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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趁机抱着玩具转身跑开了。
当天傍晚的时候,章可贞又十分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打针吃药的老问题,而是和她同病房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照顾,事无巨细,无微不至。而她只有一位福利院的老师陪在病床旁,虽然也很关心她,但毕竟无法与亲生父母相提并论。
而且那位老师也有自己的孩子,一对双胞胎女儿,刚刚上小学。每天傍晚,她都会使用走廊上的卡式电话和远在家乡的孩子们亲密交谈。
这天傍晚,走出病房的章可贞,无意中听到了老师对着话筒说的一句话:“宝贝,妈妈也爱你们。”
五岁的孩子虽然并不懂得什么叫作“失落”,但是这句话,却让小小的章可贞真得很失落:为什么这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只有我没有?我生病了没有爸爸妈妈照顾我,也没有人叫我“宝贝”,更没有人对我说“妈妈也爱你”。
原本该是懵懂无知的年龄,章可贞却似懂非懂地明白了自己的孤单可怜,小小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伤心难过。于是,她默默走过正在打电话没有注意到她的老师,独自下了楼,在楼下的花园里一个人躲起来哭了。
她的哭声又一次引来了平仔。小男孩当时正抱着那只变形金刚的玩具在不远处的石椅上玩耍,听到哭声,他不解地走近询问:“你是贞贞,你怎么又哭了?医生伯伯现在没来给你打针啊?”
她一边哭一边难过地回答他:“我哭,不是因为医生伯伯又要给我打针,而是因为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平仔十分不明白地睁大眼睛问:“你没有爸爸妈妈?怎么会呢?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吗?”
她更难过了:“可是我就偏偏没有,我们福利院的老师说我是孤儿。”
“什么是孤儿?”
“孤儿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平仔费劲地思索与理解,“好奇怪,你居然没有爸爸妈妈。那你好可怜!没有爸爸妈妈,就没有人陪你吃饭;哄你睡觉;给你讲故事;带你出去玩……”
平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可贞蓦然拔高的哭声打断了,因为那令她更加伤心难过。看着哭得满脸泪花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小女孩,小男孩满脸同情之色。他想让这个可怜的孤儿妹妹别哭了,于是毅然把手里的玩具递过去说:“贞贞你别哭了,我的变形金刚借你玩啊。”
章可贞却还是哭,边哭边摇头说:“护士阿姨说你的玩具很贵,我怕弄坏了赔不起。”
“不要紧,弄坏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叫我爸爸再买一个。”
章可贞依然摇头:“你爸爸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我爸爸很疼我,我想要什么玩具他就给我买什么玩具。我家里有一个玩具房,里面有好多好多玩具。”
章可贞无法不羡慕:“有爸爸真好,我没有爸爸,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玩具,我也从来没有自己的玩具。”
小女孩既羡慕又失落的神色,让小小男子汉做出了一个慷慨的决定。他一边把变形金刚塞到她手里,一边用脆生生的童音宣布:“贞贞,以后这个变形金刚就是你的玩具了,我要把它送给你。”
就这样,五岁那年,小孤女贞贞终于得到了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玩具,来自小男孩平仔的馈赠。
最初福利院的老师说不可以,不能接受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是平仔坚持一定要送,而平仔的妈妈也不反对。因为她已经听说了章可贞的身世,十分怜悯这个可怜的小孤女,所以对儿子的行为投了赞成票。
章可贞和平仔因此成了好朋友,他带着她一起玩游戏;和她分享自己各种美味可口的零食;还在她打针时陪着她安慰她别哭;不过这段美好的日子很短暂。平仔是因为肺炎在儿童医院住院治疗,章可贞入院时,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把变形金刚送给她的第三天,医生就宣布他可以出院了。
平仔出院那天,也是章可贞动心脏手术的当天。她一大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做完手术又被送进了ICU密切监护了两天。等到她重新回到原来的病房时,平仔早就已经不在医院了。
章可贞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平仔,但是他送给她的那个变形金刚一直陪伴在她左右。虽然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但她依然完好地保存着它,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
因为,对于章可贞来说,这个变形金刚的存在,已经从最初的玩具变成了特殊意义上的朋友……而对于当年送她玩具的小男孩平仔,她也因此一直未曾忘怀,时不时会想起他:他现在也已经长大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好不好?
浮萍一聚后,离散已经年,章可贞都不曾奢望还能在茫茫人海中与当年的平仔再重逢。而且她想,即使有缘再遇,他们肯定也已经认不出彼此了!两个萍聚之人,就像时间长河里的两块鹅卵石,流水时光将他们各自冲开后,再冲刷成不同的形状,不复记忆中最初的模样。更何况,他们初相识的年龄太小,留在记忆中的音容笑貌都已经不甚清晰了。
然而,这一天,站在时家照片墙前的章可贞,却拨开厚重时光蒙下的重重蛛网,重新见到了被一张照片定格在稚龄时期的小男孩平仔——这令她无法自抑的惊喜交加。微笑的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泅透了她秀丽的脸庞。
睡了酣甜的一觉后,时承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窗纱上有花影扑朔。午后的阳光,将阳台上一盆怒放的三角梅斜斜折影在洁白纱帘上,宛如一幅淡墨写意的疏梅图。
卧室里不见章可贞的人影,最初时承平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但是楼下厨房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他知道了她其实还在。慢慢地翻身坐起来,他发现输液已经结束了,身上的高烧也退了不少,感觉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不过身子还是疲软无力。
迈着虚浮的脚步,时承平慢慢从卧室走出来。他倚着二楼的铜艺护栏往下看,看见章可贞正在煤气灶上用一个砂陶罐煲什么东西。一片热腾腾的白色蒸气从罐口冒出来,诱人的食物香气随之满室氤氲。缭绕至鼻端时,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你在做什么?”
章可贞意外地一抬头,笑盈盈地说:“咦,你醒了。我在做香菇干贝粥。因为我不但在厨房里找到了米,还找到了真空包装的香菇和干贝,所以就把它们统统派上了用场。你醒得正是时候,粥正好煲得差不多了。你要下来吃?还是我给你送上去?”
“我下来好了。”
时承平在餐桌旁坐下后,章可贞很快为他端上了一碗香菇干贝粥,并细致嘱咐:“快吃吧,小心烫啊!”
“谢谢。”
粥煲得很好,稠稀均匀、米水交融,味道也鲜甜可口。时承平尝了一口后,虽然嘴里什么都不说,但脸上的神色是满意的。
章可贞也盛了一碗粥坐在他对面慢慢喝着,一边喝,一边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他,努力把眼前的年轻男子与当年的那个小男孩相对比,发现两者的眉眼之间还是残留着不少相似之处。当年唇红齿白的小正太长大了,依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大帅哥,丝毫没有长残。
☆、第9章
埋头喝完半碗粥后,时承平无意中一抬眸,正好对上章可贞鉴定的目光。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敏锐地意识到了他的心理想法,马上声明道:“别误会,我看你可不是因为我在发花痴。”
怔了怔后,时承平自以为了解:“那么……你是在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好点了吗?”
“也不是,”放下手里的粥碗,章可贞笑盈盈地看定他说:“平仔,我是在看你和小时候比起来有什么变化。”
“平仔”——这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叫过的乳名,听得时承平蓦然一呆。他怔怔地看着章可贞,一脸吃惊又迷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我们小时候见过吗?”
章可贞笑吟吟地揭晓谜底:“是的,我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儿童医院住过院,你还送过我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记得吗?”
十几年前的往事,章可贞还以为时承平一定不会像自己记得那么牢。毕竟她是一个孤儿,乏善可陈的童年时代值得牢记的事情寥寥可数,才会一直念念不忘当初那位慷慨的小馈赠者。而对于一个有着一间玩具房的小男孩来说,也许很难记住自己曾经送过某件玩具予人。
她却没有想到,时承平听了她的话后,马上就脱口而出:“贞贞——你就是当年那个福利院的小女孩贞贞?”
章可贞很是惊喜地扬眉一笑:“对,我就是贞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没准都会想不起来了呢。”
难以置信地看着章可贞,时承平的脸上满是慨叹之色:“当年我们都才几岁大,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真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再见面。你怎么发现我就是平仔的——哦,我知道了,你看到照片墙上我小时候的照片了是吧?”
“是啊,你七岁生日的那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当年你就是抱着那个变形金刚来和我说话的。”
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照片墙的方向,目光定定地停驻在那张七岁生日留影照上,时承平的眼眸深处浮起丝丝伤感,声音亦感伤。
“当年我送你的那个变形金刚……现在还在吗?”
“在呀!我一直好好地保存着它,几乎还和新的一样呢。有次被我一位大学室友的哥哥看到,他两眼放光地想花两千块跟我买,说是这种九十年代的日产正版变形金刚老玩具很有收藏价值。我告诉他,这个玩具对我有特殊意义,两千万都不卖。”
时承平意外又欣喜地睁大眼睛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顿了顿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请求:“呃……贞贞,我想问一下……你可不可以……把那个变形金刚……还给我呢?”
“啊!”完全意外不到的请求,听得章可贞整个人一呆:“你想把它要回去吗?”
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时承平才轻声开口解释:“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而且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原本是不应该再要回来的。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我爸爸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就在我出院的那个月,他就因为急性心肌梗塞去世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深秋枝头掠过的一缕风,蕴满凄凉萧瑟的气息。让她的一颗心忽然间变得仿佛是风中一朵雨做的云,潮湿无比。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我……”
犹豫了一下后,虽然满心满怀都是浓浓的不舍,但章可贞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忍痛割爱地点头说:“好吧,我会把它还给你的。”
抬起头看着她,时承平无比感激地一笑:“谢谢你,贞贞。”
这还是章可贞第一次见到时承平笑。不同于儿童时期那个无忧无虑笑口常开的小男孩平仔,长大后的他已经性格大变,变得孤僻又冷漠,而笑容这种表情似乎已经与之绝缘。至少,她在新视觉入职两个月来从没见他笑过。
但是这一刻,他终于笑了。虽然眉宇间依然挂着一缕乌云般的浅浅悒郁,但唇角扬起的美好弧度,却像乌云隙间的一道闪电,能瞬间擦亮了所有人的眸。
她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笑容——宛如闪电般耀眼眩目的笑容,让她飞快地垂下眼睫,不敢再多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