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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笑道:“贪心确是贪心,不过却是事关重大,武承嗣肯付掩口费,等若默认刺杀是他策划的,以后不单不敢再提此事,还要推事院的人封口。”
公主道:“由今天开始,武承嗣会千方百计置你于死地。唉!真希望他这么做,让这奸贼领教邪帝的威力。”
龙鹰在她脸蛋香一口,道:“公主现在有心情了吗?”
公主道:“不要那么急色。想得到本殿并不难,我纳过两次驸马,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我行我素,不理别人的看法,圣上从不管我这方面的事。不过那样的生活并不快乐,有时真不知如何可以令自己开怀。但对着你这死色鬼,的确能抛开烦恼。待我先去打听早朝的情况,待你办完圣上的事,本殿再到这里接你去吃喝玩乐。”
龙鹰想起人雅,低声道:“今晚不成!”
公主大嗔道:“什么?”
马车抵达御书房外,龙鹰抛下一句明天见,趁她大发雷霆前滚下车去。
马车离开后,大雨变成毛毛雨粉,龙鹰向恭候御书房外的荣公公道:“麻烦公公设法找副统领来,告诉他筹银两一事,终于有着落。”
荣公公道:“能为鹰爷办事,是小人的荣幸。”
龙鹰愕然望他。
荣公公压低声音道:“鹰爷杀了那贼秃,大快人心。贼秃一向于宫内横行作恶,我们当内侍的被他打死打伤有好几十人,遭他淫虐至死的宫娥更难以计数,得知鹰爷昨晚大展神威,斩下贼秃首级,我们人人如放下心头大石,只差未像宫外的百姓般燃炮竹庆祝。”
龙鹰心忖竟有此事,自己想不变成名人怕是没可能了。拍拍荣公公肩头,进入御书房。
人雅俏生生的立在几旁磨墨,见龙鹰来到,喜动颜色的下跪施礼,然后哀求道:“圣上随时驾到,人雅不敢坐着来磨墨呵!”
龙鹰到几子坐下,笑道:“不要怪我迟来,因为我要去赚钱回来养我的俏人雅,让她丰衣足食,一世无忧。”
人雅神色一黯,凄然道:“鹰爷不要说笑好吗?人雅命薄,没有福气。”
龙鹰边提笔疾书,边讶道:“人雅怎会有这种想法,只要圣上点头便成。”
人雅道:“圣上绝不会答应你的。”
龙鹰笑道:“为何人雅会这么想?”
人雅欲言又止。
龙鹰拍胸保证道:“放心说出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人雅瞥他多情又幽怨的一眼,轻轻道:“圣上有时望人雅的眼光很古怪,看得人雅心惊胆跳,然后她自言自语,什么永远不会再让你离开那类令人不解的话。”
龙鹰心忖武曌对人雅确异乎寻常,宁开罪薛怀义亦不肯将她送出去。想起有关武曌的一则传闻,登时毛骨悚然。不过若武曌真的对人雅好,将人雅许给自己,反是顺理成章。
微笑道:“真实的情况往往出人料外,圣驾到后自见分明。最重要是人雅愿不愿从我?”
人雅显露少女娇态,嗔怪地横他一眼,不依的道:“鹰爷呵!这还要问?”(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三章 许君为妾(中)()
龙鹰大乐,问道:“人雅懂唱曲吗?”
人雅害羞点头,仍是难解忧色,轻轻道:“人雅还受过音律舞技的训练。”
龙鹰心花怒放,意动神驰,若有这么个可人儿只为他一人在家中表演歌舞,夫复何求。真想挟起她远走高飞,永远不回来。
人雅忽然以蚊蚋般的声音道:“荣公公下达指示,若鹰爷要人雅侍寝,人雅不可拒绝。”
龙鹰心中一荡,问道:“人雅会拒绝吗?”
人雅早玉颊霞烧,踩足不依道:“人雅在提醒鹰爷呵!”说罢羞得不知该躲到哪里去。
害羞的美人恩重至此,龙鹰差点不相信耳朵。
“当!当!当!”
人雅“心中有鬼”,吓得魂飞魄散,扑跪地上,娇躯颤抖。
中门大开,“圣上驾到”声中武曌从屏风后转出来,没有瞥两人半眼,笔直走到龙桌坐下,四个太监俯身高举两个织有凤凰纹的筐子,一个满载卷宗文件,另一个竟是空的,以近乎舞踏的步法,直至把筐子安置在龙桌左右两端,然后躬身而退,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地至消失在屏风外,大门关上。
武曌沉吟片刻,柔声道:“人雅平身,到朕这里来,让朕看看你。”
人雅吓得又一阵颤抖,勉力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龙鹰已做好一切准备,可在她跌倒前扶她。
人雅垂头直抵龙桌前九步许的距离。
武曌轻轻道:“抬起头来。”
人雅勉力抬头,与武曌目光一触。立即吓得跪倒地上,颤声道:“奴婢该死!”
武曌不悦道:“以后不准在朕前提‘死’这个字。”
人雅吓得脸无人色。
武曌目光终投往离她逾十丈的龙鹰,微笑道:“朕将先生昨天录写的入道第一看过五遍,谢眺果是不世出的武道天才和思想大家,令朕大有得益,亦可见先生确是尽心尽力办事,没有错漏一字。”
龙鹰心叫厉害。似是捧他,其实是表示以后若有错漏,绝瞒不过她的法眼。着他好自为之。微笑道:“**文精意确,一字不能易,圣上放心。”
武曌显然心情极佳。欣然道:“有先生为朕办事,朕怎会不放心?先生双目神光比之昨天更内敛,可喜可贺。”
接着目光投往人雅,道:“人雅可知你的鹰爷为你开杀戒,在千万人围睹下,于皇城怒斩薛怀义。此事轰动神都,城中处处闻鞭炮之声,令朕欣喜莫名。”
人雅发出一声轻呼。
武曌接着道:“由此刻开始,人雅你再不是朕的贴身婢女,而是龙先生的小妾。荣公公正在中院等你,人雅随公公返仙居院收拾衣物,并可在朕的贴身婢女中挑选两个与你最合得来的姐妹作陪嫁,便当是朕给你的嫁妆。其他公公自有安排。”
“谢主隆恩!”
人雅欢天喜地去后,武曌平和的道:“直至先生离开神都之日。人雅将居于上阳宫通仙门内的甘汤院,院内有天然温泉。得朕保护人雅,先生将无后顾之忧。至于神池的丽绮阁,可看先生的意思保留或取消。”
龙鹰慌忙道谢。表面看,武曌对自己恩宠极隆,无微不至。事实上他却变成另一类的囚徒。给绑死在这里。如要开溜,只人雅一个已教他头痛,何况多了两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武曌真绝,兵不血刃地困着他。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
两人再没有说话,各自埋头工作,一个是女魔帝,一个是邪帝,确是离奇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武曌忽然道:“这里有个奏章,令朕很感为难,先生可为朕分忧吗?”
龙鹰继续书写,点头道:“能为圣上分忧,是小民的荣幸。”
心忖如此和她朝夕相对,潜移默化下,真不知最后自己会变成什么东西。
武曌道:“这是太宗时爵封武连县公李君羡后人诣阙称冤的奏章。事情要从太宗贞观二十二年说起,当时太白星不止一次在白天出现,太史局认为是女主昌之兆,当时亦有‘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流言,令太宗睡不安寝。他最怀疑的就是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其小名又是女姓化的‘五娘子’,心忖莫非‘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应验在此人身上。遂免其兵权,又借口他与妖人往来将其处死。现在李君羡的后人希望朕为他平反,朕该如何做呢?”
龙鹰整个头在发麻,若是如此,而事实确摆在眼前,否则何来喊冤的奏章,那武曌正是天命所归的皇帝,试问一众凡人怎斗得过她。把心一横道:“圣上当然须平反此案。”
武曌兴致盎然的道:“愿闻其详!”
一直以来,不要说龙鹰,杜傲等人亦从没有认真思索武曌从垂帘听政、亲自主政到登基所面对的阻力,只知她心狠手辣,凡阻挡在她登上皇帝宝座道路上的障碍,包括自己的儿子,均一律清除。其凶残恶毒可谓史无先例,事实上反对她的力量亦是“史无先例”,换过实力和意志力稍差者,早倒下去。
到今天龙鹰置身大周皇朝的核心位置,与武曌多次接触,始设身处地感受到武曌达致的成就背后的意义。
自春秋战国以来,一直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到汉武帝独尊儒学,更被道德化了,女性仅是男性的附庸,垂帘听政可说是容许女性干政的极限。到大唐开国,家天下一姓化的儒家理念进一步巩固深化,天下只可以是李姓有皇族血缘者的天下,其他均不具合法地位。以李世民的英明神武,闻得将有女主代唐,毫不犹疑诛除可疑的目标,认为一切理所当然,皆因女主本身已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魔门一向反儒学反礼教,为首的阴癸派且是女尊男卑,历代派主均由女性出任。武曌出身阴癸派而窃李唐的皇帝宝座,正代表魔门在历时数百年的斗争中取得翻天覆地的彻底胜利。击败的不独是李唐宗室及其支持者,还有儒家男尊女卑根深蒂固的观念。
现在的李显和李旦,虽是武曌亲生骨肉,却是李唐宗室最后两座仍未倒下的堡垒,一切斗争,“传统”和“革新”的角力,均环绕这两座最后的堡垒进行。而武曌正占尽上风。
如果武承嗣不是如此不争气,恐怕李显、李旦早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掠过龙鹰心头,道:“小民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觉若平反此案,可让人晓得李世民并不是那么英明神武,且会滥杀无辜。其次是可重新提醒敢与圣上作对者,圣上实承天之命的真主,反对圣上最后势将徒劳无功。哈!不过既是如此,圣上反不用严厉对付他们,不如施之以恩,服之以德,大家和和气气,而最后的结果仍不会改变,皆因天命不可改也。”
武曌露出深思的神色。
想象中和现实里的武曌有微妙的分别。以前在龙鹰的想象中,武曌是个专横拒听、动辄杀人的暴君。但眼前的武曌,却是个高瞻远瞩的明君,先定下目标,凡有利于迈向目标的,她方会做,凡不利于迈向目标者,她会下手铲除。所以昔日薛怀义有利于她,可得她放纵,有如今天的自己,至乎可和她平起平坐。但有一天他龙鹰变成障碍,将会如薛怀义般横死。这个理解非常重要,事实上自被擒后,他和武曌的斗争立告展开,互相把握对方的优点和弱项。薛怀义正因错估她,故落得如此下场。
武曌在奏章上批几句后,将奏章放入左方筐子,朝他道:“龙先生陪朕用午饍吧!”
这是个没人敢拒绝的邀请。
龙鹰道:“小民尚要出宫去了却一件心事,圣上盛意心领了。”
武曌像早猜到他会拒绝般,若无其事的道:“朕可以知道吗?”
换过别人,只要答句“不可以”,立招诛家灭族的大祸。
龙鹰道:“小民须将昨晚赢来的赌注,分一半给小民的担保人端木仙子。”
武曌现出莫测高深的一抹笑意,淡然道:“端木菱的师尊师妃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莫不暗合慈航剑典之旨,故虽一人一剑,其威力胜比千军万马,若不是有她奔走斡旋,李世民焉能开出大唐盛世?端木菱被遣踏入江湖,实力绝不在当年的师妃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