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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2017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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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呢?”

    我这么一问,赵良娣的脸『色』忽然又难看起来。

    原来赵良娣养的一只猧儿走失不见了,宫人四处寻找,有人看见说是进了绪宝林住的院子,于是赵良娣的人便进去索要。偏偏绪宝林说没看见什么猧儿,赵良娣手底下的人如何服气,吵嚷起来,四处寻找,没想到猧儿没找着,倒找着了巫蛊之物。

    赵良娣道:“请太子妃为我做主。”

    我问绪宝林:“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绪宝林又跪下来了:“臣妾真的不知,请太子妃明察。”

    “起来起来。”我顶讨厌人动不动就跪了,于是对赵良娣说,“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绪宝林没缘没由的,怎么会巫蛊你?我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

    赵良娣却淡淡地道:“如此铁证如山,太子妃这话,是打算偏袒绪宝林了?”

    她说得毫不客气,目光更是咄咄『逼』人。不待我说话,永娘已经说道:“太子妃只说要细察缘由,并没有半句偏袒之意,良娣请慎言。”

    赵良娣突然离座,对我拜了一拜,说道:“那臣妾便静候太子妃明察此事,只望早日水落石出,太子妃自然会给臣妾一个交待。”说完便道,“臣妾先行告退。”再不多言,也不等我再说话,带着人就扬长而去。

    永娘可生气了,说道:“岂有此理,僭越至此!”

    我没话说,赵良娣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绪宝林还跪在那里,怯怯地瞧着我。我叹了口气,亲自把她搀扶起来,问她:“你把今日的事情,好生从头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绪宝林似乎惊魂未定,一直到永娘叫人斟了杯热茶给她,慢慢地吃了,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绪宝林住的地方挺偏僻,这几日正逢新春,宫里照例有赏赐。那些东西对我和赵良娣不算什么,可是对绪宝林来说,倒是难得之物。绪宝林是个温吞『性』子,我遣去侍候绪宝林的两个宫女平日待她不错,绪宝林便将糕饼之物交给她们分食。因为御赐之物不能擅自取赠他人,所以便悄悄关上了院门,防人瞧见。

    便是在这时候赵良娣的人突然来敲门,她们心中慌『乱』,又正自心虚,一边应门,一边便将糕饼藏起来。赵良娣的人进了院子便到处搜寻,绪宝林正自心虚,哪里肯让她们随意『乱』走,兼之赵良娣派来的人又毫不客气,两下里言语不和,很快就吵嚷起来,赵良娣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开始在屋子里『乱』翻,没想到猧儿没找着,倒从绪宝林床底下找出那桃木符来。这下子自然是捅了马蜂窝,赵良娣的人一边回去禀报赵良娣,一边就将绪宝林及两个宫人软禁起来。赵良娣看到桃木符,气得浑身发抖,二话不说,带了绪宝林就径直来见我。

    “臣妾委实不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绪宝林眼泪汪汪地说,“请太子妃明察……”

    明察什么啊……她们两个人各执一词,将我说得云里雾里,我可明察不了,不过这种东西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问绪宝林:“它就在你床底下,你难道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绪宝林以为我是兴师问罪,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来了:“娘娘,臣妾自知命薄福浅,绝无半分争宠夸耀之心,哪里敢怨咒良娣……”

    我看她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东西要悄悄放到你床底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你一天到晚又不怎么出门,那两个宫人也是天天都在,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去过你那里,或者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

    绪宝林听了我这句话,才慢慢又镇定下来,全神贯注去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

    她想了半晌,终究还是对我说:“臣妾想不出什么可疑的人……”

    算了,这绪宝林跟我一样,是个浑没半分心眼儿的人。

    我好言好语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叫她先回去。绪宝林犹是半信半疑,我说:“天长日久自然水落石出,怕什么,等过完节再说。”

    她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以为我早有把握,于是郑重其事地对我施一施礼,才去了。

    永娘问我:“太子妃有何良策,查出此案的真凶?”

    我打了个哈欠:“我能有什么良策啊,这种事情我可查不出来。”永娘哭笑不得,又问我:“那太子妃打算如何向赵良娣交待?”

    我大大翻了个白眼:“这桃木符又不是我放在她床底下的,我为何要对她有所交待?”

    永娘对我的所言所语哭笑不得,絮絮叨叨劝说我,我早就『迷』『迷』瞪瞪,没听一会儿,头一歪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香,直到被人从床上拎起来,说实话我还有点儿『迷』糊,虽然永娘经常命人将我从床上拖起来,那也是连扶带抱,不像此人这般无礼。

    我眼睛一睁,咦!李承鄞!他不仅把我拎起来,而且还说:“你竟然还睡得着!”

    完了完了完了!

    一定是赵良娣向他告状,所以他来兴师问罪。我大声道:“我有什么睡不着的!绪宝林的事没查清楚就是没查清楚,你吼我也没有用!”

    “绪宝林又出了什么事?”他瞧着我,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啊?他还不知道啊!赵良娣没向他告状?我眼睛一转就朝他谄媚地笑:“呃……没事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明天就是上元节了!”

    “我知道啊。”废话,要不然我今天硬是睡了一天,就是为了明晚留足精神,好去看灯玩赏。

    他看我毫无反应,又说道:“明日我要与父皇同登朱雀楼,与民同乐。”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年年上元节陛下与他都会出现在承天门上,朝着万民挥一挥手,听“万岁”山响,号称是与民同乐,其实是吹冷风站半宿,幸好皇室的女人不用去站,不然非把我冻成冰柱不可,冻成冰柱事小,耽搁我去看灯事大。

    “那你答应过我什么?”他瞪着我,一副生气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这话真对头,陪着皇帝的儿子就像陪着小老虎,同样天威难测,他在想什么我真猜不到。只能十分心虚地问:“我答应过你什么?”

    眼见我就要不认账,他声音都提高了:“你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你答应带我去逛窑子。”

    乖乖!这话岂能大声嚷嚷?

    我扑上去就捂着他的嘴:“小声点!”

    恰巧这时候永娘大约是知道李承鄞来了,所以不放心怕我们又吵起来,于是亲自进殿内来,结果她头一探,就看到我像只八脚的螃蟹扒在李承鄞身上,不仅衣衫不整,还紧紧捂着他的嘴,李承鄞因为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所以两只手还提着我的腰呢……我简直像只猴子正爬在树上,总之我们俩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可疑有多可疑……她一瞧见我们这情形,吓得头一缩就不见了。

    我觉得很气愤,上次是阿渡,这次是永娘,为啥她们总能挑这种时候撞进来。

    李承鄞却很起劲似的:“快起来,我连衣服都命人准备好了。过完了上元节,可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我还以为他和赵良娣和好以后,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想到他还能记着。

    他果然准备了一大包新衣,我从来没见李承鄞穿平民的衣服,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别扭。不过也不算难看,就是太不像他平常的样子了。

    “要不要贴上假胡子?”他兴冲冲地将包裹里的假胡子翻出来给我看,“这样绝没人能认得出咱们。”

    “要不要带上夜行衣?”他兴冲冲地将包裹里的夜行衣翻出来给我看,“这样飞檐走壁也绝没有问题。”

    “要不要带上蒙汗『药』?”他兴冲冲地将包裹里的蒙汗『药』翻出来给我看,“这样麻翻十个八个绝没有问题。”

    ……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殿下,您是去逛窑子,不是去杀人放火抢劫粮行票号……

    我忍无可忍:“带够钱就成了。”

    不用说,李承鄞那是真有钱,真大方,我一说带够钱,他就从包袱底下翻出一堆马蹄金,啧啧,简直可以买下整座鸣玉坊。

    我换上男装后李承鄞就一直笑,直到我恶狠狠地威胁不带他去,他才好容易忍住没笑了。

    我正要唤阿渡与我们一块儿,李承鄞死活不肯带她。我说:“阿渡不在我身边,我会不习惯。”

    李承鄞板着脸孔说道:“有我在你身边就够了。”

    “可是万一……”

    “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么?”

    我叹了口气,上次是谁被刺客捅了一剑,被捅得死去活来差点儿就活不过来了啊……不过一想起刺客那一剑我就有点儿内疚,于是我就没再坚持,而是悄悄对阿渡打了个手势。阿渡懂得我的意思,她会在暗中跟随我们。

    于是,我和李承鄞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东宫。永娘肯定还以为我和李承鄞在内殿,也没有其他人发现我们的行踪。我还是挺快活的,因为我最喜欢溜出宫去玩儿,哪怕今日多了个李承鄞,我还是觉得很快活。

第17章 春容(7)() 
出了东宫,我才发现在下雨。丝丝寒雨打在脸上,冰凉沁骨,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雨下大了,明天的赏灯一定减了不少趣味。前年也是下大雨,虽然街坊间都搭了竹棚,仍旧挂上了灯,可是哪有皓月当空、花灯如海来得有趣。

    青石板的驰道很快被雨润湿,马蹄踏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街两旁的柳树叶子早落尽了,疏疏的枝条像是一蓬『乱』发,掩映着两旁的铺子,铺中正点起晕黄的灯火,不远处的长街亦挂起一盏盏彩灯。明天就是上元,酒楼茶肆里人满为患,街上车子像流水一样来来往往。上京就是这般繁华,尤其是节日之前的上京,繁华中隐隐带着点宁静,像是要出阁的新嫁娘,精心梳妆,只待明日。

    我们到鸣玉坊前下马,早有殷勤的小子上前来拉住马缰,将马带到后院马厩去。

    今晚的鸣玉坊也格外热闹,楼上楼下全都是人。我和李承鄞身上都被淋得半湿,王大娘见着我跟见着活宝似的,乐得合不拢嘴,照例就要亮开嗓门大叫,幸好我抢先拦住了:“大娘,先找间屋子给我们换衣裳,我这位哥哥是头一回来,怕生。”

    王大娘打量了一下李承鄞的穿着打扮,她那双势利眼睛一瞧见李承鄞帽上那颗明珠,就乐得直眯起来:“当然当然,两位公子这边请。”

    上楼梯的时候,我问王大娘:“月娘呢?”

    “适才有位客人来了,所以月娘去弹曲了。”

    我觉得很稀罕,依着上次月娘害相思病的样子,以我跟她的交情,都只替我弹了两首曲子,神『色』间还是无精打采。月娘不仅是这鸣玉坊的花魁,便在上京城的教坊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寻常的达官贵人她都不稍假辞『色』,连我上次带裴照来,她都没半分放在心上。所以我不由得好奇地问:“是哪位贵客,有这样的能耐?”

    “还有哪位?”王大娘眉开眼笑,“就是上次来的那位贵客,让我们月娘惦记了好一阵子,这次可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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