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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里地,天色刚显暗就到了。
穿过杂草灌木横生的树林,眼前便是一条大道。
大道尽头便是九岳山的山路。
九岳山和见峰山其实属于同一条山岭,见峰山的气势就已经相当惊人,九岳山最起码比见峰山险要出三成。
一条石阶组成的山路被中间两个石坪分成三段,一眼望去石阶尽收眼底,虽然没有刻意去数,大增的眼力和观察力依旧可以看出每段石阶路都是三百三十三级,最宽处也就是够三人并行,最窄处迎面而来的两人都错不开身。
两个石坪上大下小,小的也有方圆二十丈,大的则超过六十丈,比天珍山庄外的百丈坪要小一些,但是气势丝毫不落人下。
石阶小路两边怪石嶙峋,最高的山草不过一尺余,即使以龙飞的功力来说,攀爬起来也是难题。
如此险峻,真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石坪若堆放上足够的滚木擂石,拒马长枪,长弓劲箭,一百人就足以把九岳山守得滴水不漏。
站在山脚下,龙飞犹豫了一下:
“快到晚膳的时候了,这时候还登门造访,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礼貌?”
然后便看见一人从山路上一路小跑跑了下来。
来人身高五尺左右,比自己矮大半个头,一身灰布紧身武服,腰系黑带,背后背剑,酱紫色的圆脸,岁数大概在三十刚出头,未语先笑一团和气,来到自己身前抱拳道:
“这位小兄可是要上剑阁?”
龙飞一怔,忙回礼:
“小子确实正在犹豫,只是看天色有点晚,怕打扰了”
来人点头:
“刚才我们剑阁之主上官先生吩咐我说山下来了贵客,让我来这里接一下。小友贵姓?”
龙飞忙谦让:
“不敢不敢,小子贱姓姓龙,单名一个飞字,前辈是”
来人摆摆手:
“不敢当,在下姓周,周元,是剑阁的一个小小教习,我们这就上山?”
龙飞有点摸不到头脑,胡幻玉老前辈也没说给自己先打点,剑阁之主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了?
按按怀里胡幻玉老人的亲笔信,和周元一起上了九岳山。
周元很健谈,两人说说笑笑半刻钟而已便到了剑阁的山门。
四个壮汉合力打开的山门,龙飞有点懵——自己这连江湖门槛都没入的无名小辈,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实在忍不住,转身对周元道:
“前辈可知,上官阁主是如何知道小子要来呢?”
周元笑道:
“我们剑阁这大门每年只有春秋祭才开,而我们老阁主至少三十年没在人前公开露面了,我从七岁上山,到现在二十五年间只见过我们阁主有限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我们老阁主亲自吩咐人下山迎接,小兄弟可是我们阁主的素识?”
龙飞苦笑:
“不怕前辈责怪,小子从未履足江湖,这剑阁之主的名号还是近几日方才知晓,小子怎么可能有这个幸运。”
周元也觉奇怪:
“这就奇怪了,刚才我正带着弟子们练剑,忽然老阁主传音让我下山接人,虽然没见到老阁主本人,但是听声音老阁主应该是很高兴,剑阁上上下下这一百多人,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老阁主的笑模样,所以我们这些小辈也高兴,这才大开的中门迎接小兄,但是听小兄的意思是不认识我们老阁主?”
龙飞继续苦笑:
“确实不认识。”
周元挠挠头:
“这就怪了,老阁主明言接你去沧浪阁,而沧浪阁可算我们剑阁的禁地了,只有教习以及教习以上的剑阁直系弟子每月朔望才去得,去了听完老阁主的训示也得赶紧走,谁也不能耽搁。虽说弟子里头也有传言说沧浪阁是老阁主秘密传授弟子剑艺的地方,但是外人第一次来就在沧浪阁见老阁主,这事儿少见。”
这话没法问了,只好随着周元穿门过院,绕过了几个凉亭,几道围墙,一个小花园后,一座高八丈,宽二十五丈,深十丈的拱顶二层阁楼出现在眼前。
剑阁比起天珍山庄的规模那是小巫见大巫,一路行来,院落房舍加一块恐怕也就三五十间,基本都是青石墙身,木制屋顶,上覆灰绿琉璃瓦,虽说也做了点斗拱悬檐,比起天珍山庄的奢华和气派自是大大的不如,但总体来看,偏偏有一种不输天珍山庄的气势。
龙飞一路上都不仅在细思其故。
一直看到这沧浪阁,心里忽然豁然开朗。
天珍山庄整体来说,奢华、富贵这些特点一眼可见,但房屋、设施、园景包括各种围墙都自然而然流露着一种懒散随意,恐怕是在建造之初就不得不随着山势或者施工的需求和便捷随意建造,期间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妥协和将就。
剑阁则不同,一眼观去,虽说也有高低起伏的差别,但院与院,房与房、园与园,甚至围墙和围墙之间都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法度在。房屋都不大,院落也并不宽敞,围墙甚至都不算多么坚固高大,偏偏合在一起便给人一种天地初开前便存在的永恒感。
正如眼前这幢沧浪阁。
明明夜色初上,背后青天只剩一丝亮纹,碎石甬路的尽头,影影绰绰的剑阁却如一座孤高的堡垒般矗立,绝对的平衡,绝无任何丝毫的偏斜,气势迎面而来。
“整座剑阁就像一把古朴但庄严无比的剑!”龙飞不仅暗忖。
第43章 剑阁学艺()
一入沧浪阁的院门,周元站定施礼:
“我们老阁主就在阁内迎候,龙小兄可以进去了,有事儿招呼一声即可。”
龙飞抱拳回礼,转身向沧浪阁走去。
沧浪阁中门大开,没有一丝灯火,阁内深邃黝黑,即使以龙飞的眼力也看不了多远。楼阁背后的一丝亮线已经消失,天空从蓝变黑,透着无限的深邃。几颗着急的寒星已经开始眨眼。
身背后的天空,圆月在远处的山头露出小小的一角,金黄的光芒给山峰的尖角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边。
踏上院内的碎石甬路,心中忐忑。
院内无一丝杂音,耳内只有山顶上吹拂过的晚风,以及脚踩碎石的沙沙声。
沧浪阁大开的中门,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
三十三级石阶顶端,三块厚达一尺半长达两丈余的巨型青条石并排摆放组成了沧浪阁八尺宽的门廊。
已经到了门口,依旧没有“阁内有人”的感觉。
第一次觉得心跳的声音如此响亮扰人。
“进来。”屋内一个略显苍老、低沉、带着深厚磁性的声音道。
龙飞一怔,急走了两步来到沧浪阁内。
灰暗的大厅正中间站定一位。
比自己还高小半头,身材瘦长,灰白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一身浅灰色的棉布长衫。背后背着一把长度超过五尺,宽几乎一掌的巨剑。
龙飞站定的瞬间,此人正好转身面向龙飞,时间上绝没有一丝先后的分别。
龙飞根本没有看见老人的长相。
眼里只剩下老人的一对眼睛。
如同昏暗的夜空忽然出现两颗闪烁的明星,光芒四射。
一瞥之间,龙飞有种身体里里外外毫无遮拦,自己的一切弱点在老人目光下无所遁形的不安感。
老人双眼中的光芒隐去,回复成千年寒潭一般的深邃。
龙飞弯腰施礼,伸手把肩上的包袱卸下来,刚想拿出胡幻玉老人写得亲笔信,眼前的老人,也就是剑阁阁主上官穹一摆手。
龙飞一怔。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根本没看见没听到老人拔剑的动作和声音,隐约只见老人手一动,一到白光便从头顶劈落,就像两人之间将近三丈的距离几乎不存在。
思考的间隙已经不存在,剩下的便是本能。
无定击出鞘,刀身瞬间横在额前。
连龙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出刀的速度能够这么快。
一声爆响,龙飞身不由己往后翻滚出去两丈余,再有一步便滚出了沧浪阁的门槛,手里的包袱直接甩出去两丈有余。
全身真气鼓胀,手腕不受控制得微微发抖。
足有半盏热茶的时间,全身的真气才平复下来,手腕的颤抖才慢慢平息,虎口处酸麻火热过后便是一阵阵疼痛。
龙飞一惊:
“前辈!”
上官穹依然站在大厅中央,和大厅的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
背上的巨剑就像从未出鞘。
或者是福至心灵,龙飞无定击归鞘,紧走两步来到老人背后垂手站定。
“何谓剑?”上官穹的声音带着袅袅的余音。
龙飞再次怔住。
老人转身,轻叹一口气后续道:
“老夫一生学剑,四十岁前浑浑噩噩,六十岁之后才自觉懂了这剑之真意,谁知道前几天月下观剑,大彻大悟,这才知道我错了整整九十年!
“近几日老夫尘心大动,无论是打坐还是练剑,总有种静不下来的躁动,好像恢复了少年时那种跃跃欲试般的期待,到你踏入沧浪阁的瞬间,老夫的心内忽然一片平和,看来,你就是老夫等了几十年的有缘人。”
眼前没镜子,否则龙飞应该会被自己的表情逗乐了:
“这老头儿练剑练傻了吧?胡幻玉前辈是不是也老年痴呆了,我个练刀的跑出来一百多里地找了个练剑的老头学艺,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怪怪的”
上官穹完全沉浸在自我中,根本没有注意龙飞的表情:
“初期学剑,剑为器,人为用,练来练去不过是在招式的精熟,真气的浑厚等细枝末节下功夫,学来学去,蹉跎几十载,不过练了一身杀人杀生的技艺,比个市场上杀猪的屠户也没高明到哪里去;
“中期学剑,人为器,剑为用,或因修养或为机遇,领略了这人不胜天的至理,练来练去不过在这阴阳五行天地之理中苟生,所谓以气御剑人剑合一,说得多么高深,练得多么精熟,不过是营营苟苟间偶然的一点超脱,转眼间依然归于沉寂;
“剑之至高,在于无人无剑,招式、真气、剑之本身,全是皮毛,包括无数武者先贤穷毕生之力寻找参悟的这个本我,比起天地至理,依旧是不足一哂之外相。”
上官穹低头看看收起戏谑之心,露出深思神情的龙飞,缓缓道:
“老夫时日不多,便将这三重的体悟用最后的这三夜传授于小友,你可准备好了?”
龙飞一惊:
“前辈!”
上官穹摆手:
“你是想将这珍贵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话语之间,还是静下心来学学这剑之至高?”
龙飞垂首,眼角隐现荧光。
老人点点头:
“剑法刀法,殊途同归。江湖低手,累累成见,见树不见林,一辈子钻营,也悟不透这器用的天地之理。好在小友经验尚浅,仿若白纸一张,与其江湖闯荡见遍众多低手,染一堆清扫不尽的累累成见,不如一上手便是这剑法至高,你能于今日站在我身前,本身便是这天地循环中的一部分。小友可方便告诉我师承否?”
龙飞哽咽道:
“小子自少便跟着北圣无极子学艺,小时候师父常说我日后自有遇和,不必在这刀剑之上耗费过多的心思。”
上官穹点头:
“江湖传言北圣无极子精通六壬,可知过去未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