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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的花纹全是金丝而绣,头上的凤冠一共有一千零一颗珍珠,份量极重,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一整天,她都生活在喜帕下面,除了脚下的一方视野,再看不见其他。
脚下的红毯刺眼地厉害,按住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她暗自苦笑,那僧人说的话,竟会在今天一语成谶。
高烛暖帐,满室鲜红,温锦酥掀了盖头,跪着磕了三个响头,抽噎道:“爹爹,娘亲,恕女儿不孝。”说罢,拔开匕首,抬手往脖子上抹。
叮——
一颗核桃击中了她的手腕,匕首应声落地。
“你舍得丢下我一人而去吗?”
熟悉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震,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直视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
他有着徐夷的脸,但却是太子的身份。
南宫夷蹲下身来,捧着她的脸,怜惜地为她抹去眼泪,满是歉意道:“对不起锦酥,我没有及时告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过了好久,她才回手抱住他,放声痛哭:“只要是你就够了,只要是你就够了。”
从头到尾,温锦酥爱着的都是他这个人,她爱他,无关其他。
枯骨香(4)()
【4】
南宫夷虽有东宫,却还是向皇上请命,和温锦酥一同搬到宫外居住,南宫弗也来凑热闹,把挨着我们的那座宅子买了下来。
她本来对南宫弗上次撞她入水那件事还耿耿余怀,后来听南宫夷说,南宫弗是所有皇子,唯一和他亲近的,本『性』纯真善良,上次落水之事也是救人心切,劝她不要和他计较。。
温锦酥自然不是小气的人,再加上每日和南宫弗接触,发现他确实如南宫夷所说那般,久而久之,便把他当亲弟弟一般照顾,平日里用膳都会把他叫到一块,关系熟络了,他也不再叫她嫂子,直接唤她的名字,温锦酥见南宫夷没什么异议,就任由他叫了。
温锦酥嫁了人,眷娘肯定就跟着一起过来了,眷娘和她打小一起长大,名义上虽是主仆关系,但在温府,谁也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过。
眷娘生的伶俐乖巧,做事也有条不紊,尽心尽力,兄弟俩没少当着温锦酥的面夸赞眷娘,一日温锦酥打趣,说等以后就把眷娘嫁给南宫弗,本来灿烂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温锦酥还未反应过来,南宫弗已经拂袖而去,连续几日都没来过他们家。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温锦酥和南宫弗的感情依旧如初,唯一遗憾的,便是到迄今为止,她都未曾有过身孕。
南宫夷一直都在安慰她,来日方长,他们未来有的是时间。
可往往未来这个词,都是不可估『摸』的。
安泽二十六年,皇帝驾崩,传位于三皇子南宫弗,太子南宫夷被封为南隽王。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因为在那之前,所有人都认定南宫夷会是新皇。
得知这个消息,温锦酥赶忙提了灯笼站在门口等他,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眷娘曾来劝过几次,都被她拒绝。
果然,他是一个人走路回来的,没有随从,一身酒气。
她把他扶在床上,让眷娘煮了醒酒汤。
温锦酥噙住眼泪,用热水给他擦拭身体:“我知道你难受,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不!”
昏睡中的他突然大声喊道,擦拭的动作停在那里,温锦酥呆呆地看着他,耳边分不清是他的醉话还是真话。
南宫夷说:“不够,什么都不够,我要皇位,那本该是我的东西!”
闻言,她突然回想起自己曾经问过他,皇位和她,如果只能选择一样,他会选择什么。
那时的南宫夷盯着她犹豫了好久,缓缓才道,锦酥,我和你不一样,我从一出生,这辈子便已经注定……
未完的话被她的手指挡住,她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至高无上的帝位,本就是无数人穷极一生的追逐,多他一个,也无妨。
她无数次的想过,如果真有让他选择的那一天,那她该如何。
床上的南宫夷嘴里依旧念叨着那是属于我的。
她看着他,心中悲拗难受。
那晚的事她谁也没说,她选择让它烂在心底,她和他的生活还要继续,爱情本就是需要考验的。
登基大典准备就绪后,南宫弗继位,改年号为旌德。
龙椅上的南宫弗一袭九爪龙袍,头戴九旒冕,神情淡漠,与平日判若两人,温锦酥惊诧于他的变化,后来想想,先皇既然把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他就应该有一个皇帝样,那将会让文武百官难以信服。
枯骨香(5)()
【5】
南宫弗当了皇帝,旁边的宅子自然是空了,温锦酥有时也去亲自打扫,回想起从前的快乐时光,想多了,心里便难受得紧。
自打南宫弗登基后,南宫夷对南宫弗的态度再不似从前那样,顷刻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阴沉,敏感,爱胡思『乱』想他甚至怀疑,先帝的死,与南宫弗脱不了干系。
毕竟相处了几年,南宫弗那人她也有些了解,不管怎样,她如何也不相信是他动了御旨,但南宫夷是她丈夫,她不愿再在他伤口上撒盐,便再也不提南宫弗的名字。
时光如白驹过隙,木樨花开满庭院,她和眷娘摘了许多,洗净晾干后做成了糕点,木樨花香,其糕更甚。
温锦酥端着糕点,轻叩房门,听见里面回应,她轻轻推开木门,一进屋,就见南宫夷眉头紧锁坐于案前,见来人是她,目光有微瞬地闪躲,然后恢复如常。
“『操』劳一天了,吃点东西吧,我刚做的。”
她把糕点放在他案边,正欲退出去,他忽然拉住她的手,含糊其辞道:“今晚……你随我一同入宫吧。”
南宫弗在寝宫设了晚宴,指名要她同去。
这是自打登基后,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
说是晚宴,宾客却只有他们夫『妇』二人。
许是南宫夷戒备的太过明显,南宫弗起身,亲手为他斟酒,朗声笑道:“哥哥莫是怕阿弗会加害你和锦酥。”
无论是语气,还是笑容,都还是以前的样子。
温锦酥欣慰,替南宫夷接下话茬,碍于君臣之礼,她不敢叫他本名,只说:“皇上你多虑了。”
一句“皇上”,南宫弗的眸子顿时黯淡不少,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再无他话。
一晚上,只听得酒水溢满杯的声音,而喝酒的,只有南宫弗一人。
他的心里像是踹了极大的心事,满面愁容,时不时还低叹一声。
南宫夷见此,眉头深皱。
他曾告诉过温锦酥,南宫弗酒量极差,平日胃也不好,此刻恐怕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见状,温锦酥淡淡一笑,他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弟弟,于是伸手阻止南宫弗再次添酒,柔声劝道:“皇上,喝酒伤身。”
“锦酥,你别叫我皇上。”此时的南宫弗已经有了醉意,双颊绯红,眼神『迷』蒙。
“哥哥。”
他像个孩子一样呼唤南宫夷,几乎乞求地哭诉道,“哥哥,阿弗深知此举有违道德伦理,但你可知晓,皮影节那晚,我就已经爱上锦酥的,可是她却连正眼都没瞧过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可是……感情之事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锦酥温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这皇位本不属于我,哥哥如果肯割爱,这皇帝,我不当也罢。”
南宫弗的这番话让她全身的血『液』仿若倒流,温锦酥心下大骇,费了好些力气才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她转头去看南宫夷,他的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深深的阴影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握着酒壶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回家的马车上,南宫夷坐在角落一言不发,温锦酥把头偏转车外,任夜风吹干脸上的湿意。
随后几日,南宫夷都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温锦酥单纯的以为他只是在为南宫弗对她有意而心伤,哪曾晓得,他在乎的,唯有那最后一句话。
等她终于见到南宫夷的时候,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封休书。
温锦酥愣在原地,全身寒凉。
“锦酥,原谅我。”
在书房那几日,他的理智时刻都在提醒着他那次晚宴只不过是南宫弗设下的一个陷阱,但是,对于皇位的偏执,他最后还是选择孤注一掷。
枯骨香(6)()
【6】
拿到休书后的第二日,封妃的御旨便传了下来。
传旨的公公笑得谄媚,尖细的嗓音刺得她生疼。
“恭喜娘娘,娘娘真是好命。”
好命?
她嗤笑,若是命好,如今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临走前,她细心地为南宫夷整理好皱『乱』的衣衫,南宫夷许是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正想伸出手抱住她,胸口却蓦地一疼。
一把匕首毅然刺在他的胸膛上。
温锦酥笑得妩媚:“新婚之夜这把匕首我没用上,现在,我把他送给你。南宫夷,你负了我,今日这一刀就当我便宜了你,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说罢,招来眷娘一同离开。
风挑起,裙裾飞扬,远去的那身红装像是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在南宫夷心上烫下一个伤疤。
南宫弗以皇后之礼册封温锦酥为淑妃,漫漫长街,红毯遍铺,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人。
半路,眷娘掀起轿帘一角,告诉温锦酥,从她上了花轿开始,南宫夷就跪在大门口,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温锦酥掀了盖头,冷笑道:“他这是作甚,消除罪恶感?”
眷娘看着她,秀眉紧蹙:“小姐,我只怕姑爷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的。”
“谁是你姑爷!眷娘,你的姑爷是当今圣上,再『乱』说话,小心『性』命不保。”她怒气匆匆地说完,抬手重新盖上盖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被眷娘瞧见。
南宫弗心思缜密,知晓温锦酥喜爱木樨花,便花重金为她单独造了一座寝宫,赐名木樨。
她搬入木樨宫的那日,心中五味杂陈,那里面的陈列摆设,居然就是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她隐约记得是对南宫弗描述过自己理想的住房,却不想他竟一直记到现在,还将它们完完全全的做了出来。
如果,倘若如果,她当初爱上的,该是南宫弗多好,至少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入宫半月有余,南宫夷曾想几次想见她,但都被她拒之门外,她不想见他,如今的他对她而言,就是毒『药』,猛兽。
她宁愿当个逃兵,也不想再被伤害一次。
温锦酥再嫁的消息传遍街头巷尾,有人说她是富贵命,注定属于后宫,但大多数人都骂她是妖精,用『奸』计『迷』『惑』了南宫弗。
眷娘还从外面抄给她一首打油诗。
金凤凰,黑凤凰,谁家凤凰落树上。
一身黑羽飞上天,三年之后嫁君王。
无伦常,夺兄嫂,木樨宫内藏娇娘。
黑凤凰,黑凤凰,红颜薄命活不长。
她笑着看完,随手扔在香炉里,嘱咐眷娘:“这种东西,以后不要再给我。”
南宫弗未曾碰她,但一月后她竟奇迹般地怀了孕。
淑妃才进宫不足两月便怀孕的消息在宫内上下已经传了几个版本,大家都在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