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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故作轻松地『揉』了『揉』下巴：“这还要统计？让我想想，得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吧，嗯，将近一个月。”
“是怎么开始的？你意识到自己在失眠还是……”医生顿了顿，“你告诉我你曾服用过三环类『药』物，『药』物的副作用因人而异，所以我可能会问得细致一些，好了解你目前的状况。”
“您不用解释，我明白。”凌晗挥了一下手，他往后仰靠进椅背，双手交叠平放在肚子上，深深皱紧了眉头，“吃了『药』……能睡着，但也不好，睡得很不踏实，脑袋里一直有很多声音在吵。睡不着的时候，就不止有声音，还有很多画面。”
医生在一张纸上划拉了几笔，鼓励地朝凌晗点点头：“还有呢？”
凌晗抿紧了嘴，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朝陪自己来的那人脸上望过去，垂下眼，盯住自己绞紧的指尖：“医生……我停了『药』，只会睡不着吗？我是说……我想知道，不吃那些『药』，我会不会，会不会……”
“会什么？”医生耐心地看着他。
凌晗沉默良久，手背青筋迸起，他闷着声音低语：“会不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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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在幻觉/妄想上画了个圈，又加了个问号，表示存疑，待进一步确认。
放下诊断表格，医生与另一个人视线对上，那人眉宇间是压不住的担忧，向来从容的人，除了运筹帷幄之外，也会『露』出普通人的情绪。
几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医生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目前来看，是有复发的迹象，但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医生的笑容有种宽慰人心的意味，“你意识到了，而且积极寻求帮助。任何发自内心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不要逃避它，而是面对它，用你自己的力量，坚定、勇敢、积极地去应对。发现得越早，我们就能越早解决问题。”
凌晗如释重负。
他身体松懈下来，背心竟然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做什么？做什么我都愿意，吃『药』行吗？我再也不停『药』了，您给我开『药』吧，我保证遵照医嘱。”
竖起三根手指，凌晗嬉皮笑脸地装乖，做童子军的手势。
医生被他挤眉弄眼的表情逗笑。
“『药』是得吃，不过你之前吃的『药』……唔，副作用比较大，我给你换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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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药』方，凌晗乐颠颠地捧着方子跟着小护士去取『药』，嘴甜得不行，把小护士逗得花枝『乱』颤，面红耳赤。
他们足音渐渐远去。
诊室内，医生收了笑。
陪凌晗来这儿的那人穿着极正式的三件套西服，他拉了拉袖口，腕上表盘上一点星光照出时间，他表情微沉：“说吧，他没在，不用对我隐瞒。”
医生对他们的关系没多问，他理了理思绪方道：“这个病，是的，从病理上，我们认为是一种疾病，应该得到正确的认识和对待。刚才我跟他说的只是一方面，其实得了这种病的人，经常无法控制自己，这不能怪他们，更多的时候，需要身旁的人，爱人、亲人、朋友帮他一把，把他拽出来，在他身后推一把，让他上岸。”
“这不是重点，”那人不置可否，指尖点了点桌面，“我就想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他以前……不是说都好了吗？怎么会又发作？”
对方语气急切中夹杂着明显的火气，医生无奈地笑：“那时候的情形你也知道，他很抗拒，不愿承认自己得了病，非说我是庸医，是我误诊。本来刚开始发现的时候，是最好的干涉时机，活活耽误了。后来他扛不住，再来找我，已经晚了……”
对面那人下颌肌肉抽紧，虽然极为不悦，却也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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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药』，凌晗就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似的，美得不行，走路都连蹦带跳的。
出去上了车，他立马恢复原形，坐没坐相地躺倒下去，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后座，陪他来的那人被挤到窗边，缩手缩脚施展不开。
司机发动了车。
缓缓驶离。
“哎，谢了啊。”凌晗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一会儿在地铁旁边把我放下，我带了公交卡，自己回去，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那人嗤笑：“现在说麻烦我是不是晚了点儿？”
凌晗抬手盖住眼睛，心虚地不敢接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冒冒失失的，给谁打电话不好，偏偏打给了这人。
透过手指缝隙，凌晗偷瞄那人，唏嘘不已。
两年。
两年的时光可以发生很多改变。
当初那个玩票『性』质跑到电竞圈来的大少爷，现在接管了家里的事业，穿上量身剪裁的高级西装，额发抹到脑后，气质沉稳下来，立马就不同了。
此一时，彼一时。
那个会跟自己泡在街头脏兮兮的小网吧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大喊nice，打游戏打得废寝忘食的电竞青年，已经成了一位日理万机的牛『逼』人物。
高攀不起。
凌晗回来后，也没动过叙旧的念头。
这么多年对方的号码也没变，凌晗也依然存在手机里头，当时慌『乱』无措之下，也不知道手指滑到了那儿，竟然拨给了对方。
人家那么忙，一分钟几万、几十万上下，还抽出空来陪自己走一趟，凌晗思来想去，确实有点儿过意不去。
下车的时候，凌晗站在车门边上，手在车顶上拍了拍。
那人抬起头望过来。
凌晗眯起眼笑：“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赶明儿有空，请你吃顿饭。”
那人定定看了他许久，牵起唇线：“请吃饭就算了，陪我打会儿游戏吧，我那个全英雄全皮肤的号，定级赛都没打。”
凌晗一愣，继而高兴起来。
“行啊！或者你把账号密码发我手机上，我抽空帮你上上分，打到黄金还是钻石，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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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揣在口袋里，凌晗漫步上了地铁，又下车，换另一趟，晃晃悠悠回到基地。
到了他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在看得到基地大门的道旁，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烟，拿在手里，没着急点，放任目光出神地盯着fas巨大的logo和夸张的渲染立体雕塑。
许久。
夕阳染红了雕塑顶部的尖角。
继而暮霭染了上来，乌压压的墨『色』逐渐吞没了最后一线反光。
『揉』『揉』眼睛，凌晗发现自己四肢发麻，身体微凉，拿手机看了下时间，他怔住了。
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他起身，没怎么站稳，天旋地转地晃了又晃。
“靠……怎么转眼功夫就这个点儿了……我擦，腿麻了……”凌晗咬牙切齿。
第35章 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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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个子高； 手长脚长； 从后边轻松地托住凌晗，远远看去像一道完满的圆； 将凌晗妥妥当当地包在里边。
“回来了？”在凌晗手腕上一触； 惊心的凉，易皓眉头皱起； “怎么在外边坐着不进去； 想喂蚊子也没必要拿自己当饲料。”这人一向娇气； 怕蚊子； 还懒得打； 又不喜欢蚊香的味道，总差遣他追着蚊子满屋子跑。
凌晗似乎也想起了小狼崽子一脸麻木在房间里疲于奔命的模样； 他精神缓和了许多； 不由得笑骂：“你才该去当饲料； 细皮嫩肉的。”
边说； 凌晗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在易皓身上流连。
易皓清清嗓子； 不太自然地涨红了耳根； 他在凌晗肩上按了按，推着凌晗往基地里走：“你不是说训练室蚊子多不肯在里头呆吗？我看花坛这儿比训练室蚊子多多了……”
“对哦； 我花『露』水没了，”凌晗怀疑地看他一眼； “我记得我上个月才下单买的；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用了？”
心猛地一跳； 易皓绷着脸； 硬着头皮否认：“怎么会？你买的套我都没背着你偷偷多用，花『露』水怎么可能『乱』用。”
凌晗差点儿蹦起来，忍了忍，抬手轻轻给了他脑袋一下。
“你可长点心吧，嘴没遮拦的家伙。”
数落是数落了，但他唇边是带着笑的，语气甚至是宠溺的。
把易皓给震得七荤八素，脸彻底红透，站在那儿傻乎乎地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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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在外头？”凌晗往里走，随口问道。
易皓脚步顿了顿，含糊其辞：“就……刚好，我也不知道你在，正巧遇上了吧。”
“哦，这样。”凌晗没想太多，他脚步不停，手隔着衣兜收紧，确认那一小瓶『药』片还在原来的地方，飘忽在半空的心就落将下来。
张了张嘴，易皓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自己担心他连饭都吃不下？
说自己隔一会儿就出去溜达一圈？
总觉得说了矫情，不说又有点憋屈。
凌晗完全没觉察身旁少年的沉默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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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易皓问。
凌晗一惊，眼里带着警惕看过去：“没事啊！你问这个干嘛？”
易皓指了指前面，扶额道：“那你往女厕所走干嘛？”
这就很尴尬了。
基地虽然『性』别比例很夸张，但还是有女生的。
什么？你说食堂的做饭阿姨不是女生？
怕是要被阿姨拿锅铲打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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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抽搐，凌晗瞪了易皓一眼，一旋身，快步往楼上走。
mdzz，在队员们面前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晗神居然掉链子，凌晗心里苦。
就不能装作没看到吗？
易皓是猜不出凌晗的内心小剧场的，他追上去，握住凌晗手肘。
“你真的有点不对劲，”易皓眼里写满担忧，他『摸』了『摸』凌晗脑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看你经常精神不集中，虽然好像在忙，其实整个人都放空。”
凌晗有些难堪。
他躲开易皓，抽回手臂，笑了两声：“你晗神我是超人好吧？一夜七次神马的不在话下……我刚才想别的事，没留神而已。小小年纪的不要想太多，当心老得快，好了，我回办公室还有事做，比赛打完了就没事了？赶紧的，要么给我老实滚去打rank，要么你就给我好好放松休息。”
在凌晗的“『淫』”威下，易皓盯着他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行吧，你希望我休息，那我就听你的。”
扔下这句话，易皓转身下楼，拉开玻璃门直接出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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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
让他休息还有脾气？
谁惯的！
凌晗有点来气。
他心情其实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沉甸甸的一块巨石压在心上，胸口闷闷的，他却不得不挤出笑脸，用轻松的语气说轻松的话语。
每多一秒都是煎熬。
没人在眼前，凌晗才觉得神经能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难受。
更让他恐慌的是自己那些细微的异样，全被人看在了眼底。
那个人是易皓，让凌晗格外无法面对。
走了就走了吧。
走了也好。
现在他没精力跟易皓纠缠，连伪装的力气都快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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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医生的嘱咐，凌晗按时吃『药』，借『药』『性』好好睡了一觉，醒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