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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杨晓卉吃完饭,把碗收到厨房让杨建国洗。
然后从兜里掏出盒百雀羚润肤脂给葛红花,她的手最近也长了冻疮,反正这东西她还有很多,不稀罕。其实她还是心软了,一个家里天天见的,家里男人看着她的手都见怪不怪,没一个人在意,就算最便宜的蛤蜊油也没给买。如果是她杨妈妈早就大呼小叫,吵着去美容院了。
“妈,这个给你用,别舍不得用。”杨晓卉放下润肤脂就出去了。
这是葛红花四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礼物,和杨一山结婚的二十几年,他一个大老粗,不会想到这些。家里的三个儿子,大儿子一定会给大儿媳买,二儿子孝顺,可跟他爸一样,没有这个细腻的心思,至于三儿子,学生哪有花花心肠。
没想到最没有存在感的小女儿看到她的手,居然特意买了润肤脂给她。葛红花每次经过百货商店柜台时,看到这个都会多瞅两眼,让她买,不舍得啊,四块五『毛』能买多少肉,能买多少玉米面啊。
哪个女人不爱美,这不是家里没条件嘛。葛舅母和葛二姨家里条件好,每年都会买润肤脂擦,也让她一起买,还笑说脸都收拾好,如果又黑又粗,家里男人会不愿意看你了。
葛红花回,“杨一山他敢,我为他生儿育女,把五个孩子拉扯长大,他要是有花花心思,我就打断他的腿。”还说不需要买这个。
其实都是嘴硬,家里的条件和嫂子姐姐差不多,她也会买霜擦,买好衣服穿,谁也不是天生受苦的。
葛红花擦了擦眼角,打开盒子闻了闻味道,就盖上藏在枕头下,一连几天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入睡。后来她把润肤脂连同钱票寄给了远在山西的杨晓芹,她已经是个老婆子,擦不擦也不重要了,但晓芹还年轻,山西风大干燥,她更需要。
中午,杨晓卉把剩余的半个窝头夹给叶秀秀,自从杨建国赚钱后,剩的窝头她都给了叶秀秀。
然后托着腮一边发呆,一边等她吃完窝窝头。
“喏,给你。”杨晓卉掏出盒百雀羚给她。
见她没接,还催道,“愣着干嘛,接啊。”
叶秀秀的眼睛看到那只鸟就移不开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呀?图案真好看,我表姐那里也有卖,就是太贵了。”说着,叹了口气,“别说我妈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她的手指爱惜的『摸』过盒面的图案,还举到鼻子前,陶醉的闻着香味。
“恩,真香。我看完了,还你。”欣赏了一会儿,她恋恋不舍的要还给杨晓卉。
杨晓卉『露』出吃惊的模样,“什么还我啊,这是送你的,我一共买了三盒,我和我妈一盒,给你一盒。”
叶秀秀放下润肤脂,摆手,“我不要,这个太贵了。”杨晓卉已经对她很好了,做人不能不知足,也不能贪心。
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眼睛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杨晓卉转了转眼珠,想出一个主意。“要不这样吧,润肤脂一盒四块五,你每个月给我两『毛』钱,不到两年时间就还清了。这就是你买的,不是我送你的,你看好不好?”她把分期付款的形式提前带到了这个时代。
当然好啊,一个月两『毛』,她绝对还的起,叶秀秀尖叫着要去抱杨晓卉,杨晓卉连忙伸手拒绝,她可没忘记上次的阴影,这丫头激动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等叶秀秀的心情平复下来,小心翼翼揭开锡纸,指尖轻轻沾了一点,抹在脸上,满足的不得了。
杨晓卉,“这个是让你擦手的。”她送人就是看到她们手上长冻疮了,觉得坚持了几十年的国货总是有什么独特之处,大概可能冻疮也会有用吧,可没想到叶秀秀拿来擦脸,这也是她们生活的时代不同。
叶秀秀瞅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擦脸都舍不得,还擦手。晓卉同志你的思想要不得……”
得了,看来叶秀秀同志又要教育她了,杨晓卉拿起刷好的饭盒,一溜烟就跑了。免得被她滔滔不绝的教育。
第十七章()
这天,杨晓卉和杨建国刚下班回家,外面就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初雪,雪花飘飘洒洒,由稀疏到稠密,没一会儿,屋檐上,路灯上都会雪覆盖着。
进了院子,杨晓卉没有像平时一样先进房,而是站在门口望着屋外纷纷扰扰的雪花出神。她记忆里的最后一场雪,是从北京回到了老家南方某沿海城市,当地处于亚热带季风季候,冬季温度很难突破零下,所以在她的记忆里老家很少下雪,一旦下点『毛』『毛』雪,全城都会轰动,导致她打开微信朋友圈,里面的人一个劲的刷下雪的图片,在雪里玩耍的图片,发表终于下场雪的感慨。
杨晓卉那时是已经见过大雪的人了,在北京三年,年年下雪,早就见怪不怪了,看着那些兴奋的人,心里还颇有优越感。
在她难得文艺的感叹时,杨建国则兴匆匆地挤到厨房去帮忙,今天晚上葛红花买了半斤猪肉包饺子了。杨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几次饺子,所以每次吃饺子全家人都很高兴。
厨房里葛红花掀起锅盖,里面的水汽弥漫开来,使得厨房看起来颇有仙气缭绕的样子,见到水开了,她拿起盖帘把上面白白胖胖的白菜猪肉饺子全部倒了进去。
然后一抬头看见杨建国也挤到了厨房里,本来就因为包饺子手忙脚『乱』,心里很烦躁了,再一看他人高马大的进了厨房,把原来狭窄的厨房挤的越发狭小了,连转身都转不开。
葛红花的脸顿时拉下来了,皱眉道,“你进来干啥啊?没瞅到厨房小啊,快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添『乱』,赶紧出去!”一边说还一边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走。
杨建国很习惯他妈的说话态度,也不放在心里,还笑嘻嘻道,“妈,这不是进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真没事的话,那我就出去了,不给您添『乱』了。”
说着,人就往屋里去了,经过门口时,顺便还把欣赏雪结果被冻的僵硬的杨晓卉拽了进去。
进了屋,杨建国先给杨晓卉拍掉头上,围巾和肩膀上的雪,然后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想说什么,又怕说出来伤她心的磨叽样。
杨晓卉气的牙痒痒啊,打开他的手,转身去房间换衣服了。明明她这么美这么漂亮,单纯的在赏雪而已,哪里像神经病啊,这就是代沟,绝对的代沟,老土冒是不懂得这种精神的。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后,气差不多消了,生气也没用,反正别人也不会明白她别扭的想法,懒的浪费力气了。杨建国现在还『摸』不到头脑,好端端的小妹为什么又气呼呼的,他瞅着她的脸,默默坐到了杨建兵和杨一山中间,总觉得今天还是离小妹远一点,比较好,这是一种小动物的直觉。
在全家期待的眼神中,也包括杨晓卉,她发现自己也很馋这顿饺子,饺子上桌了,
一阵刀光剑眼中,饺子就被瓜分了,夹的最多的居然是杨建兵,没想到平时书不离手,看着文若的他速度居然比杨建国还快。
杨建国第二手快,分了杨一山几个,葛红花几个,还想给杨晓卉。
杨晓卉见状,捂住碗,摇头不要,她虽然夹的没有其他人多,但碗里的七个饺子也够她吃了,再说葛红花包的饺子都有婴儿拳头大,以她的胃口吃这么多也就饱了。
倒是杨建国分出了三份之一,以他的饭量只能混个半饱。
杨晓卉夹起一个饺子刚吃到嘴里,还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就听到一阵自行车车铃声,接着门帘被掀了起来,杨建国一边搓手,一边跺脚着进来了。
他看到桌上的饺子愣了一下,然后面上带着狂喜道,“爸,妈,我来给您们报喜了,您们要当爷爷『奶』『奶』了!爱莲怀孕了!”
“什么?”葛红花听后整个人愣住了,连手里的筷子掉了都没有感觉,她激动地站起来拉着大儿子的衣服,急切道,“建设,你跟妈再说一次,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妈没听清楚。。。。。。。”
杨建设笑得裂开了嘴,又高兴地重复了一遍,“妈,您没有听错,您要当『奶』『奶』了,我要当爸爸了!”
葛红花得到大儿子的证实后,激动地在家里不住的转圈,连饺子也不吃了,还跑到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给儿子带回去给儿媳『妇』补身体,毕竟现在是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可不能亏嘴了。
杨一山表面看着没有葛红花那么高兴,实际上的手在桌子底下不住的抖,他这是真高兴啊,一想到明年就有孙子抱了,再过一两年孩子就要围着他叫爷爷了,脸上乐开了花。
原来几天前,金爱莲碰巧看见金妈在肉店买了一斤大肥肉,不用想这肉肯定是给金小弟买的,金爸金妈双职工,工资福利都不错,手头也宽裕,时不时就买肉买鱼回家烧给金小弟吃补身子,可是金小弟无论怎么补,永远都是面『色』干黄,瘦瘦巴巴的模样,和他的三个姐姐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说这是一家子的姐弟。
大家都说金家的好基因都被三个女儿抢走了,金家三姐妹被称为金家三朵花,虽是戏称,也间接证明金家姐妹相貌好,其中以金爱莲长的最好,嫁的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和公婆分开住啊,夫妻俩的工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还能偶尔看电影,做衣裳,小日子过得既实惠又自由。
金小弟则长的寒碜多了,他三个姐姐都是集父母的优点长的,他就是那个集金爸金妈的缺点长的。
金妈觉得是自己怀孕的时候没养好,所以儿子才长得瘦小还爱生病。那时不是没想到这胎是个儿子吗,都以为第四胎还是女儿,本来都不想生了,婆婆一直说要才生下来的,没想到是个儿子,俩口子后悔死了,还好没打掉,心里还是觉得亏欠了这个宝贝儿子。
他们听说麦『乳』精啊,『奶』粉啊,还有什么的补身体,都会想方设法的去给儿子买,所以金家姐妹在家里时,都觉得父母偏心的没边了。
可金小弟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啊,吃点好东西就拉肚子,那些好东西金妈宁愿锁在柜子里发霉,也不让三个留着口水的女儿尝一口,还想等儿子身体好了再给他喝。
结果等着等着麦『乳』精,『奶』粉过期了,金小弟还是不能喝,扔又不舍得扔,吃又怕把女儿们给吃坏肚子了,虽然不稀罕女儿,毕竟是自己孩子,病了不是还要出『药』费嘛,她才没有这么傻呢。
金妈也缺德,把这些过期的东西送给了来城里看病的乡下亲戚,看着那人弯着腰,千谢万谢,心里还想着便宜了他们农村人了,还能尝尝这金贵的东西。
至于人家吃了会不会闹肚子,金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乡下人荒年连树皮,观音土都吃,还能让麦『乳』精吃坏肚子啊,笑话。
下班后,金爱莲不让杨建国做饭,包了一包点心带着他回娘家蹭饭了。
金家住在罐头厂的家属楼里,左邻右舍做饭时就看到金爱莲提着点心,带着女婿回来了。
这个说:“爱莲,带着爱人来家看你妈啊,真孝顺啊,这个月来了三次了。。。。。。。”
那个说:“爱莲啊,你妈看见你们来了,不定怎么高兴呢。。。。。。。”
其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