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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完美的。
可是,吴钩的脑袋已经歪了快有小半炷香了,就愣是没摆正过一回。孟渊饶是见惯他这副怪样子,此时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搁下书,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轻轻地咳了一声。
吴钩跟在孟渊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两个人说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孟渊挨罚他陪揍,孟渊砍人他递刀。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自不会再干这些幼时勾当。如今是没人再敢罚孟渊了,而孟渊砍人的时候,他吴钩也会跟着一块儿砍,如此而已。
自然,孟渊情绪上的任何细微变化,吴钩那也是感知敏锐、明察秋毫的。
此时一见孟渊这个动作,还有这一声轻咳。吴钩立刻就知道,自家主子这是不耐烦了。
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步,觑着孟渊的脸色道:“那什么,主子,属下有几件事没想明白,想斗胆向主子讨个主意。”
“说。”孟渊语声淡淡地道。
“哎,”吴钩利索地应了一声。复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自上回岁考之后,您让属下派人盯着那许家。还有那个程甲,自上回您翻……那什么,探望那傅……那什么之后,您也叫属下派人盯着,您都还记着吧?”
听了这话,孟渊的长眉立时便蹙了起来,也没去管这吴钩说得乱七八糟的话。只冷声问道:“你查出什么来了?”
吴钩面上便露出几丝困惑来。道:“属下方才在想的,便是查出来的这几件事情,属下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孟渊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快说。”
吴钩便道:“属下的人前几天查知。那许氏身边的伴当叫什么姜二姑娘的。这几日常往清味楼跑。说着也巧。那程甲前几日也去了两趟清味楼。还有一件更巧的事情,便是那傅氏五女身边的一个丫头,几日前也去了一趟清味楼。”
“傅五的丫头?你怎么认出来的?你见过?”孟渊立刻抓住了吴钩话里的语病。
吴钩一时间走嘴说漏了。一下子便慌了神。又见孟渊浑身的气息俱是一冷,他立马单膝点地,诚惶诚恐地道:“主子息怒,属下这就说,就是下大雨的那天下晌,属下将程甲扔在了半山阁外的松林里。因属下瞧主子对这程甲极为不喜,属下便想着要好好惩戒他一番,便将他身上的汗巾抽下来了,以备往后不时之需。谁想属下回来复命的时候,恰巧遇见那傅五姑娘带着丫鬟经过,两个人言语之间对傅四……那什么是大为不敬哪。属下一时间气不过,便缀着她们去了她们的住处,顺手将那程甲的汗巾藏在那个叫什么莲的丫鬟的床底下,又将那傅五惯用的一个香炉给弄坏了,也算是给傅四……那什么出了口气。属下自作主张,事后又没跟主子禀告,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
说完了这一大通话之后,吴钩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偷偷觑了一眼孟渊的面色。却见孟渊的神色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你说的清味楼,便是前头那间茶楼?”孟渊语声淡淡地问道
“主子英明,正是那里。”吴钩时刻不忘溜须拍马,立刻一顶高帽子奉上。
孟渊便又蹙眉沉思起来。
吴钩见他的面色又像是比方才还要好了一些,便又小小声地道:“主子,那清味楼里前两日还有个人去过。便是这个人,让属下一时间想不明白。”
孟渊闻言,额头上青筋隐显。
这吴钩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么,总这么一点一点往外出,还会不会说话了?
他强按下心头不耐,压着嗓子道:“说。”
吴钩便又往上凑了一些,几乎便要凑到孟渊的耳朵边儿了,方小声道:“属下见着的那个人,乃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内侍,叫什么裘满成的。”
二皇子刘竞?
孟渊霍然起身,一把将吴钩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瞧清了,确定是裘满成?”
吴钩被他铁掌抓住胳膊,直痛得呲牙咧嘴,“嘶”了一声道:“属下瞧清了。那裘满成虽扮作普通商客的模样,他脸上那颗大痦子属下绝对不会认错。那人就是他。”
孟渊闻言神情微怔,随后他便放开吴钩,在桌旁踱了两步,蹙眉沉思起来。
刘竞的人竟也去了清味楼,为什么?那许氏身边的伴当与程甲以及傅五之间,又在图谋些什么?
便在孟渊蹙眉沉思之际,吴钩的声音蓦地又弱弱地响了起来:“今儿上晌,属下的人报说那程甲进了清味楼,到现在还没出来。”
孟渊额头上的青筋又突了起来。
他真的很想一脚踹在吴钩那张满是诌笑的脸上。这厮怎么一定要将话截成一小段一小段地说呢?这是成心要急死他不是?
孟渊额角抽搐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牙缝里迸出了冷森森的几句话:“还有什么?别给爷磨磨蹭蹭的,全都说出来!”
吴钩见孟渊的面色黑如锅底,浑身冷意直叫周遭的阳光也没了温度,他连忙又单膝点地道:“是,是,属下马上就说完了。那程甲进了清味楼之后,径自便上了三楼的一个叫做‘闻竹’的雅间儿。方才又有人来报,说是那裘满成领着个戴毡帽的人,也进了清味楼。属下的人没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瞧着也像是去了三楼的雅间儿。”
孟渊的一双长眉已是紧紧蹙了起来。
程甲与刘竞的人同去了清味楼三楼的雅间,所为何来?这一切会不会与傅珺有关?
第428章
不知何故,孟渊直觉此事必定与傅珺有关。许允给傅珺的马下过药,而程甲更是胆敢去翻秋夕居的院墙,一看便知是登徒子。再有那傅五,听着似亦对傅珺亦满是恶感。
此三人凑在一处,其目标所指除了傅珺,不会再有其他。
只是,这其中最叫人不解的,便是二皇子刘竞。
怎么会这么巧,刘竞的人几次三番出现在清味楼,因由何在?这几起人之间究竟有何关联?还有那清味楼的三楼雅间,他也曾与谢玄去过,那雅间的格局……
想到此处,孟渊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猛然停下脚步,那双如淬了冰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寒意。
他隐约听到过一个传闻,说是二皇子正在选妃,而其生母德妃娘娘所中意的,俱是那些不朋不党的官员之女。左副都御史傅庚傅三郎,便是这不朋不党的典范。
想到此处,孟渊再也待不住了,转身便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吩咐道:“吴钩,你马上派人去平昌郡主府盯着,叫人跟着傅家的马车,一有消息即刻来报;再派人往左副都御史大人那里送个信儿,让他速速赶到清味楼;还有,叫楚刃、赵铖跟我走。”
吴钩利落地应了声是,便即飞奔了出去,孟渊此时却是停下了脚步,想了一想,又转回到了大书架旁,从暗格里取出一只黑色瓷瓶来揣进怀中,方才大步走了出去……
平昌郡主府的赏梅宴。终于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坐上了侯府的马车,傅珺并没去看傅珂那低平眉宇间的郁结与不喜。
方才,傅珂力邀裴熹与裴燕姐妹二人来府中小坐,却被婉拒了。
裴熹含愧低语道:“今儿因我之过,致令各位姐妹受了惊吓,实是无颜再去贵府拜访。待过两日,我定备了厚礼登门赔罪。”
傅珂便劝道:“又非大事,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罢了。熹姐姐莫要如此自责。且我们前两日也都说妥啦,今儿恰好小聚一番,岂不快哉?”
这傅珂话虽说得极为软和。怎奈那裴熹却只是一味地摇头。最后连眼圈儿都红了,只向傅珂又匆匆说了两句话,便带着裴燕径上了自家的马车,却是将傅珂一个人落在了半道儿上。
裴燕上车之后。见傅珂仍立在原处向这里凝望。心下倒有些不忍。便轻声地道:“珂妹妹也怪可怜的。”
裴熹此时脸上哪有半分愧意,只冷冷地向傅珂看了一眼,心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若只看外表。谁能相信傅珂竟是那样的人?
在前几天的紫薇诗社上,姜姒偷偷给裴熹递了张纸条,说平昌郡主府花宴散席之后,傅珂有所图谋,叫她千万不可上傅珂的马车。此事裴家绝不可沾上半分。
所以,她才会虚应下了傅珂,却又在此时爽了约。
虽不知姜姒说的是何事,但只看方才傅珂那番作派,裴熹便知道,傅珂确实是有所图谋,否则以她的脾性,断不会这样软语相求。
还有,今天到席之后裴熹才发现,许允与姜姒都没来。许夫人倒是来了,却也只带了家里的一个侄女儿并一个外甥女,说是许允病了好些天了,还向平昌郡主道了半天的歉。
想到此,裴熹只觉得今日之事只怕还真不是小事。此时她倒庆幸许家有个姜姒,能替她打探出不少的消息。否则今儿她们裴家少不得要着了傅珂的道儿。
裴熹又往傅珂身旁的马车望了一眼。
方才她亲眼见着傅珺上了马车。
今儿她帮了卢悠一点忙,也不知那傅珺是如何脱的身?只看外表,傅珺看着很是平静,并不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卢悠倒是有好一段时间满脸的不喜。
裴熹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总归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卢悠是如何安排的,傅珂又是如何设计的,她皆不清楚。她只是依据时机做了适当的拣择罢了。
见裴氏姐妹自上了车后便一直不曾露脸。傅珂在车下装了半天可怜,也不曾赢来人家半分回顾。她自知此事无望,便只得阴沉着脸坐上了马车。
一会子事情少了见证,傅珂想要脱身便更难了。此刻她不由又有些后悔。然而事情已然安排妥当,她就是想要收手亦是不能了。
傅珂的低气压对傅珺而言直若无物。她此刻所思所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因郑氏提前退席,这马车之中便只坐了傅珺与傅珂,以及服侍她们的四个丫鬟。
待马车驶动之后,两个人相对而坐,俱是沉默无语。唯闻车轮压过路面的声响,还有偶尔掠过车窗的市声。
马上便要过年了,街头巷陌往来皆是购买年货之人,倒也热闹。只可惜这热闹的喧嚣声在车中二人听来,却如同毫不存在一般。傅珂眉宇低平、面无表情;傅珺则是神情淡淡,面容宁静。
便是在如此沉默的氛围中,马车行走了约半个钟头的样子,蓦地便停了下来。
傅珂的双眉在那个瞬间蓦地向下压了一分,傅珺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跟车的青芜。
青芜便推开车门下了车,不一时又隔帘禀报道:“两位姑娘,马车拔了缝,一时走不了了。”
在青芜说话的时候,傅珺一直紧紧地盯着傅珂。却见傅珂眉眼一松,复又换上平板的表情道:“要等多久?”
青芜道:“回五姑娘的话,已派了婆子回府里叫车,约摸还要等小半个时辰。”
傅珂的神情便显得有些不快起来,道:“要这样久?这车里怎么待得住?”
她一面说着,她的丫鬟莲青便掀开一角车帘向外看了看,旋即喜道:“姑娘,这旁边儿便是清味楼,姑娘看要不要去里头坐坐?这车里的碳盆子快熄了,一会子只怕要冷。”
傅珂闻言神色迟疑,只看着傅珺,却是不曾说话。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