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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竞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柄剑,向刘章的胸腹处比划了一下,又向他的咽喉处比划了一下,微垂的眉眼间笑意温柔,语气十分为难:“吾不知该往哪里下手,是这里呢,还是这里呢。”
刘章双目充血,怒视刘竞张口欲骂,忽觉心口一凉。
他缓缓垂首,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直直/插/入他的心窝,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白皙而修长。
他抬起头,看着那张越离越近的俊美的脸,那一声怒骂终是卡在了喉咙中。他张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异母弟弟,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灰色。
刘竞拔出长剑,鲜血飞溅而出,沾满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身前,太子刘章如同一只漏了气的口袋,“扑”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着脚下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刘竞的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兴/奋。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上的血迹,蓦地蹲下/身/子,用力拍了拍刘章的脸。
“皇兄,快来教训我啊,用你那一套仁义道德训斥我,快来啊。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罚我的站、打我的手板么?你不是最喜欢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么?怎么,你此刻不肯来教训你这个不懂事的皇弟了么?”
他的语声带着奇异的亢奋与颤抖,回荡在血腥气弥漫的大殿里,令人毛骨悚然。
刘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空洞的视线穿过了刘竞,望向未知的所在。
刘竞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尸体,突然“嗤”地笑了一声,语气变得十分慵懒:“啧啧,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我还当我的皇兄是无坚不摧的呢,原来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裹着一滩血肉罢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便站起身来,伸足又踢了踢刘章,一脸的意兴阑珊。
“殿下,莫忘了岁羽殿。”金阿大出声提醒道。
刘竞一下子回过了神。
他转首往四下看了看,周遭全是他的人。所有碍眼的人尽皆变成了死尸。
承明殿是他的了。
一阵巨大的狂喜瞬间将他淹没。
他成功了!
承明殿早就混进了他的人,禁宫大门亦被萧红珠所派的内线控制。至于那一百暗卫,那个答应只帮他做三件事的人,亦完成了他们的诺言。所以,这一路刘竞如入无人之境。就在小半个时辰前,他的父皇在他眼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那张衰老的脸上一片死灰,鼻息处再无动静之时,刘竞就知道,他离那个最高的位置,只差一步了。
而此刻,太子又因“谋逆”而亡。
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皇帝宝座,如今已是唾手可得。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人要收拾干净。
第557章
“去岁羽殿。”刘竞的神色变得冷厉。
“是,殿下。”金阿大应了一声,大小不一的眼睛里射出阴鸷的寒光。
斩草便需除根。三皇子刘彦虽是才出生的稚儿,留下也是个祸患。刘竞到底非皇后所出,如今只占了一个“长”,却终非“嫡”。
三皇子刘彦的存在,对刘竞仍是极大的威胁。
“留些人下来收拾这里。”刘竞吩咐道,唇角勾出了一抹淡笑,“将吾皇兄的尸身弄干净些。到底也是一场兄弟。”说至此处,他的脸上露出了几许怆然与悲悯。
他转过脸来望着金阿大,脸上表情未变,只眼中带着期待的神色问道:“如何?我若是这般神态,是否会叫人觉得吾乃仁厚之君?”
金阿大立刻躬身:“殿下本就仁厚。如此甚好。”
刘竞满意地笑了笑,复又垂眸抿唇,语气带着种几许惬意:“吾还得多练习练习,免得叫言官又逮出不是来。”
金阿大垂下眼睛,眸中的嘲讽自是不曾被刘竞发现。
此时,岁羽殿中却是一派安静。
细雨飒飒,微风穿透阔大的殿门,送进冬夜微凉的寒意。
宋宝楼站在寝殿的门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血腥味道,一丝一缕充塞于她的胸臆。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变天了。
她能够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冰寒。拂面而来的东风不知何时已换作北风。这个冬天,终于在此刻显现出了它应有的肃杀。
宋宝楼回首看了看许慧。
许慧坐在寝殿深处的卧榻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刘彦,神态安详。
她的头上戴着九龙九凤金冠,金冠正中是一粒比成人拇指还要大的红宝石,更有无数点翠、红宝、翡翠、玉石镶嵌其间,而在她的发鬓两侧,各悬着一条金龙衔珠,硕大的东珠累累垂至肩头,繁美华丽,在明亮的烛火下蕴着温润的流光。
宋宝楼的眸中渐渐染上了极深的嫉恨。
她真是好恨。
凭什么许慧可以高座凤椅,陪驾陪君。而她宋宝楼却天生贱命。苦苦挣扎?
她许慧凭的是什么?
美貌?聪明?家世?
宋宝楼真想狠狠地“呸”一声。
什么狗屁许国公!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那些乡野村夫。又如何骗得过她宋宝楼去?
她一直弄不明白,许慧入宫比她还迟,生得不如她美貌,秉/性/也只是中庸。为何居然如此命好?先是不知怎么得了太后青眼。一跃成为掌事宫女。倒叫先来的宋宝楼还要屈居于她之下。
好容易熬到许慧离了宫。宋宝楼终觉头顶一片清明。谁知许慧摇身一变,竟成了许国公遗珠,再入宫时已是贵人。不到两年便由才人升至皇后,又诞下龙嗣。
不过是同在宫里当差的卑贱之人罢了,凭什么许慧的命就这样好?这种不知廉耻、小小年纪就勾引皇子的贱人,凭什么能做皇后?而她宋宝楼苦熬岁月,生生熬成了半老徐娘,却连个尚宫也没捞着。
这命运,何其不公?
难道这世上真有命中注定一说么?
宋宝楼绝不相信。
她坚信许慧成为皇后的背后,必是一场阴谋。虽不知这阴谋的主使者及目的所在,但宋宝楼相信,皇帝的病必与这阴谋有关。
宋宝楼不信命。更不信有人能一辈子走运。
所以,忠王刘竞那里不过只透了一句话过来,她立刻便应下了。
她虽长在深宫,却也粗通文墨。那书里戏里唱的“清君侧”,不就是要清掉像许慧这般祸乱宫闱之人么?
宋宝楼甚至觉得忠王动手太迟。她早就觉得这宫里得好好清理清理了,尤其是皇族血脉,断不可叫卑贱之人玷污。
宋宝楼眼中的尖利,终为一丝喜意所替代。
她转首望着前方。
夜色如墨,细细的雨丝不断飘落而下,即便身在寝殿,似亦能感受那冰凉的潮意。
远处传来“隆隆”的脚步声,不多时,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便出现在了岁羽殿前。
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宋宝楼的眼睛越睁越大。
然而,坐在榻上的许慧却连头也没抬,仍是轻柔地抱着刘彦,眉眼之间满是温柔。
陈太后一步跨至榻前,挡住了身后的许慧。那双往昔总是含笑的眸子里,带着阅尽人世的沧桑,又含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发上凤冠在烛火下闪耀着灿烂的金光。
一刹时,寝殿里的烛火都似在这威仪之下瑟缩了起来。一支牛油烛火苗晃动,终是“噗”地一声熄去了光华。
宋宝楼怔然而立,不知这烛火是被窗外的风吹的,还是被殿外蓦然而至的杀气拂灭了去。
“儿臣见过皇祖母,见过母后。”刘竞的声音蓦响了起来,随着他的话音,殿外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兵卫。
陈太后轻轻“哼”了一声,淡声道:“怎么,你还认哀家这个皇祖母?你怎么没将哀家也一并杀了?”
刘竞也不待她叫起,自己便起了身,向后一摆手,兵卫们便皆退后了丈许远,他只带了两名近卫,风仪洒然地跨进寝殿,面上含了一丝春风般的笑意,语声十分轻柔:“皇祖母若是一定想死,儿臣定当成全。还有母后,儿臣也不介意送母后最后一程。”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随意,陈太后的脸色却是一变。
“反正皇兄已经死了,”刘竞继续说道,一面说,一面提起手中的长剑,伸手抹去了上头的一道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闻着这味道,皇兄似是死得很不甘心呢。不过,有他死在了前头,皇祖母与母后的死,推到他的身上自是容易得很。到时候我自有母妃……”说到这里他忽然拍了拍额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着道:“瞧我这记/性/,都说错了呢。应该是母后,到时候,自有我嫡亲的母后掌理六宫。吴氏贵为国母,替她的皇帝儿子管着大小老婆。那也挺好。”
陈太后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没想到刘竞居然是个疯子。在他的眼中,根本视人伦天理为无物,往常她真是一点没瞧出来,这个看上去温和的二皇子,竟是如此地丧心病狂。
第558章
看着陈太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刘竞觉得无比畅快,不由笑出了声来。
“皇祖母又何必逼着人不孝呢?”他笑道,语气仍是轻柔,“若是您二位都活着,于儿臣自是无甚坏处。不过是两宫太后并立罢了,而皇祖母您自当您的太皇太后,我大汉皇室母慈子孝,岂不是显着我大汉皇帝乃是千古仁君么?”
陈太后终是缓过了一口气,冷冷看着刘竞道:“总算你还知道一个孝字。”
“孝自不可违。不过么——”刘竞拖长了声音,忽然转向许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怀中的刘彦,“母后见谅,儿臣实在是担惊受怕了太久了,现在想要跟母后讨一个保证。”
许慧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刘竞,一语不发。
刘竞的面上忽然浮起一个笑来,手一挥,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立刻走上前去,探手一把便夺过了刘彦。
“哇——”刘彦大哭起来,刹时间,婴儿的哭声响彻殿宇。
这细弱的哭声让许慧的心瞬间揪紧了。
“你真要如此?”陈太后语声冷厉,断然喝道:“你竟要亲手弑弟不成?”
“谁说是我亲自动手的?”刘竞的笑容里有一丝淡淡的委屈,“这都是皇兄做下的啊,与儿臣何干?”
“你……”陈太后气得浑身颤抖,怒目看着刘竞,人已经站立不稳,坐倒在了床边。
“陛下,”许慧蓦地高声唤道。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极大,“陛下,求求您,阿彦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求陛下饶他一命。”
“哎呀呀,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倒叫儿臣好生为难呢。”刘竞摇着头,“啧啧”轻叹着。微垂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
他一挥手。那侍卫便将刘彦高高地举了起来。
半空中,幼小的婴儿不知何时挣脱了襁褓,小手小脚拼命舞动着,似是已经知晓了他接下来的命运。
许慧脸色惨白。死死咬住嘴唇。唇角已经渗出血丝。
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救下这孩子!
许慧的眼睛越睁越大。眼角几乎裂开,一对漆黑的眼珠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高大的侍卫。
她该怎么做?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的孩子活下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