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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臣子亦觉此事棘手。
此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便有可能上升为外交事件,却是对两国邦交不利。而西北边境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平静,亦有可能就此打破。
如今的大汉朝,并没有太多的力量去进行一场战争。
大汉朝的当今皇帝刘简,在先帝爷时便曾亲眼目睹门阀世族对中央朝廷的重重挤压与逼迫。更深知外戚势大的危害。因此自即位以来,他一面拼命打压外戚势力,一面又着力分散兵权,力图将英王困守京城,架空其在西北的影响力;而另一方面,对于那些隐藏在军中的世族门阀力量,皇帝亦是不遗余力施以手段。
因此,今天的大汉朝,并没有一个深得皇帝信任、同时又能号令三军的人物。军中势力被打散的同时,亦陷入了互相推诿、互相倾轧的怪圈。那西北边境的连连失守。便是最好的例证。
此时的大汉朝。只宜怀柔,不宜动武。此外,若大汉朝真与契汗交恶,则胡狼国与交趾国说不定也会随之而动。于大汉亦是大为不利。
所以群臣才会深觉棘手。一方面要为当今圣上挽回颜面。另一方面却又不能影响大局。此事却是殊为不易。
傅珺虽对朝政不甚了解。但大局观她还是有的,此时亦不免心下叹息:大敌当前、兵临城下,这位皇帝却还在一个劲地考虑平衡各方势力。也难怪大汉会被人打得那么惨了。
契汗使团的来访在京中掀起的风波,没几天便平息了下去。而白石书院的女学部,亦在契汗使团来访的第五天,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外宾——契汗国最受宠的六公主——明珠公主。
这位明珠公主名唤萧红珠,年方十五。傅珺曾在使团进京时远远地看过一眼。
契汗不似大汉朝,对女子并无诸多禁忌。那萧红珠进京之时既没戴帷幕,也没坐在车中,而是与她的兄长萧常远一样骑在马上,大摇大摆地进了京。
虽只远远看过一眼,傅珺对这个体形健美、眉眼立体,有着一张饱满红唇的西亚美人印象十分深刻。这位最受宠爱的公主骑在马上,一脸的倨傲与娇蛮,手里的马鞭更是时不时扬起,那副指点江山、傲视天下的样子,直若将大汉朝的京城当作了自己的领地,而她则是在领地上巡视的女王一般……
如今,这位明珠公主屈尊来到白石书院,据说是为了学习大汉朝的女子礼仪。
当然,这些不过是托词罢了。傅珺估计她是因为好奇女子书院是什么样子,所以才会驾临。
因听说这位明珠公主擅骑射、会摔角,为显尊重,书院便专门调了一天的课,应公主府女官的要求,将骑射课调到了她来访的当天。
当萧红珠穿着一身红衣,带着八名婢女、八名女侍卫进入骑射场时,立刻便引起了白石女生的注意。
彼时,卢悠与陆缃等一干骑术上佳的女生们,正在骑射场里上课。自然,这种公开课是带有表演性质的,为的不过是展示书院良好的教学资质罢了,似傅珺这种骑术平平的,只能站在场地边围观了。
萧红珠远远地看向场中,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的卢悠。于是,她便向一旁陪同的夫子道:“想不到你们中原也有如此飒爽的女子。我还以为你们中原女子全都是胆小怯懦,整天只知道躲在家里的呢。”
她说得一口流利的大汉朝官话,说话声音又一向不似大汉朝女子那般低柔,于是,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语一下子便传到了前头。
傅珺闻言眉头微蹙。
这个萧红珠,说话还真是直接。不过,傅珺对她的看法却不止于此。
方才那番话听起来很无礼,显得这萧红珠是个卤莽之人,可当她说话之时,那双深陷于眼窝的深棕色眸子,眼角迅速地开合了一下,眉毛更是微微挑了两挑。这两个微表情表示,她是故意的。
虽不知用意何在,但很显然,这位明珠公主就是来挑事的。
卢悠也听见了萧红珠的说话声,她转眸向旁边站着的那群人看了一眼,细眉微挑,旋即一踢马腹,纵马来到了萧红珠的面前,笑道:“公主殿下才来大汉朝几天,如何知道我大汉朝便无巾帼英雄?”
说这话时,卢悠的一身红衣随风飘舞,风姿俊爽,正如她口中所言的巾帼英雄。站着的女生里倒有一多半心里生出钦佩来,只觉得卢悠这番言语,实是为大汉朝女子争回了脸面。
唯有傅珺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卢悠的话说得针锋相对,萧红珠倒也没显出生气的样子,只仰首看着马上的卢悠,笑道:“你的骑术倒是不错。”说着她便探手抚了抚发鬓,放下手时,却是将腰畔的一枚金铃铛落在了地上。
萧红珠便指着地上的铃铛,对卢悠笑道:“替我捡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十分清脆,就连面上的笑意亦带着几分天真淳朴,可是,她的这一番举动却是完全的侮辱,根本就没拿卢悠这个贵女当回事。
众女皆是满脸讶色地看着萧红珠,旋即便是人人一脸怒意。
这个明珠公主表面看来天真讨喜,谁能想到行事竟是如此乖张。居然叫大汉朝的贵女替她捡东西,这是将大汉贵女当成了卑贱的仆役么?
第386章
卢悠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她长这么大,就算是见到了宫里的福安公主,也没受到过这等屈辱的对待。
卢悠握着缰绳的手骨节泛白,双目之中怒意隐现。站在一旁的女生们此时亦皆是对萧红珠怒目而视。陪同的夫子便出声道:“公主殿下擅骑射,不如上场一试?”
萧红珠根本理也没理她,依旧看着卢悠笑道:“听闻大汉朝乃是礼仪之邦,怎么,吾要你一个没有品级的人拣样东西,你也不愿意么?且还在吾面前骑在马上不下来?这又是哪里来的礼仪?”说着她便冷下脸,向身边的几个女侍卫道:“你们去两个人,把这个不懂礼仪的贱人给吾拉下来。”
她一直以“吾”字自称,很明显就是恃着身份压人的。
众人一时噤声,此时,从萧红珠身后便闪出两个身形矫健的女侍卫,上前便要去拉卢悠。
“住手!”一声断喝蓦地响了起来。
那两个女侍卫停了手,众人亦循声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白石书院的夫子何槿。
只见何槿一脸正气,大步走上前来,白衣素袍、大带飘摆,虽是一袭布衣,那气势却是有若静渊,令人望而敬畏。
萧红珠微微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何槿两眼,复又笑道:“原来是何先生,却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何槿走上前去,微微躬了躬身。旋即腰背挺直地道:“明珠公主,所谓礼仪,乃是于己在前、于人在后。公主殿下方才出言不逊、有失公主尊仪在前,又辱及大汉贵女,对她们无礼在后。如此情况下,殿下又缘何强求他人对公主有礼呢?”
何槿这一番话说得体度端正,十分有大儒风范,旁边的女生们俱是一脸信服地看了过来。
萧红珠定定地看着何槿,过了一会方又是一笑,道:“何先生。若是在我们契汗。就凭你这一句话,我就能砍了你的脑袋。”
此言一出,一众女生俱是一惊,场中的气氛一时间十分肃杀。
何槿却是夷然不惧。一字一句地道:“公主殿下也说了。那是在契汗。此处却是大汉。公主脚下乃是我大汉国土。还请公主谨记。”
听了这话,傅珺忍不住为何槿喝彩。
所谓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这才是最聪明的对上回话的态度。
萧红珠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她盯着何槿看了好一会,方冷声道:“我乃契汗公主,身份尊贵,我要尔等做什么,尔等便需谨尊上下尊卑的礼仪,立刻照办。我倒要问问,你们白石书院名声在外,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么?你们这些夫子是怎么当的?”
何槿淡声道:“我大汉自重礼仪,向来便有尊师重道一说。明珠公主既然熟谙礼仪,见了夫子为何不执弟子礼?”
萧红珠被这话说得愣住了。
傅珺见状,心念电转之间,立刻当先面向何夫子屈了身,口中高声道:“学生见过夫子。”
她的声音十分清亮,在骑射场上回荡着。
众人皆被这个声音给说得怔了怔,陆缃此时却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连忙也向着何槿屈身行礼,口中亦是高声道:“学生见过夫子。”
她们两个人带了头,学生们不过片刻便皆反应了过来,就连卢悠亦趁机利索地跳下马来,跟着大家齐齐屈身见礼道:“学生见过夫子。”
一时间,整个骑射场中一片寂静,那些女学生们姿仪优雅地蹲身行礼,浅青上衣与深青大带在寒风里飘动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与高贵。越发凸显出站在当中的明珠公主一行人的粗鲁不文来。
何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整齐地屈身行礼的学生们,温声道:“起来吧。”学生们依言起了身,俱是双手握于小腹处,腰背挺直,站姿十分优美。
何槿的脸上再度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她笑着环视众人一周,旋即便转过眼眸,一脸淡然看向萧红珠。
虽然何槿一句话没说,但她的姿态还有她的表情,无不表明了一件事:她在等着萧红珠对她这个夫子执弟子礼。
萧红珠此时已是眉宇低平,那双隐在眉弓下的眼睛里,蕴着无边的怒气与杀意。
若是在契汗,何槿这种所谓的有气节的女人,她一定会砍掉其四肢,再拔下舌头来泡酒喝。她倒要看看,没了手脚和那一张利口,这个何槿还能剩下多少气节?骨头还能有多硬?
萧红珠从来最瞧不上的,便是这些中原人所崇尚的气节。
气节有什么用?这种长了硬骨头的人就要杀。有多少杀多少,只要你的刀够狠、够快,这些硬骨头总有杀光的时候,就算杀不光,也能叫他们骨头变软,任你拿捏。
可是,此时的她却没办法真的杀掉何槿。
这可是白石书院的夫子,若是她萧红珠连区区一个夫子都容不下,父皇往后也再不会信重于她了。
便在这场中气氛凝重到有些压抑之时,忽闻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英王殿下驾到——”旋即便有数十骑玄衣朱带的骑士,风驰电掣一般地飞奔而来,骑射场上顿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萧红珠挑着一双深棕色的眉毛,远远地看向来人。却见当先一人形容英伟、丰姿俊朗,一双如寒夜星辰般的眸子,便是远处瞧来,亦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璨然。
萧红珠双眼微眯,旋即一挑眉毛,向旁边的侍卫吩咐了一声,一旁立刻有人牵过马来,亦有人上前拣起了她的金铃铛。她们这一行人便纷纷上马,萧红珠清叱一声,领头向着前方的队伍迎了过去。
她这一去,却也是将方才与何槿对峙的尴尬免了去。
何槿远远地看了那支队伍一眼,见萧红珠她们行得极远了,方走到卢悠面前,语气严厉地道:“形势不明便冒然出头,轻狂;见了贵客不知礼节,倨傲;被人一迫便失了颜色,浮躁。明年岁考,你的礼仪只有乙等!”
卢悠万没想到,方才还为了她出头的何槿,这一转脸就对她劈头盖脸一阵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