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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长的夜也终将过去,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一路跋涉,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他脸上时,沈悠才模糊地意识到天亮了。
山中的路错综复杂,他摸着黑只能确定大致方向,现在强提精神往周围一瞧,目之所见全是一片荒芜,竟已不知身在何处。
“这哪儿?离最近的村镇还有多远?”
甘松打开资料板查了查:“方向没走错,再朝东走上半天,差不多就能看见人烟了。”
看见人烟可不一定是好事,只要是个认出他是谁想抓了去领赏的,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难收拾现在的韩城。
“东”沈悠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结果被并不太强烈的晨光晃得眼晕,“我说,能不能先好歹给我治疗一下,我怎么都觉得这身体不太可能继续走半天了——更何况还有后面的追兵呢。”
“不行,”甘松很为自己的无能羞愧,“其实不止痛觉屏蔽不能用了,那一挂的技能都不能用了reads;。”
沈悠一阵惊恐:“等等,那一挂的技能什么叫那一挂的技能!”
甘松抿抿唇:“就是医疗体能恢复痛觉屏蔽伤害转移等等”
“”沈悠扶住旁边的一棵树,险些仰倒。
“我就说你怎么一路上都这么沉默”他无力地靠在树上,“你说说你现在还有什么用吧。”
“”
“?”
“跟您聊天解闷儿?”
沈悠一把捂住脸,觉得自己生无可恋。
甘松满脸通红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皱起了眉头:“仙君小心,有人在靠近。”
“多少?”
“五六个吧,应该都拿着武器,离这里最多还有一炷香的路程。”
这点儿距离根本不算什么,而以沈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管往哪个方向跑估计也逃不出去。
他刷的拔出长剑,把剑鞘挂在腰间。
“把我送到这棵树上去这个你还能做到吧?”
“能。”甘松打起精神,点亮了所剩不多的技能。
沈悠静静地在茂密的树冠中趴着,凝视着甘松警告的方向。
如果是搜捕他的越军,就不可能漏过树上的一个大活人,所以他根本没抱半点儿侥幸心理,如今想要逃出生天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力把他们全都解决掉,然后扒下来一套用作伪装的铠甲。
不对,还不能杀,如果真是韩城,短时间内估计很难做好对昔日袍泽拔刀相向的心理准备。
正胡思乱想着,已经远远有五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了。
沈悠紧紧握着剑,看那五个人行走的姿态便是心里一沉。
——那绝不是什么普通士兵,虽然还听不到呼吸,但看步态就知是内家高手,比他全盛时期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毕竟韩城只是个战场上的将领,他研习更多的是兵法韬略,以及马上冲杀之术,对于一般与人拼斗的武艺反而不大精练。
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五人已经全部走到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不能再等了,为首那人再走几步就能清晰地看到藏在树上的韩城,他必须先发制人!
沈悠提起一口气,猛然从树上扑下来,手中长剑不带任何技巧直直朝领头人刺去——这一招若是得手,对方阵形必乱。
他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放慢了,甚至能看清楚目标一瞬间惊讶的表情。
雾草莫川!
这一眼差点背过气去,沈悠强行又提起一股内力转移了剑尖方向,刷的一下刺在还僵直不动的莫川身边的草地上。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下又强行收回已经发出的内力,根本无力再筹划一次进攻,甚至直接扑倒在地翻滚几圈,才堪堪停下,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第66章 喵星人&铲屎官-2()
请至少购买一半v章么么哒~他们一直在这儿休养了一个月,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莫川每天都在沈悠面前刷存在感;刷得沈悠都快给他跪了。
“难道前世韩城和莫川之间是这种关系?他终身不娶不是因为纪常?!”沈悠觉得自己触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不不应该吧,”甘松也混乱了,“不可能;完美备胎怎么可能对其他人产生感情;再说前世他们见面的时机也不一样;韩城带着纪常呢;更不会多看其他人一眼。”
“可是”沈悠咂咂嘴,“莫川这幅韧劲儿看着都害怕,他要真喜欢韩城;没理由前世能甘心放他就那么暗恋纪常一辈子。”
甘松悚然道:“你说他不会用纪常威胁韩城吧?”
“”
“”噫这个世界好可怕好想回天界!
沈悠努力镇定:“应该不会的,韩城是那种宁愿鱼死网破的性子,和唐之言可不一样;莫川要真敢那么做;就算他能为了纪常忍一时之辱,纪常死后他也绝对是领兵反了大启的节奏。而且就他给莫川带兵打仗的那个尽心尽力,他们俩的关系绝对差不了。”
就这么消磨了一个月,沈悠对莫川的感觉已经从防备变成了无奈。
——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呢,能别经常像个无赖似的赖在那儿赶都赶不走嘛,这点儿和李明章明目张胆的耍赖还真有点儿共通之处,难道做国主的都要有这么一副厚脸皮?
而对于莫川来说,他更是找出了韩城隐藏在冰冷外壳下的宝藏。
他发现那个总是面无表情放冷气的青年时常莫名发呆,喜欢晒着太阳懒懒地躺着,还会泡一手好茶。他每次都会注意到,对方在表面对自己的行动无动于衷时耳尖微微泛红,眼中闪过好看的光彩。
韩城就像是被寒冰包裹的美玉,会让每一个有能力穿透他冰冷外表的人心醉其中,不能自拔。
莫川想不明白那纪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世上最好的人把世上最深的情摆在他面前,他竟能视若不见轻易践踏,他更想不明白李明章是怎样的有眼无珠,才会七年都看不到这人的好,最后为了些莫须有的罪名把人往死里逼。
总有一天,这些人定会为了自己的错过而悔痛终生,他坚信这一点。
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养护,到底是年轻,再加上本身内力不俗,韩城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难得这天早上阳光暖而不烈,他大早起来,突然起了兴致跑到院子里想松散松散。
莫川叫手下人天天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在床上躺着骨头都快酥了。
韩城本身是使剑的,他那把长剑传承自记事起就从未见过的父亲,说不上多么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却对他有些非比寻常的意义。
李明章确算是一代英豪,竟将他的剑也一并给了他。
剑为兵中君子,可事实上,战场厮杀那一把雕饰精美的长剑没有除了显示身份以外的任何意义——也没谁会拿着珍贵的宝剑去搏杀,所以韩城真要论起来,拿枪的时间却比拿剑的多reads;。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长剑。
清晨的院子里很静,空气还湿漉漉的,远远的能看见些行色匆匆的下人们忙活着手中的工作,每个人都尽量放轻动作,以期不打扰到还在休息的主人们。
沈悠没有管他们,只径自寻了僻静处,活动开手脚,便将剑缓缓。
这确实是一把好剑,剑身雪亮,锋刃削薄,清凌凌地反射着阳光,使得青年本就冷然的面孔更加寒气四溢。
沈悠深吸一口气,左腿使力,右足轻出,左手并了剑指,右腕一带一挥便是完美的出招式。
宝剑“唰”的一声,劈碎了面前落叶上莹润的露水。
之后的动作便行云流水地使出来了,绿竹掩映下的玄衣青年动作翩然,圆融如意,银亮的剑光时而乍然流泻出来,那其中的凌厉令人望而生畏,却连周身一片叶子都未波及。
莫川来的时候,沈悠堪堪把那套“太玄剑”演练到末尾,他敏锐的五感已经察觉到有外人靠近,却还是尽善尽美地将最后几招施展出来,才收剑直立在一株翠竹旁边,轻轻将腹中浊气吐纳而出。
莫川眼睛亮得摄人,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只是扯出一个赞赏的微笑,抚掌叹道:“好剑法!”
沈悠没接他话茬,只略略一点头,还剑归鞘。
莫川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自袖中抽出一条雪白的绢帕:“你伤还没好全,自己注意着点,可别着凉。”
韩城冷漠的脸上隐隐闪过一种类似于无奈的神情,沉默地接过帕子,自己拭了拭额上的薄汗。
他长到如今二十有三,还从没见过像莫川这样的人——明明是身为一国主君的高贵身份,对他这个丧家之犬的态度却堪称小心翼翼,这段时间以来莫川几乎把所有不用处理公务的空闲时间都耗在了他身边,比拨过来贴身服侍的丫鬟还要尽职尽责。
这人将姿态摆到这样低,反倒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虚弱感。
莫川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遮着掩着——虽然他百思不得其解那时才和自己见过两面的启国君主怎么就忽然生出了异样的情愫——但面对这样一个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还费尽心思讨好自己的人,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悠把帕子握在掌心,摆着冷脸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最终只憋出一句话:“谢谢。”
莫川却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还显得对这回应满心欢喜,灿烂的笑容使国君的威严早不知跑到了哪儿去。
“早上风还是挺凉的,你出了不少汗,沐浴更衣过再用早膳吧,我叫他们端到你屋里去与我一块儿用可好。”
沈悠匆匆把帕子塞进怀里,点了点头便快步回屋,那样子颇有几分狼狈。
莫川看着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寒气尽散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
他一向是个优秀的君主,也是个耐心的猎人,这样的珍宝既然有人弃若敝履,就别怪他趁虚而入了。
他其实根本说不清自己怎么会那么喜欢韩城——不是对优秀将领的欣赏,也不是对知己好友的亲近,而是仿佛源自于灵魂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使自己生命完整的人的最本能的爱意。
虽然他以前从来没这么费尽心思去追求什么爱人,但启王求贤若渴的名声在外,他对于那些才德兼备的国士们的心态了解得十分透彻reads;。
像韩城这样看上去冷若冰霜,实际上却心怀道义的种类他也不是没接触过,深知这些人都是驴一样的脾气,你如果想用强权威逼他们,恐怕就是将他们身上的骨头一寸寸敲碎都不见得有什么成效,可这些人偏偏对源于真心的感情最没有抵抗力——以真心换真心,是对付他们唯一的法子。
这些日子,韩城的态度显然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
莫川志得意满地迈开步子往前院走去,觉得神清气爽。
不管是人还是心,不管是才具还是感情,对于韩城,他都志在必得。
另一边,沈悠步履匆匆地回房把自己泡进早已准备好的热水里,愕然发现面颊竟有些发热。
他若有所思地拿起布巾子很快擦了擦身,一边在识海里跟甘松聊天:“你觉得这个莫川,有可能是‘那位仙君’吗?”
那个害他陷入如此境地的仙君究竟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两人谈起他来的时候便一概以“那位”相称。
“大概吧,”甘松不知道在干什么,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