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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话时,金阿大的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狂热,脸上更是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魏霜怔住了,过了好久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金阿大道:“你到现在还想着回山庄?”
金阿大的脸上浮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负手看着眼前的高墙,语气坚定地道:“当然,我一定要重回山庄。只要此事能成,我便一定会站上更高之处,俯视世间一切。”
看着金阿大那张充满了狂热的脸,魏霜眼中露出了一丝莫可名状的悲伤。
她凝视金阿大良久,方颔首道:“那你便照你想的去做吧。我等自是唯你之命是从。”
金阿大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道:“阿七,你也要小心。那白石书院里头可不简单,万事谨慎为上。”
魏霜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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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芳宴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京里四处传开了。
傅珺次日去上学的时候,陡然发现自己多出了一大票好友来。无论她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座位上,总会有一些人凑上前来,或与她说话玩笑,或与她讨论诗文,又有送玩物吃食的,傅珺简直成了社交明星。原先那种明显孤立的氛围,亦就此消失了去。
辛韫休息了没两天便也来了书院。只是,她与傅珺刚刚修复了一点儿的关系,却是就此又回到了原点。
那天落水的情况,辛韫一点都记不清了。但王宓指认傅珺推她的事情,她后来却是听说了。
虽然王宓的指证未被证实,但辛韫的心里却终是埋下了一根刺。
她本就与王宓交好,何况王宓经此一事后便一直托病在家,辛韫便认定王宓是受了欺负。自然,那欺负人的,便是在宫里深得太后喜爱的傅四姑娘了。
于是,辛韫与张凌她们那个小团体,虽然少了个王宓,却也依旧牢固,也依旧不大搭理傅珺。
至于卢悠她们,因本就不是一个年级的,交/集甚少,傅珺便没觉得什么明显的不同来。
自然,现在的傅珺也没时间理会这些,她还有更大的麻烦要面对,那就是骑射课的第二项——射//箭。
骑着老马的傅珺俨然已是白石一景。傅珺可不想在/射/箭上头再成为一景。
可是,这/射/箭也是个对身体协调/性/要/求很高的运动,傅珺的脑袋里就算有一百种想法,还加上前世学习/射/击掌握的各种经验,她的那胳膊腿儿却始终跟没上油的机器似的,愣是拧不到一块儿去。
明明脑子里想的是手要这样,腿要那样,临到弯弓搭箭时,她的手脚就都不听使唤了,顾得了头便顾不了尾,总是能将箭/射/到//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天上,或者地面。
有一次,她甚至十分精准地/射/掉了骑/射/夫子头上的小冠,当时傅珺明明瞄准的是正前方的箭垛子的,而骑/射/夫子远在七、八米开外。
第350章
这件事也成为了当时一个着名的笑话儿以及警示。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众人并不曾当面说过些什么。但只要傅珺一碰弓箭,她周身方圆十米开外必须寥无人迹。
傅珺有时候都觉得好笑。
这些人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就她这小身板儿、小胳膊腿儿,能把/箭/射/出十米远么?这些人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正因为基础太差,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傅珺时常便会在下课后去/射/圃里练习一会。她相信只要多加练习,让她的身体记住那些运动的轨迹、力道的变化,这门功课她还是能过的。
这一日,傅珺照例在下课后去了/射/圃。
那/射/圃里此时自是空无一人的,傅珺便向那弓架上挑了一张最小的弓,又提了一壶羽箭,便开始了艰苦的练习,涉江便在傅珺身后备了茶水点心等物,预备随时给自家姑娘补充体力。
傅珺这里方才练习了没一会儿,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旋即便闻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你划下道儿来,我老赵绝不食言。就赌一百个得意楼的大肉包儿。”
随着话音,便见一个虬髯大汉当先走了进来,见了傅珺他微微一愣,随后那隐在浓眉下的圆眼里便露出了一点笑意,向傅珺点了点头,又转身嚷道:“何麻子你快着点儿。”
傅珺从未见过此人,可是。这人方才一见她便笑了一笑,这笑容却显得是认识傅珺的,倒叫她一时有些费思量。
这时那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傅珺凝神看去,心下不由大为惊讶。
这人她居然是识得的。却正是在姑苏灵岩山寺与明通法师说话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一见傅珺,亦是微微一怔,旋即便将视线向身后扫了一扫。
傅珺凝眸打量着这个男子,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冒了上来。
涉江此时便走上前去,向两个人施礼道:“两位壮士,我家姑娘在此练箭。还请暂避。”
那虬髯大汉一听这话立刻便放声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还指着傅珺道:“傅四姑娘明明就是个小女孩嘛,有什么可避的?”
涉江脸涨得通红,上前还想说些什么,傅珺心里却是微微一动。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涉江。落落大方地问那大汉道:“这位壮士怎会识得小女子的?”
那虬髯大汉闻言愣了愣。心里却道:我自是识得你。你那时候只有六岁,现在却长大了好些了。
可是,这些话他也没办法说出口。
傅珺这时却又觉得。这大汉的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傅珺凝神回思,脑海中的记忆飞速掠过,其中有些画面一闪而逝,既模糊又清晰,还隐隐地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悸动。
便在此时,那门外又缓缓地走进来一个人。
一见这人,傅珺脑子里“轰”地一响,那飞逝的画面就此定格在了两处:
第一个画面,是许多年前一个大雨的午后,在抚远侯府的听涛小筑,刘筠曾叫人送傅珺回去。彼时,那个叫赵戍疆的男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看不出身形与长相,唯一把粗豪的嗓音,给傅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个画面,依旧是许多年前,上元佳节的深夜里,在那所未完工的宅子中,又是刘筠派人去通知傅庚。而那个险些吓得傅珺惊叫的黑衣高手,便是这个被赵戍疆称做“何麻子”的人。
此时,当傅珺凝视着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时,这些迢远的记忆刹时间奔涌而至,让她的心宛若浸在了一湖温暖的春波之中,浮过来,又飘过去,没个着落处。
她怔怔地看着刘筠,如同看着她多年前的一个梦,又像是凝视着她心底深处某个最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样的一种感觉,是熟稔的,亦是陌生的,是温暖的,却又是微疼的。而最后,留下的唯有淡淡的惘然。
刘筠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傅珺。
虽然时隔多年,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特别的女孩子。
她的个子窜高了好些,曾经稚气的面庞,如今也早已变成了少女娇柔的模样。宛若霜雪一般明净的肤色,澄澈如含着水晶的一双清眸,眉如墨染,红唇微微地张着。
此刻,她的眼中蕴着几分茫然,于是,那一脉明澈的眼波里便似有轻烟淡笼。那微有些怔忡的模样,衬着这满天满地的春/光,说不出的清滟动人。
涉江轻轻地咳了一声,将傅珺从怔忡里唤醒了过来。
那一刻的她,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她这又是看得傻眼了么?明明知道这人不过是镜花水月,是多年前她做过的一个美梦,而她也早已梦醒。可是,每每遇见了他,她还是免不了有片刻的失神。
傅珺暗暗吸了口气,随后垂首后退两步,按着最标准的礼仪两袖/交/握,预备行跪礼问安。
刘筠立刻温声道:“免礼。”
傅珺依言放下衣袖,仍是蹲身道:“给英王殿下请安。”
刘筠温润一笑,又向旁看了一眼,遂和声道:“这两人是我的长随,这是赵戍疆,那是何靖边。”
那两个人见刘筠介绍得郑重,便上前躬身见礼,傅珺却是侧身避过了,又微笑道:“两位于我皆有救命之恩,小女子还要多谢两位才是。”
刘筠便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傅四姑娘不必挂怀。”说着他转眸向旁看了一眼,便看见了那地上散落的箭支,于是便和声问道:“你在练习/射/箭?”
傅珺点了点头,有些赧然地道:“我箭术极差,需得勤加练习。”
赵戍疆听了这话,又看了看地上落着的那张小弓,忍不住便“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那小弓笑道:“这张弓还没我的手掌大。”
他这话一说完,傅珺的脸便彻底红了。
她自是知道,这何、赵二人肯定都是会武功的。在这些人眼里,她这小弓小箭的,可不就跟小孩子玩具似的?
第351章
见自家姑娘红着脸低头站在那里,好不可怜,涉江心下怒极。只可恨那英王在前,面对他的下属涉江却是不敢多言的。于是她只得冷冷地瞪了赵戍疆一眼,倒把那赵戍疆的大笑又给瞪回去了。
刘筠便和声道:“傅四姑娘是女孩子,自是拿不动那沉弓大箭。”
傅珺情知刘筠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便浅浅一笑道:“多谢英王殿下。”说着她又向何、赵二人看了一眼。其实以她此时的真实想法,是很想叫这两人中的一个给她指点一下箭术技巧的。
只是,刘筠此时便在眼前,傅珺并不想与他过多扯上关系。于是她便又敛衽道:“既是殿下有事,小女子这便告退。”说罢她便蹲了蹲身,准备就此离开。
刘筠看着她青衣素裙地站在那里,那深青色的大带便在身前随风飘舞,轻盈的身姿宛若修竹一般。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不由便闪过了傅珺小时候的样子,那玉雪般可爱的孩子如今长成了大姑娘,刘筠看着看着,心中就是微微一软。
他上前一步柔声道:“若傅四姑娘不弃,本王倒可指点指点你的箭术。”
傅珺抬起头来,微有些吃惊地看着刘筠。
却见刘筠此时正含笑看着她。那样清清朗朗的一个人,笑容温煦如春风,直叫傅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更何况,她也根本无法拒绝。
人家可是本朝唯一的一位一字王,身份何等尊贵?傅珺一个三品官的女儿。在他的面前还能有拒绝的资格么?
傅珺想了一想,便干脆地点头道:“多承殿下指点,小女子先谢过了。”说罢她便走到原先站的位置,拣起那小弓来,依着夫子教授过的姿势,弯弓搭箭,向那箭垛子/射/了一箭。
却见那支羽箭颤巍巍、抖呵呵,宛若一阵虚烟般地飞了出去,还没飞到箭垛子跟前,便无力地一头栽倒在地。
一旁传来了赵戍疆“吭哧、吭哧”的笑声。
傅珺十分之不好意思。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转首去看刘筠。尴尬地道:“呃,殿下,小女子的箭术,大约便是这样的。”
刘筠此时亦是脸含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没有一丝嘲笑。倒有几分长辈看晚辈的包容之意。
不知何故。这歪歪扭扭的一箭,这尴尬的一笑和一语,竟让刘筠又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毫无芥蒂的欢喜。
他走上前去。自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