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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玥这话虽然听起来荒谬,可陈莹越想却越觉得其中甚有道理。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陈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常玥,扬起下巴:“别想着无凭无据就糊弄过去,把我当枪使。沈氏本就对烺哥儿有恩,你想撺掇我跟沈惜翻脸,好让我在王爷面前失了颜面,你剧得意了?”
无论陈莹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常玥在心中得意的笑了笑,面上却是恭敬柔顺的跪了下去,一字一顿的道:“妾身不敢有半分欺瞒!有一日妾身去了小花园散心,恰巧听到王爷两位幕僚的话,仿佛是有次什么极好的机会,王爷为了沈惜竟放弃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莹给打断了。
“越编越离谱了!”陈莹冷笑一声,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你干脆说亲耳听到王爷说他喜欢沈惜得了!”
陈莹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常玥,亏得自己方才竟把常玥的话听进去不少!
“请王妃细想,我编出这套谎话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常玥神色急切而惶然,她甚至带了些哭腔:“世人皆知我与沈惜不和,这话一旦传出去,谁不想是我怨恨沈惜才来编排她?我眼看是日无多,何必做那自讨没趣的事?”
“妾身实在是不想王妃还被蒙在鼓中才斗胆出言提醒!”说着,常玥眸中含泪,哀伤的道:“信与不信,王妃大可以着手调查,总督府在京中也有人在,帮王妃查些事情总是可以的罢!若是王妃不信,只把这些话告诉王爷,即便处置了我,我绝对没有怨言!”
陈莹似是不为所动的看着常玥,可她心中再一次动摇了。
常玥撒这样能被轻易攻破的谎言又有什么意义?若是编瞎话,也要编得靠谱些!
“是与不是,自然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直到常玥感到自己的膝盖快要跪得酸软起不来时,陈莹才起身发话了。“我自会调查清楚。如果你敢有半句虚言——”
常玥时了解陈莹的,见她如此,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她。常玥忙做出害怕的神色来,连声道:“您只处置了妾身便是!”
得了她的保证,陈莹脸色难看的拂袖而去。
常玥仍是跪在地上,直到陈莹已经走出了院子,她才是身子一歪,瘫软在了地上。
方才的憔悴虚弱虽然大半是装的,可她如今身子仍然不大好。方才那场戏已经耗去了她不少的精力,只是凭借着心中的愤怒在强撑罢了。
常玥一旦动起来就会留下痕迹,而且陈莹和祁恪势必会离心,到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等到她抓住陈莹暗害她腹中胎儿的证据,再加上祁恪的厌恶,陈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虽是靠在冰凉的地面上,常玥唇边的弧度已是在渐渐加深。
孩子们,娘这就为你们报仇。
常玥眼睛干涩得难受,却发现自己连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了。
*****
眼看太夫人的寿辰将至,三房却传来消息,说是太夫人病倒了。
既是传出她病倒的消息,虽然先前已经定了沈惜不必时常过去,无论是否真的病了,现下却是不得不去。
沈惜安排好了家中事务,让乔漪照看着小葡萄,临出门前再三犹豫,还是决定把苏姨娘也带上。才派了兰草去叫苏姨娘,忽然听到小丫鬟通传的声音,说是侯爷回来了。
“侯爷,您今日怎么这样早?”沈惜忙迎了上去,乔湛足足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下衙回来。
乔湛也没有换外头穿的衣裳,轻声道:“听说太夫人病了,我陪你一起过去,把苏姨娘也带上。”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腊梅等人都抿着嘴笑了。
乔湛挑了挑眉,虽说他最近在正房里已经不复先前的严肃冷漠,也不至于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侯爷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白芍活泼些,她莞尔道:“夫人才吩咐兰草姐姐去叫苏姨娘,可巧侯爷您回来也是这么吩咐的。”
夫妻二人的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到了那府中再见机行事。”沈惜见乔湛和自己是一个意思,心里便更底些。“不知道太夫人突然病倒,是不是如咱们所想。”
不多时,兰草便带着苏姨娘过来了。
许是苏姨娘没想到乔湛也在,脸上露出一点介乎惊讶和惊喜之间的神色,沈惜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奴婢给侯爷、夫人请安。”苏姨娘穿得很是素净,一身藕荷色的长褙子,配了条淡粉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两支珠钗,不华丽也不寒酸,恰如其分的展示出她姨娘的身份来。
乔湛并没有出声,沈惜只得应了一声,随后便道:“三婶送来消息,说是太夫人病了。我和侯爷正要去那府中探病,想起你是久在太夫人身边服侍的,太夫人又甚是疼你,侯爷的意思,带着你一起过去。”
听到乔湛曾经提起她,苏姨娘眼中焕发出一道光彩,虽是稍纵即逝,沈惜却看得分明。
马车和随行的人已经准备妥当,等到文竹进来回话后,乔湛牵着沈惜的手先一步走了去处,苏姨娘神色上闪过艳羡之意,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袖子里暗中捏紧了拳头,快步跟了出去。
本来在上马车时给主子拿小杌子是丫鬟的事,苏姨娘却殷殷的抢在了兰草的前面,拿完了又要亲自扶着沈惜上车。
“不若奴婢就服侍夫人乘车——”苏姨娘跑来献殷勤,自是为了想跟沈惜乔湛同乘一辆马车。毕竟她是姨娘,不可能抛头露面的走在大街上——
谁知乔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竟使了巧劲儿把沈惜送上了马车,并没有用上小杌子。而待他动作轻巧的上了马车后,才对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苏姨娘道:“夫人这儿不必留人服饰,你去后面那辆马车罢。”
苏姨娘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乔湛竟把她打发到了丫鬟们挤在一起的马车上!还真把她当丫鬟了不成?
可心里再怎么不满,苏姨娘都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了,跟兰草和腊梅等人挤在了一处。能出来的都是沈惜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比苏姨娘更体面些。见跟车的婆子对她们竟比对自己还尊敬,苏姨娘愈发觉得不平。
好不容易自己从丫鬟熬成了半个主子,却仍是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只是她面上不敢露出来,只得陪着笑脸和大丫鬟们说话,试图从中探听沈惜和乔湛的喜好。
“侯爷,您看太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沈惜对此满是不信,她掀了掀唇角,眼底闪过一抹讥诮,轻声道:“便是病了,多半也是心病。”
自从分家后,太夫人搬出了永宁侯府才发现,自己竟几乎完全失去了对侯府的控制。原先她安排留下的暗线,竟也不能够往外头传递消息。永宁侯府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铁桶一片,隐隐无从下手的感觉。
“今日试一试便知了。”乔湛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淡淡的道:“只看太夫人的态度是否急切,一会儿都有谁在便是了。”
两人之所以都提出要带着苏姨娘,便是都猜到了一种可能。
既是长辈病了,小辈们没有不侍疾的道理。或许只有这个借口,能够让沈惜离开永宁侯府一段时日。再安排上些太夫人的好友在一旁凑趣,若是沈惜推脱,便是她不孝。在众目睽睽下,为了永宁侯府、卫国公府的颜面,沈惜也推脱不得。
这也是乔湛得到消息后便立刻赶回来的缘故。
他不会让太夫人得逞。
造势()
乔三老爷府上。
自从搬家后;三房表面上是在太夫人的威严下平静了一段时日;实则仍旧是乱作一团。乔敄别的妾室不足为虑;乔三夫人唯独担心新抬的雁姨娘生风作浪;压过她一头去。
在太夫人的态度强硬的坚持下;做主把雁娘抬了姨娘;正式收到了乔三老爷的后院里。乔三夫人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她心里也清楚,再耗下去等到乔三老爷把雁娘带走再充作外室养着,她就更管不到了。
只是到底意难平;她少不得暗地里使些绊子,让雁娘母子的日子不那么好过。
亏得雁娘是个能忍的,竟一声不吭;只专心服侍乔敄、照顾儿子;倒让太夫人高看一眼。她见乔三夫人仍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两相对比下愈发觉得失望。嫡庶不能乱;为了三子后宅的安稳;她决定亲自出手。
“眼看滟姐儿到了年纪;倒有几家上门来说亲;我看着有两家倒还配得上咱们府上。”乔三夫人在太夫人房中说话;她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有些抱怨的道:“好人家的庶子和家世不中看人家的嫡子;若是老爷继承了侯府——”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太夫人冷笑一声;看着乔三夫人道:“你又知道了!那你也该清楚;便是如今你看不上的人家,尚且是看在乔湛的颜面上。”
乔三夫人讪讪的闭了嘴。
若不是永宁侯府在外人眼中顺利平稳的分了家,未必有人冒着得罪乔湛的风险,来上门说亲。
只有攀不上乔湛又想着往永宁侯府凑的人,才想着走三房这条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太夫人不假辞色道:“滟姐儿虽比不上沁姐儿两个,亲事上却也不能随意敷衍。”
乔三夫人有些心虚,太夫人每说一句,她便连忙应上一句。太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江哥儿,你是如何打算的?”
“江哥儿?”乔三夫人听到太夫人的话,神色不大自然的道。“媳妇就算是有心把他抱到身边抚养,只怕老爷都不肯!”
前些日子两人又为了雁娘母子大吵一架,最后还是太夫人出面才得以平息。乔三夫人内心分外矛盾,她不愿意养着别人的儿子,又怕雁娘仗着有儿子傍身日后不将她放在眼里。故此江哥儿的安置才拖了下去。
“就是你老爷肯了,你保证能好生抚养江哥儿?”太夫人挑了挑眉,“我不要求你视若亲子,如同待滟姐儿一般,你可能做到?”
乔三夫人到底没敢立即应下来。
“现下你身边有滟姐儿的亲事要操心,她后头还有哥儿、姐儿的亲事要你管,便是你有心照看江哥儿,只怕也没有精力。”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太夫人纵然对三儿媳妇不满,也不愿意三房家宅不宁。“过些日子我会跟你老爷提,趁着我还有些精神,先把江哥儿带在身边养几年。”
听了她的话,乔三夫人神色变了几次,终究还是起身低眉顺眼的道了谢。
“太夫人、三夫人,安平侯夫人、卫国公夫人、方家大夫人过来探病,四夫人带着姐儿也过来了。”正在一片沉寂间,门口的婆子隔着帘子回话。
听了婆子的话,乔三夫人忙起身扶着太夫人做到一旁的罗汉床上,另拿了两个大迎枕让太夫人靠着。
太夫人本来无甚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为了逼着沈惜乔湛过府才放出生病的风声。安平侯夫人倒还罢了,卫国公府和方家对乔家这些事该是清楚的,此时竟能来探病,倒让太夫人觉出些许怪异来。
她给乔三夫人使了个眼色,方才慢悠悠的道:“快快都请进来。”
得了她的示意,乔三夫人忙叫丫鬟进来服侍,这些人过来,她得亲自迎过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