”
微娘拍了拍她的手,道:“阿沈性子如此,不必怪他。”
溶月却不停口,道:“也就姑娘好性子,忍着他罢了。要我说,这种人,打上几板子,叫他知了疼,下次他才知道怎么伺候主子。”
微娘微微偏头,问她道:“可是阿沈得罪你了?”
溶月虽然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但一向懂得分寸,很少这样不管不顾地在她耳边吹风。
她问得直接,溶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半晌没说出什么来。
看样子,真是有故事呢。
微娘回了屋,任溶月替她换了一套家常衣裳,这才继续之前的话:“让我猜猜,难不成是哪个丫头看上了阿沈,被你知晓了?”
溶月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最后似乎豁出去的样子,道:“是陈妈妈的女儿冬蕊看到了阿沈,心里有些念头,送了荷包过去。阿沈并没拒绝,倒也收了,可却不给人个准话儿,见了面也冷冷的。姑娘,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微娘怔了一下。
原来她眼皮子底下还有这种事发生?
☆、明心事,弃荷包
“这事儿是冬蕊亲口告诉你的?”微娘沉吟了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