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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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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渊此刻的感觉已经无法以言语表述。

    刘筠居然真不给他洞房了!

    孟渊简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有这么当皇帝的么?臣子大婚居然不让人家洞房,还美其名曰班军,还说什么忠王余孽,真是好大的借口。

    孟渊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刘筠见状长眉立刻一挑。

    “怎么,孟将军想要抗旨?”他语气极冷。

    “微臣不敢。臣领旨。”孟渊立刻说道,停了一刻,又有些不死心:“陛下,微臣可否回家取些换洗衣物……”

    “孟将军,”刘筠打断了他,语气微讽,“朕说的是即刻启程,孟将军的换洗衣物,朕已叫人备好了。”

    说到这里刘筠挥了挥手,吩咐道:“邓成海,这三日就由你照管孟将军一应衣食住行,赵统领。朕命你带五十龙禁卫保护将军安危。”

    孟渊满嘴发苦。

    刘筠这是从里到外把他看管起来了,就算他想要半路上偷偷折回府见一见傅珺亦是不能。

    此时,赵戍疆与大监邓成海皆上前领了旨,二人行经孟渊身侧时,赵戍疆还同情地看了一眼孟渊。

    洞房花烛夜啊,就这么没了,还要扎在臭烘烘的兵营里熬三天,虽然往常他看这孟三并不顺眼,但现在倒觉得他也怪可怜的。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孟渊身为臣子。此刻除了尊旨别无他法。

    好在只是三天而已。跨出殿门的时候他这般安慰自己。

    本朝风俗,新婚后的头、三、五、七日皆可回门,不过一般的人家皆是三朝回门,孟渊算了下时间。在五军营待满三天。他回府的时候应是婚后第四天。回门还是来得及的。

    望着孟渊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的夜幕中,刘筠眉峰聚拢,视线中含着些微茫然。

    他也说不清自己缘何如此。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以为他已然忘却,可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郁结。

    强令新婚的孟渊驻军三日,这举动可以理解为对冒犯天威之人的惩戒,亦可能只是他单纯地想要出口气,这其中的界限,他自己亦是模糊的。

    也或者是两者兼有罢。

    刘筠的眉峰蹙得越发紧,只觉得这殿外的夜色沉重如山,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孟渊大婚当夜被皇帝一首口谕宣进宫中,此事在温国府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婚宴草草结束,温国公孟铸与夫人裴氏并长房、二房夫妇,齐聚在老封君裴老夫人的瑞锦堂中,等候宫里的进一步消息。幽暗的烛火下,每个人皆有些心神不宁。

    此刻已是夜色深沉,孟铸见裴老夫人面有倦色,便温声道:“母亲累了便先去歇着吧,儿子守在这里便是。”

    裴老夫人摇了摇头,满头白发映在烛光下,越发显得苍老。她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神态平静:“我还没那么经不起事。”说着她又看了看满眼惶急的裴氏,暗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阖起双眼闭目养神。

    房间里一片安静,这样的安静,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裴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慌得越发厉害,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去了这么久还没消息,会不会是三郎犯了什么大事儿?”

    她说的几乎是房中一半人的想法。

    裴老夫人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裴氏,语声平静:“阿渊那孩子虽性子冷了些,却是个知分寸的,再者说,若真出了大事,我们还能这么安生地坐在这里?”

    裴氏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确定地道:“老太太说得虽在理儿,只媳妇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有个万一,老太太也知道,那孩子性子是有些左,万一他惹了什么事儿……”

    她的话没往下说,一旁的二太太吴氏便接口道:“孙媳妇也觉得母亲言之有理,说不得三爷便是犯了事儿,要不圣上也不会在这么个日子口儿叫人进宫,这也太……”

    “住口!”孟家二爷孟瀚立刻喝止了吴氏,又转向裴老夫人道:“妇人家没见识,老祖宗勿怪。”

    他的话虽是如此说,然他的神情却隐着几分压抑的/兴/奋。

    孟渊如今算是庶三子,身份已经正过来了,又是国公府前程最好之人,已经隐隐有超出两位兄长的气势,身为国公府唯一嫡子的孟瀚,心里未必是愿意的。

    本朝并非没有庶子袭爵的先例,且孟渊与皇后孟清一向感情最好。自刘筠登基之后,孟瀚便始终觉得自己的袭爵之路又多了一重障碍,如今自是乐见孟渊受挫乃至于出大事的。

    裴老夫人看了一眼孟瀚,心中长叹。

    喜怒形于色,无半点容人之量,她的这个嫡孙,可真是没一点嫡出子的气度。他就从没想过,独木不成林,若要孟家子孙兴旺,单靠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他们兄弟三人唯有齐心合力,才能让孟氏一族壮大起来。可孟瀚却只知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根本忘了宗族延续的大道,若认真论起来,庶长孙孟澄都比孟瀚更适合袭爵。

    裴老夫人看得清楚,从事发至今,孟澄始终表现沉稳,没急于表态,神情更是平静得很,这就表明他心里有数,同时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极准。

    以国公府庶长子的身份,此时孟澄说什么都要落人口舌,所谓一言一不如一默,一动不如一静。以裴老夫人看来,单在此事之上的表现,庶长孙已经高出嫡孙多矣。

    裴老夫人暗里又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疼孟瀚多些,便出言点拨:“你们也想想阿渊现在的官职。以他五军营提督之位,但凡有事,便是军国大事,如此大事,我们一家子岂能无恙?还有,你们也想想皇后,若真有事,宫里会事先没一点儿消息送出来么?”


 第587章

    闻听此言,众人便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觉得裴老夫人说得很在理,裴氏却仍有些不大服气,拧眉道:“就算三郎没出大事,没准儿是私下里胡乱作为呢。说不得又去什么花楼了,也或许是私下枉顾人命,前些年三郎不还把人打伤过嘛。”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面色各异。裴老夫人被这个无知又愚蠢的远房侄女噎得不知说什么才是,只得暗自摇头。

    孟铸及时止住了裴氏的发散性思维,沉声道:“好了,你少说两句,就算阿渊出了这些事,那也是私德有亏,圣上叫他过去申斥一顿也就罢了。”

    裴老夫人微微点头。

    她这个次子虽然不是个通透的,好在也没糊涂到家。

    这般想着,她忽又想起一事来,问孟铸道:“大郎回去了么?”

    她说的大郎乃是孟铸的长兄孟钊。今日国公府办喜事,身为孟铸的兄长他自是亦需参加的。

    孟铸便笑了笑,道:“大哥今儿在席上遇见了吴彪,如今吴彪在西营做了营官儿,大哥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我安排他住下了。”

    裴老夫人便也微笑了起来,道:“那吴彪倒是个知恩的。”说到这里她停了一刻,脸上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来,复又笑道:“如此也省便。明儿恰是新妇认亲,你大哥大嫂一家子都在,倒也一下子认全了。”

    孟铸笑道:“母亲说得是。”

    裴老夫人一时间不再说话,心里却又涌起些情绪。

    当年请立世子之时。裴老夫人满以为身为嫡长子的孟钊会袭爵。孟铸也不知是随了谁,性子柔和,倒像世家公子似的。而孟钊秉性中有股狠劲儿,跟老国公爷有些像,也算是杀伐果断。

    只可惜这杀伐果断后来却用在了自家兄弟身上,老国公爷也是伤透了心,这才将嫡次子孟铸请封为世子,后来孟钊虽也悔了,老国公爷却还是坚持分了家。

    如今孟钊已是年过花甲,裴老夫人觉得往年那些恩怨也可以放下了。又见孟铸待兄长仍颇宽厚。她心下也自安慰。

    思及此,她倒又想起一事来,便又转向裴氏道:“既说起了明儿认亲,我倒想起来了。二郎媳妇。你可去安抚郡主娘娘了不曾?阿渊这一走。她那里便落了单,怪可怜见儿的。”

    裴氏一听此言,眉眼间便有了一丝不耐烦。

    她一直就瞧不上平南侯府。不说别人,只说那个郑氏,出身既低,行止又差,当年花宴之上还喷晕了自己,简直不成体统。而傅珺更是个失妇之女,虽说得了个空头郡主的名号,哪一点能与皇后母族温国公府相比?

    然而另一方面,傅珺又是个有来头的,生母那一头有个入了阁的外祖父王阁老,傅三郎如今更是权倾一时,孟渊有了这样强有力的妻族支持,往后只怕更要目中无人了。

    也正因如此,这椿婚事裴氏是样样不满,故听闻孟渊被宣进宫后,她便故意没去理会傅珺,此刻见裴老夫人动问,她便笑道:“老太太也真是的,傅氏是新嫁,害羞着呢,媳妇并没叫人去扰了她,也是怕她担心。”

    裴老夫人如何看不出裴氏这点心思。她压下心头不耐,和声道:“那就更应该派人去安抚安抚了。这才过了门的小媳妇,经了这样大的事情必是怕的,你身为婆母自该好生待她才是,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对人家理亏,你是阿渊嫡母,说两句暖话儿也好叫傅氏先放心。”

    见裴老夫人一力劝自己安抚傅珺,裴氏心下十分不愿,那脸便也拉了下来。

    裴老夫人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左性儿了,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烦躁。

    她这个远房侄女出身世族,却是裴家旁枝的旁枝,因各方面都不出挑,人又笨了些,打小便被几个姐姐妹妹一直压着,养成了执拗的性子。

    当年为孟铸续弦时,裴老夫人已经看出了先帝爷对世族的打压,因此便没在嫡枝里选人,这裴氏是孟铸自己瞧上的,只说她老实敦厚,裴老夫人虽觉不妥,然终究心疼儿子,便应下了。

    谁想裴氏过门之后,裴老夫人才发现这就是块榆木疙瘩,莫说周旋于京中各高门了,就是让裴氏管个家都管不好,偏她的性子还特别执拗,只要是认定的事情便再也拧不过来,刚嫁进来时还好,这日子长了,裴氏仗着自己一品诰命的身份,倒还经常跟裴老夫人置气。

    裴老夫人实在不想再看她这张脸,/干/脆便将管家权交予了长孙媳冯氏,自己则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莳花弄草、念经吃斋,悠闲度日。

    此刻见裴氏脸拉得三尺长,裴老夫人心下一股一股地往上窜火。她压下火气,转动佛珠淡声道:“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什么事也别来告诉我,反正我老了,管不了事儿了。”

    孟铸见裴老夫人面沉若水,自是知晓她生气了,便皱眉对裴氏道:“母亲的话你也不听?叫你去你就去,还耽搁什么?”

    裴氏对孟铸并不如何怕,不过到底还需顾着夫君的颜面,便喏喏地应了,出门的时候那脸却还拉得老长。

    长房夫妻二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

    身为国公爷,在自己的夫人面前却也只剩下了这丁点权威,他们是晚辈自不可言长辈之过。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是无法抑制的。

    裴老夫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与老国公爷都不是笨人,却不知为何,教养出来的两个儿子却成了这样,长子是太过于狠辣,次子却又耳根子太软。

    她疲倦地叹了口气,对孟铸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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