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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雷秀。”女人说,“咱们是亲戚。”
“哦?”
“你是修鱼彬的妻子,对不对?”
她苦笑。
“你婆婆叫方雷沁,是我的堂姐。我是夫人出嫁时跟她一起嫁过来的。”
“……是哪位夫人?”
“狼王的夫人呀,就是刚刚去世的那位,方雷燕。”
“哦。”
“你过来太好了,有空可以陪我聊聊天。”她说,“这里全是快死的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好啊。”
“你能不能帮我……松个绑?”
“这个……”
“我的病不算重,你看,说话有条有理的,干嘛绑着我?多难受啊你知道吗?”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唐晚荻看见她戴着一顶帽子,于是伸手过去将帽子一揭。
她的头顶上有个一指粗的枝状物……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松绑。”她帮她把帽子戴了回去。
方雷秀沮丧地看着她,叹道:“好吧,我还以为龙族的女人会比较心软。”
唐晚荻用体温计一测,发现她正在高烧,于是用一条湿巾蘸了冷水,敷在她额头上:“这样是不是舒服一点?”
方雷秀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很舒服,谢谢你。”
她站起身来,打算去视察另一个帐篷。方雷秀忽然道:“你喜欢他吗?”
“喜欢……谁?”
“修鱼彬。”
她避尔不答:“我跟他……不太熟。”
“你要小心点哟。”
“嗯?”
“他有别的女人。”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但没心情八卦:“嗯,我会小心的。”
第51章()
“我闻到了狐狸的气味。”修鱼稷说。
这一趟巡逻走得很远; 目的是为即将拔营起寨的大部队探路。峻榞以前是北关的地盘; 到处都有据点、深山巨谷里分布着藏兵。贺兰觿的人马也终于到达了前线; 目前不清楚南岳北关是否会联盟,致使敌情更加复杂。
常年与人类混居,狐族擅长隐藏自己的气味; 但大批狐族走在一起,想隐藏就难了。
“我也闻到了。”修鱼浩迎风而立; 深吸一口气,“估计一百人左右。”
“两百以上。”修鱼稷很自信地更正; 向空中摆了一下手。巡逻的人马立即停下来,散入林中; 四下潜伏。
“嗬,”修鱼浩笑道; “我不信你的鼻子有这么灵。”
“两百多?”修鱼筀将头凑到他们中间,“那差不多是主力部队了。北关还是南岳?”
若论单打独斗; 狼族普遍认为狐族不是自己的对手。一起上的话,北关比南岳人多; 还有灵鸦助阵,狼族更加忌惮。
气味是从山下传来的。
三人猫腰向前,趴到几块巨石之间偷偷地往下看。
山谷间; 果然有一队狐族向他们走来。
修鱼筀在心里默默地数了数:“人数两百三十六。……看兵器不像是北关的。”
北关主力是平鲸王贺兰鶊的人马; 他的地盘在北欧一带; 曾多次参加维京人的战争; 兵器以矛和战斧为主; 也用剑,但剑是北欧式样的宽剑,剑鞘通常是由雕刻的木片粘合而成。
而这一队人马的主要兵器是刀和窄剑。
“也不是南岳的。”修鱼浩眯起了眼睛。
修鱼稷不在峻榞的这段期间,作战方面主要是由修鱼浩负责,只有大的战役狼王才会亲自坐阵。因此修鱼浩和北关、南岳的主将都交过手,大小头目基本上都认得。
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骑着一对白马,穿着很像游牧部落,看样子是首领,但修鱼浩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这两人他以前肯定没见过。
“老六,”修鱼浩拍了修鱼稷一下,“那两个骑马的你认得吗?”
修鱼稷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队伍后面有伤员。”修鱼筀又说,“你们看——”
从弯曲的小道中转出两匹健壮的黑马,各拖着一辆板车,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身上裹着布满血迹的毯子,其中一人不停地咳嗽,估计是伤员。所有人看上去都很疲惫,无精打彩、面黄肌瘦。修鱼筀估算了一下,最多只有半数的人可以战斗。
“不记得跟他们打过呀。”修鱼浩抓了抓脑袋。
“安平家也经常巡逻,也许是遇上他们了。”
“也有可能是狐族内讧。北关内部最近也闹得厉害……”
“人数是我们的五倍,但这精气神儿——太蔫了吧?”
修鱼浩与修鱼筀一五一十地说着,一旁的修鱼稷默不作声,他拔了根草放进口中嚼了嚼,然后一口啐出来:“是沙澜族。”
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为首的男子一头卷发,正是沙澜族的首领金鸐。
身边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金鸐是沙澜族领袖金泽的独子,母亲姜圆圆是柳灯族着名的美人。当年潼海大战狐族败绩,金家结局最惨。不但金泽被斩,姜圆圆也被掳到修鱼大营成为营『妓』。为狼王生下一子后死去,这个孩子就是修鱼稷。从血缘上说,算是金鸐同母异父的弟弟。但修鱼稷并不承认此事,他从小在狼族长大,与母亲的家族没有任何往来。在一次战役中甚至重伤过金鸐——他对狼族的忠诚一度传为佳话。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当他看见金鸐时,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金鸐了,天与愿为,他们居然又相遇了。
从小到大,修鱼稷都是个绝对不肯占便宜的人。但那一次决斗,他知道自己占了金鸐的便宜,知道金鸐因为一母所生,对他下不了狠心。
那一役之后,他度过了很多个不眠之夜,因为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亲情,虽然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金鸐从没见过他,从没跟他有任何形式上的往来,可以说彼此完全不了解,却因为拥有同一个母亲,在生死关头,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也要让他一马。
修鱼稷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位同母异父的大哥,甚至梦想着有一天,他们能在某个不相干的地方放下恩怨、握手言和、像一对普通的兄弟那样聊聊彼此的近况与生活。
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总是在『逼』自己——
修鱼浩碰了他一下:“什么时候动手?”
他缓过神来,反问一句:“他们两百我们四十,你觉得胜算高吗?”
“只要胆子够大,胜算总是有的。”修鱼浩说。
这话不假。修鱼稷的心中却仿佛塞进了一个秤砣,沉重得连肠胃都开始痉挛了。他微微抬头,对面的修鱼筀焦急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下令进攻。
不是胜负的问题,是立场的问题。再这么犹豫手下们又要置疑他的忠诚了。
他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仗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伸手一挥,做出一个准备攻击的手势。
正在这里,修鱼浩轻轻“嘘”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金鸐忽然停住,迅速从马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其余的人也都抽出兵器握在手中。
“见鬼!”修鱼筀道,“我们被发现了。”
修鱼稷猛地吹了一声口哨,众狼挥舞着兵器向山下冲去——
***
战斗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狼族以少敌多,大获全胜,击毙二十七人,其余两百多全部被俘。
就连修鱼稷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相比之下他与金鸐算是一场鏖战,用了一百多招才打败他。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疲劳,金鸐脸『色』暗沉无光,一头漂亮的卷发上满是泥浆,一幅好几天没洗澡的样子。他身边的女子倒是收拾得很干净,武功不行,还算勇敢,用手里的□□杀死了两只狼。
修鱼筀一面将他们五花大绑一面说:“老六,这女人不是狐族的。”
“龙族的。”修鱼稷打量了她一眼,记得在那次争夺五鹿原的战斗中见过她,和关皮皮走在一起,印象不深。
他收起鸳鸯钺,拍了她一下:“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用知道。”她脸上全是血,向他们怒眼圆睁地冷喝,“要杀要剐随便!”
“还挺硬气。”修鱼浩踹了她一脚,女子双手捆在身后,□□一声,倒在地上,双眼一闭,一心求死。被修鱼浩一把拽住头发,拖到自己的脚边,“想死?没那么容易。姑娘,准备好你自己,在余下的日子里,你要好好地伺候修鱼家的爷儿们。”
一群手下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女子大怒,一口血啐到修鱼浩身上,被他一掌拍晕过去。
修鱼稷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金鸐,他胸口中刀,刀伤入骨,浸出来的血将上衣染得通红。怕他逃脱,修鱼筀用麻绳多捆了几圈,打了两个死结。
金鸐猛地抬头,目『色』悲凉,向他低声乞求:“我妻子有身孕,杀我可以,放她走。”
修鱼稷的脸硬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沙澜族桀骜不驯远近皆知。这批俘虏既不能放走,也不能押回。他们不会为狼族而战,伺机哗变倒是十分可能。
修鱼筀将地上的兵器收拾起来,捆成一堆,放到马车上,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大群俘虏,不禁有些发愁:“这么多人,怎么办?”
“老规矩:男的斩首,女的带走。” ”修鱼浩一面说一面看着修鱼稷,毕竟他是老大,要听他的意见。
修鱼稷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听了这话,沙澜族人一阵『骚』动,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企图站起来拼命,被修鱼浩一刀击毙。
“修鱼稷,金鸐是你的哥哥!”地上的女子忽然苏醒,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声说道,“上次你们交手,他顾念兄弟之情,让了你几招,不然你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一次……要不是他得了僵尸症,你休想赢他!”
修鱼稷心中一怔,随即释然。难怪金鸐的脸『色』那么差,难怪他力气不足。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大战了一百多回合——
女子还想继续骂,被金鸐一个眼『色』制止,坦然道:“修鱼稷,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如果可以选择,给我斩首的那个人,希望是你。”
修鱼稷一脸漠然,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如你所愿。”
他走到金鸐的身后,接过修鱼浩递过来的大刀:“低头,我给你一个痛快。”
“请站到我的面前。”金鸐淡淡地道,“我是沙澜族的首领,不能低头去死。我要抬着头,看着你的刀,迎面向我砍过来。”
“行。”
修鱼稷走到他的正前方,低头沉『吟』片刻,忽然说:“你的女人,我要了。”
金鸐眸光一亮、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他会替他照顾辛小菊。
“拜托了。”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修鱼稷看了一眼远山的树影、如血的残阳,慢慢地举起了大刀——
***
黄昏的山岭是金『色』的,湛蓝的天空飘着淡紫『色』的云彩。
皮皮的心情却比铁还要沉重。
翻过两座大山后,他们沿着洛塔河一路北行。沈双成开始力气不济,玄鸟啄伤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右眼上的洞深不见底,经常会流出一种黑『色』的『液』体,量不多,点点滴滴,如眼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