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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那边才传来顾轩琅的声音,沉重而认真,“好。”
兰泽笑了笑,直接挂断了电话,泪水在她毫无防备时落下,胸口酸涩,竟仿佛喘不过气一般,眸中快速漫上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兰泽狠狠咬着唇,呜咽声被含在嘴里,不愿吐出来,却又咽不下去。
“小泽,你怎么了?”赵菲担忧地看着兰泽,怀里还抱着一条洁白的婚纱,兰泽一抬头,便被那婚纱反射的白光刺到了眼睛。
“我没事……”兰泽摇摇头,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起身,“我累了,先回去了,试婚纱的事,以后再说吧。”
“小泽!”赵菲慌张地跟上,“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跟姐姐说。是不是小琅他欺负你了?小泽?”
“没事,真的没事,让我自己静静吧。”兰泽摇摇头,嗓子疼得像是被刀割了一般,每一个字都似乎实在刀尖挤出的一样,兰泽苦笑着一步步走出婚纱店,根本无心理会身后的赵菲。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迷茫了,她来自何处,又将前往何方?同意顾轩琅的离开,究竟是对是错?
哦,对错已无关系,因为从一开始,顾轩琅就决定要去了,就算自己不同意,他也不会留下吧……
兰泽抬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是冰冷得让人难受。兰泽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是穿着婚纱出来的,怪不得这么冷,冷得像是被锁在冰窖里一般。
“小泽?”
赵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兰泽转过头,赵菲的模样是那般模糊,让人根本看不清晰,兰泽想对着她笑笑,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她实在说不出话了,只能对着她浅浅一笑,她仿佛看到了赵菲惊恐的样子,她想问问怎么了,却感觉天地旋转颠倒,下一瞬,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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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失言()
顾轩琅走后,兰泽昏迷了整整七天,这七天里,顾早父子就差把顾轩琅从南非拽回来砍死了,可是部队的人却把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顾轩琅直到坐上飞机都没能知道兰泽的状况。
“小泽,感觉怎么样了?”赵菲担忧地看着兰泽,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是炖了四个小时的鸡汤,撇去了上面的浮油,只盛了下面的清汤,“你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多少喝点汤吧?”
兰泽愣了许久,才仿佛刚刚听到赵菲的话一般,缓缓转过头来,只是眸子里却是一丝光亮,呆懈的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具娃娃,精致却毫无生气。
“小泽,要喝些汤吗?”赵菲又轻声问了一遍。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问无数遍,可是兰泽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小泽?能听到姐姐说话吗?”赵菲勉强忍住鼻尖的酸涩,说真的,她现在恨不得回到二十一年前,把那个骗着兰凌龙定下婚约的公公拉住,让一切归零。可惜她终究不是神,即便再不甘心,再不情愿,也只能含泪看着兰泽躺在病床上。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微弱的几乎要听不见,赵菲知道来人怕打扰了兰泽,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赶紧放下碗,起身把门打开。
“爸……”
赵菲咬着唇,撇过头不想看顾早。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怨顾早的,若不是顾早当时看中了兰泽,非要把顾轩琅和兰泽捆在一起,兰泽也不必受这么多委屈!
她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对,可是她控制不住。不知道多少次,她都在想,若是当初出现在兰泽身边的是另一个人,兰泽的命运是否会不同?可惜那只能是如果,现实已经确定,无论多少如果也改变不了。
“小泽还是那样?”顾早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事情变成如今这样,是他也不愿意看到的。他没想到,顾轩琅会再一次抛下兰泽。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三年?兰泽最好的年华,全都在等待顾轩琅中过去了……
“小泽一直那个模样,不吃不喝也不闹,就跟没了魂一样。”赵菲眼睛有些酸涩,“爸,你后悔吗?”
“后悔,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即便后悔也没用了。”顾早笑得苦涩,“要是一开始知道会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找凌龙。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却让我给害惨了。”
“爸,这也不能怪你。”赵菲叹了口气,“是小琅不懂事。”
“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也曾怨过我。”顾早摆摆手,“帮我好好照顾她,我是没脸见她了。”
“爸……”
这时,手敲木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二人对视一眼,顿时僵在了原地。许久,顾早才不敢置信地看向病床,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正对他浅浅一笑,窗外的阳光撒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像个随时会消失的天使,脆弱而虚幻。
“小泽……你醒了。”顾早曾经预备了无数的话就这样哽在喉咙里,半个字说不出来,只能含着泪,欢喜而又内疚地看着兰泽。
兰泽虚弱地点点头,眸子虽然依旧没什么光彩,但到底是和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同了。
“小泽,喝点汤吧?你这几天一直打营养剂,身体会受不了的。”赵菲努力笑着,伸手抹了抹泪,赶紧走到床边把那一小碗鸡汤端了起来。
兰泽点点头,就着赵菲的手饮下了几口鸡汤,再多的却是咽不下去了。赵菲笑着看她,双眸还泛着泪光,声音哽咽,“喝不下去就不喝了,没事,能开始进食就好。”
兰泽点点头,依旧一字不吭,就仿佛不会说话了一般,赵菲和顾早对视一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连劝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怕一不小心,又勾起了兰泽的痛苦。
兰泽看着他俩,很想说自己没事了,可是那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兰泽微微皱着眉头,略有些疑惑,又张了张口,依旧发不出声音。顾早二人也察觉出兰泽的不对劲,不安地对视一眼,心跳不由得加速,慌张地脑子发晕。
“小泽……你,没事吧?”顾早颤巍巍地开了口,额头上泌出了一层冷汗。
兰泽皱着眉看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只是兰泽实在虚弱,指完后便虚弱地垂下了手。她眸子里倒是无波无怒,平静地仿佛开不了口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顾早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没等他反应过来,两行泪水便落了下来。
医生在最快的速度赶来,在各方面检查后,却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兰泽的病因说到底,还是心病。心有苦而难言,或者说,心中苦不愿说,阻塞心中,抑郁成疾。
兰泽淡然地看着他们,不言不语,面上始终是浅浅的笑,只是看着让人莫名心酸。
“小泽,你放心,顾叔一点会治好你的。”
兰泽笑笑,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好不好也无所谓了,正如那些医生说的那样,若是她真的想说,自然能开得了口,她现在只是不想说罢了。
兰泽看向窗外,漫天雪花中却夹杂了星星点点的火红,想来是要过年了,所以都挂了灯笼。她与顾轩琅原本定下的婚期,应该也快到了吧……
只可惜,万事俱备,主人公却已经去了他方。
兰泽疲倦地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飞雪,耳朵自动屏蔽了顾早等人的话语,整颗心渐渐变得安静。
顾早等人见她这样子也不便多说,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让兰泽自己在那里发呆。
兰泽恢复意识没多久便要求出院,医生在确定兰泽身体状况已经无碍后,便交代了注意事项,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兰泽总归是没有嫁进顾家,出院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家中的酒窖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都闷在了里面。至于公司,则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小姑兰凌水打理。
兰家的规矩一向是男人赚钱女人享受,所以兰凌水也没怎么接手过公司的事务。但是她毕竟也是兰家的闺女,虽然一开始地时候有些生疏,但是后来却是渐渐熟悉起来,处理事务方面甚至比兰泽要强上不少。
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兰泽便静心沉迷于酿酒,在短短一年里,便又推出了五款新酒。但是只有与她相熟悉的人才知道,在那酒窖里,还有一味酒,是兰泽思念顾轩琅所酿,这一味酒,甚至超过了兰凌龙的倾泽……
但是这味酒只能被藏在那酒窖里,正如兰泽对顾轩琅的思念,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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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梦醒()
在顾轩琅离开的第五年,兰泽已经成了Z国有名的酿酒师,几乎每年都会推出一两款新酒,而兰氏酒业也成了Z国最大的酒水产业。而这五年里,顾轩琅半消息也没传回来。
兰泽一手捏着高脚杯,一手晃着红酒,眯起眼看着窗外的桃花,这桃树还是当年顾轩琅和她一起种下的。她当时看电视剧,迷上了那桃花烂漫的场景,便求着顾轩琅一起种一片桃花林,只是两个人当时都还小,一整个下午也就种下了一棵桃树。
“顾轩琅……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兰泽在心中默默一叹,五年来,她半个字都不曾说过,一开始是不想说,后来……却是不会说话了。
兰泽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一点点品着,这些年来,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常态。只是偶尔她也会想,如果当年她求着顾轩琅留下,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然而如果终究只能是如果……
“小姐,顾先生来电话了。”王伯面上有些难看,看兰泽的目光更是复杂。
兰泽疑惑地看着他,对他这幅表情有些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样?
“顾轩琅……”王伯别过脸,不知该如何开口。兰泽手一抖,杯中的红酒洒出了些许,染红了兰泽那纯白的长裙。
“他死了?”
兰泽转头看他,眸子清冷,似乎不夹杂任何感情。
“小姐,你能说话了?”王伯惊讶地看着她,眸中满是惊喜,“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开口的?”
“刚刚。”兰泽笑着点点头,“顾轩琅死了是吗?”
“是……”王伯有些不安地看着兰泽,生怕兰泽承受不住,又出什么意外。
“王伯,我没事。这几天我总做噩梦,梦里……”兰泽笑着摇摇头,眉目间闪过一丝无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我没事。”
兰泽虽是这么说,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没事?只是这刺激来得太过猛烈,猛烈到让兰泽失去了感情,也让她找回了失去了五年地声音。
兰泽终究还是去见了顾轩琅最后一面,几乎所有人都怀疑,兰泽的冷静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可是无论怎么猜疑,兰泽终究是一脸平静地送走了顾轩琅。从此,世间再也没有那个陪她种桃树的男孩,再也没有那个口口声声要娶她的少年,再也没有那个硬生生把饭菜咽下去说好吃的男子……
兰泽抬头看着天空,只觉得眼睛干涩,一滴泪也挤不出来,或许是在梦中流干了,或许是心已经习惯了这痛处,或者……顾轩琅在她心中,已经成了永远的过去。
兰泽闭上眼,顾轩琅的尸体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一道道伤痕,无不证明着他死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兰泽不愿相信,也不敢想象。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兰泽看着一个个或真心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