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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谁让赵匡胤武人篡国,赵氏子孙就吃这一套。比起天下大事来,对武人,赵家人永远保持着十二万分警惕心。
赵佶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可是一旦沾上武人,先人不喜,就是赵佶都无法善了。至少这去祖庙认错,赵佶便跑不了。
一天的好心情全都消失了。刚刚在科考上的杰作,所获得的愉悦,全都没有了。
他没有了。三个主考在看到官家送来的新考题,他们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带这么玩人的,刚刚过了一天的考场,我们本想发放一些正常的考题,就这么让它过去了,可是你赵官家竟然还来。
好!再把旧卷子收走,重新发这卷子。看看这新卷子!昨儿是诗做画,现在是画做诗。
不愧是官家,这字这画真是玩得绝了。都用到科举上了,还不叫绝吗?除了赵官家,这样的玩法,哪个玩的起。
他们这样看,宁采臣却不这样想。打开新考题。
一幅画。画面上只见崇山峻岭,山路蜿蜒,一小僧在山下河边汲水。
这是什么?古代版的看图做文吗?
后世这类看图考文,宁采臣是考惯了的。。。看到这样的考法,反倒是有一种亲切感。
只是可惜不是限制多少字写文,而是写诗。
否则他真想让后世的,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提早出现在这世上。
写和尚挑水的诗啊!
这头高便那头低,片木能平桶面漪。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汲前古镜人留影,行后征鸿爪印泥
这首诗可是极少见的描写人挑水的诗句。更妙的是颔联“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不但对得工整、巧妙,而且比喻十分新奇。将水桶比作“乾坤”,好象肩上担的是万里河山;将摇摆的双臂比作日月星辰在天空中按照各自的轨迹运行,读来妙趣横生。
再加上这考题为官家所出,这诗就更合适了。“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这样的诗句,除了当今官家,别人敢挑吗?
毕竟这诗本身便有拍马屁的嫌疑。
李白有句“少帝长安开紫极,双悬日月照乾坤”,颂的是皇帝西巡,这里拿来为已用,化作两句,宁采臣是满意的。
这样的诗本就极少,而能揉入先人,拍得不着痕迹,就更少了。最妙的是,拍了,却还能让读者知道。
这可是大宋,有不知道李白的吗?更不用说赵官家这个文艺皇帝了。
虽然拍马屁不好,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真的要放弃,那才是傻蛋!而宁采臣恐怕真的要放弃了。
三位主考在卷子发下,便关注着宁采臣。
是,裱糊的名字,他们是看不到宁采臣的名字,但是他们还是有办法上一场的考卷是从哪个考监收上来的。
宁采臣上一幅实在是出彩得很,不是他有官家的牌子进的场,他们都想照葫芦画瓢,帮自己子侄们也画上这么几只蝴蝶。
可是什么叫出彩?独一无二才叫出彩。
一个考场有两个都不叫。
涂了宁采臣的卷子?官家的牌子在那,谁敢。
新的考题一出,他们便寄希望于宁采臣了,希望他再接再励,再次出彩。
宁采臣的诗一写出来,便有人报给他们知道。
文人是很恐怖的,只要能青史留名,什么规矩他们都敢碰,都敢改。
所以宁采臣还没有落笔,这本该是裱名之后,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诗,他们现在就知道了。
“好!好极!妙极!”三位主考都称得上饱学之士,礼部侍郎、户部侍郎、兵部侍郎,哪一个没读过李太白的诗。
读遍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这可不是说假的。
李白有句“少帝长安开紫极,双悬日月照乾坤”。他们更是时时谨记,以用来拍官家的马屁。
这宋朝以来,赵宋官家就没有不喜欢汉唐盛世的,用汉唐盛世来赞颂官家,只会让他高兴。他高兴了,这奖赏自然不会少。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让这士子用了。
他们嫉妒,是嫉妒的双目发红。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夸这诗好。
在他们看来这一科的头名状元定了,非此人莫属。
除非有人比这人才学更高,写出一首更加强大的拍马屁诗文来。
但是,做得到吗?做不到!
一简简单单的挑水都能隐入马屁来,他们自问做不到。这样会讨官家欢心,他们是不服不行。。
但是差人下一句报告,没把他们吓死。“大人,这首诗那士子没留,而是撕了。”
“什么?为什么?”他们不理解,太吃惊了,以致于都没注意到差人说撕毁的那首,正是他们刚刚拼命夸赞的那首。
可他们问一差人为什么。这差人比他们这郁闷,心说:你们这些大文豪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小衙役哪儿知道。
还是礼部侍郎王文王大人由于极难有拍官家马屁的机会,所以他最先清醒过来。向差人询问道:“那他是又写了什么?”
差人回道:“这个士子毁了卷子后,这次却直接在考题上写上了深山藏古寺什么的。”
深山藏古寺?
三位主考冥思苦想,趴在床上的徐海说:“从画上看,古寺“虚”掉了,但并不等于没有,不然小僧担水又去何处?自然是自古寺而来,再回古寺而去了。这也是实中存虚。人们可以想见古寺就藏在山的深处。倒也是切题,可是与那一首比起来”
他啧啧嘴,没有多说,但是他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一个只是切题,另一个却是大拍官家的马屁。挑乾坤的不是官家是谁,没了他赵佶,这大宋朝不就没有了吗?这福宁殿不就没有吗?这皇城、这东京、这黄河、这几重天庭、万里平壤不也没有了吗?
这一点,谁敢否认?
可这么好的马屁,这么高竿的马屁却放弃了。
他们是恨不能敲开这士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什么明明做出了这么高竿的马屁诗,却弃之如敝屣。是他不知道官家是个喜欢受人奉承的人吗?
对,一定是这样。
王文仔细看着画,又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的睁开,惊呼:“这人果然与官家的关系不一般!”
这声惊呼,其他二人倒不明白了。“王大人,您在说什么?”
“二位大人请看。”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二人再顾不上得意,同样惊呼道:“和尚?”
王文点头抚须:“当今官家是最忌和尚的,这画却有和尚。也就是说和尚挑水绝不是陛下的本意。如果以此为诗,陛下一定会弃之不取。这个士子不仅是文采不凡,更是深知陛下之心。神人啊!妙,妙,妙不可言。你我当前往拜会这个士子。”
。
。
第288章 揣摩()
“王大人莫要开玩笑,我等去拜访一个士子?”
这事听上去是如此的怪异。像他们虽然不是各部的主官,但是也只是相差一步罢了。
以他们的官位来说,是多少士子终其一生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天下有才华的士子何其多,就是头名状元,终其一生坐到知县、知府的不胜枚举。
现在,他们三位朝中大员,却要拜访一个只是有可能中状元的科举士子。这这还有朝廷官员的礼仪吗?
王文见二人为难,便猜出他们是官员心态做祟,问道:“你们不会是卖不出这个面子!说是拜会,其实也不过是去考监看看这名士子罢了。记住人,今后才好打交道。”
二人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不是王文就在他们面前,非张嘴开骂不可。
你xx的说话吓死人!
唉!也是我等过于小心,真的以为是送拜帖,登门拜访呢?
也是,大家都在这考场中圈着呢,就是想拜访也得出得去才行。
不过,这一开始便表达了反对意见,现在再改口回去,也开不了这个口。“王大人,他毕竟只是个士子,我等一起去,是不是太过了。”
想的很好,就是不一起去,反正大家都需要巡视考场,到时自己独自一人转上一圈,岂不比现在去,要有面子得多。
徐海也说:“是啊!王大人,你看我这身子突然有了恙,实在是动不了身。”
徐海这突然病得趴在床上。这到底是什么怪病?他本人不说,其他人也不好问。只能归为怪病之列。
徐海不是不想说他得的是什么病,而是他根本没有病。难不成告诉他们自己被神人打了?而且打完之后,这屁股上一点儿伤也没有。但是说没伤,却也坐不得。一坐就痛得要命。
王文仿佛有意和他们做对似的,漫不经意说道:“你以为他是普通士子?”
咦?莫非他还知道什么内幕不成?
徐海二人做出认真倾听状。
王文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诚然他是个士子但是却是个杀伐果断,胸有成竹的士子。”
徐海二人面面相觑,“王大人,你说的太过了!”
“过?”王文挑挑胡子说,“二位大人也是饱学之士,也都赏鉴诗词。”
二人皱下眉,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莫非是在取笑我二人!”
王文说:“这首挑水诗,你们也看过了。这诗写的怎么样?”
二人低吟着。“好!”“不错!”
这诗自然是极好的,如果从拍马屁的角度上讲,简直是千古绝唱。
是这诗从头到尾都是写的挑水,颂的是劳动。但是这只是字面上的,以官家的文学修养,会看不出更深层的意思?那李白真是白读了。
他们都能看出了,更不论官家了。
能看出来,又不露骨,说是千古绝唱,也不为过。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字面下的他们与王文又不是同党,自然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王文知道他们的矜持,也不点破乐得说道:“这等绝世名篇,一旦写出来了,你我舍得把它毁去吗?”
毁?那是恨不能贡起来。拍官家的马屁,还是用诗词这类搔他的痒的雅事。毁了才是傻子。。
不看他们的样子,王文也知道他们心中想的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科考上考出了这样切题的马屁文,这简直不能用天才来形容,而是怪才,鬼才了。
王文问道:“遇到这样的卷子,你们会不取他吗?”
二人摇了摇头。
不取?人家马屁拍的这么好哪个敢不取?就不怕官家事后知道了,给自己小鞋穿吗?
“可这样的诗文,这个士子却毁了!”
再次提到这点,徐海他们也不得不深思了。为什么?
嘶!“莫非是这士子揣摩了官家的心思?”
这可不得了。这可是揣摩上意。整个大宋朝没几个人会的,更不用说做到了。君不见这大宋朝就一个蔡京吗?如果他真能揣摩出上意来,那是要拜访一下了而且是马上。
不是马上,难不成还等到人家到了蔡京那一步,再拜访吗?真到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他们想拜访可以拜访得了的。
文人的自尊矜持什么的,都是浮云。这屁股也不疼了,立即起了
谁也不想比谁迟。
这一旦迟了,便有了先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