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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七月初九显隆帝诏令封藩至今; 已有两个月的时间; 建城所需的巨资仍无着落; 这第一步就怎么也迈不出去。
原以为可以游说本地豪绅之家出资建城; 可各家的态度都很暧昧,虽未强硬拒绝; 却也始终没松口。
此刻听到罗翠微主动提起钱的问题,宋玖元无奈轻叹,扶额道,“听说上半年时王妃殿下才在京中替王府攒了些田产,莫不是打算变卖?”
昭王府的财务状况有多糟糕; 他不是不知道。
毕竟; 这几年里云烈不但要时常贴补临川军粮饷,拉拔这个村子的同袍家眷们; 还将不少卸甲后因伤残无力谋生、又无亲眷可投靠的同袍接到京中王府照应。
将这么庞大的负担扛在肩头,且不是一年两年; 长久下来昭王府的府库早就空空如也。
即便上半年罗翠微用惊人的手段以小博大,零敲碎打倒腾了几桩买卖后; 就替昭王府赚出了些田产与积蓄; 可即便将这些全部拿出来; 对建一座城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怎么可能?如今府库里就那么点家底,京中王府与这头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口人需要照应,若全拿出来给你们建城去,我不就只能带着大家一起上街讨饭了?”罗翠微好笑的“呿”了一声。
云烈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替她遮住斜斜照来的秋阳,俊朗刚毅的浅铜『色』面庞上满是坚定。
“钱的事,我再想法子与本地几大姓谈谈吧。”
他很清楚,别处的富家大姓绝不会冒着得罪未来储君的风险,对临川施以金援,眼下除了指望本地豪绅解囊,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本地大姓虽都是有田有产的豪绅,说到底却都是平民之家,看待事情的立场与格局同你是不一样的。”罗翠微对云烈摇了摇头,浅浅笑道。
虽说云烈自小不受爱重,可他毕竟生来就是皇嗣,又领军守护此地多年;对这片土地与这里的人,他心中有一份责任感。
因此对云烈来说,重建临川六城,是志向、是抱负,是百折九死都不会令他回头的此生夙愿。
但这其中利在千秋的光荣与浩『荡』,对本地豪绅大姓来说太空泛了,根本是轻飘飘事不关己的。
罗翠微自幼随父走南闯北,及长又主持家业混迹商界数年,见惯世情百态,最惯于站到别人的立场上将心比心去权衡利弊。
她虽未与本地几大姓谋面,也能明白他们此刻观望的心态。
“这些本地豪绅之家都非世袭贵胄,家底都是集宗族之力一代代攒下来的,怎会舍得轻易拿出来,砸到一件不能立时看到前景的事上去?”
所以,无论怎么谈,这钱怕都是谈不出来的。
****
临川六城是云烈与罗翠微共掌的,昭王府接下来要带领临川六城走向一个什么样的将来,她的想法自然也举足轻重。
在云烈与宋玖元专注的聆听下,罗翠微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咱们本来就要建一座王府,而藩地建制一定要兴学,因此官学书院也是要建的,对吧?”
她从桌案上的匣子里取出两座木雕小宅子,随手放进沙盘中,“这两座宅子的钱,眼下昭王府的府库是拿得出来的。”
之前她存了一笔钱在京中的罗家钱庄滚利,如今小半年过去,怎么算也有所增长了;大不了再从她的嫁妆取些来贴一贴,建两座宅子的钱倒是不缺的。
那代表着临川新城的沙盘中孤独地伫立了两座木雕小宅子,显得有些冷清。
“防区内有三万临川军将士,虽有军医,却时常缺『药』,对吧?”她看看云烈,再看看宋玖元。
“若将临川军的『药』材供应这笔生意放出来,不可能没人接这茬。到时择优挑个两三家,最好是诸如济世堂这样财力雄厚的百年招牌;咱们开出条件,让他们务必得就近有铺面,以方便随时取『药』或问诊。”
宋玖元瞠目结舌地望着罗翠微,而云烈却若有所悟地笑了。
“为表合作的诚意,昭王府以低价划地给他们,”她从容地又取出两座木雕宅子,拿在手中摇了摇,笑得有些小狡诈,“宅子,他们自己建。”
空『荡』『荡』的沙盘上又多出两座宅子。
“就着临川军这三万人所需的衣、食、『药』、兵、甲,咱们都能按这路数玩出花来。”罗翠微眨了眨眼,顺手又往沙盘中放进几座木雕小房。
临川军这三万将士,就是引各方金流汇集新城的本钱。
宋玖元朝她竖起大拇指:“王妃殿下真不愧……”『奸』商啊。
眼下他们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地,最缺、也最紧要的,就是在这片空地上造房起屋的钱。
按罗翠微这主意,将地划给想做临川军这三万人生意的各行商户,不但解决了临川军的军需,还限定了对方只能在昭王府原本预设的位置建房——
这分明就是让人心甘情愿自掏腰包,帮着昭王府造新城!
“昨日殿下见了桐山傅氏的家主,”罗翠微又取了五座木雕小屋放进去,“傅氏是本地大宗族,人口众多,即便不会立刻将族中全部的人都迁来新城,但这几座房子的量一定是有的吧?”
云烈噙笑,『摸』着下巴点点头,顿悟了爱妻的思路:“一时间至少新建十几二十座宅子,就会缺人手。”
“聪明,”罗翠微打了个响指,笑弯了眉眼,“先前你们不还发愁着怎么才能将散居的人汇到新城吗?有工可做,能挣钱糊口,就不可能没人来。”
此地各地官衙早已形同虚设,政令在百姓中毫无号召力;可“有工做,有钱挣”,这么实在的好处,根本无需政令,消息一出就必定有许多无田无产之人蜂拥而来,以求谋个温饱。
“可是,若房建完没工可做,这些人会不会又走了?”宋玖元道出心中的疑问。
罗翠微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山的方向:“等他们做完工,手上有钱了,咱们照样以低到发指的价划地给他们。比如,五十个铜子就能得到一块地,开山垦荒自己来,要屯田要建房都随意,换了是你你愿不愿意?”
宋玖元真想给她跪下。
“这人一多了,各路商人自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一旦货通南北,整座城就会活起来,”罗翠微抬了抬下巴,两手来回拍了拍,“到时不必咱们去求,陆续就会有各路人马来求着咱们划地建宅。”
先前还叫人一筹莫展的建城资金,就这样被罗翠微掰开『揉』碎地“分摊到户”了。
“我明白了,先前我们举步维艰,是因为总想着建城的这笔钱该集中从一家两家出来,”宋玖元一拍脑门,醍醐灌顶般感慨道,“却没想到还有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招!”
罗翠微将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后,哈哈笑道,“可不就是这道理?总想着逮一两只羊按头薅『毛』,那羊又不傻。”
零敲碎打这种事,她最在行了。
云烈好奇地盯着沙盘中那几座木雕小房子,沉『吟』片刻后,垂眸笑望罗翠微。
“所以,你这个法子,等同于咱们只出了两座宅子的钱,就慢慢攒起了一座城。”
罗翠微笑觑着他点点头,得意地将自己手中的空茶杯递过去。
“还不给聪明能干的王妃殿下斟茶?”
“遵命。”云烈笑着接过茶杯,不但亲手替她斟了茶,还亲手喂到她的唇边。
想着宋玖元还在对桌坐着,罗翠微有些赧然地想将茶杯拿过来,云烈却偏不给她,非要亲自喂。
此情此景,给对座的宋玖元尴尬坏了。
两位殿下能不能克制一点?!这儿说正事呢!
****
九月初三的午后,独自留在家中的罗翠微照例午歇半个时辰才起身,在偏厅内拨着算盘珠子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不多会儿,侍女陶音在偏厅门外恭谨秉道,“王妃殿下,高展公子到村口了。”
“迎进来迎进来,”罗翠微笑逐颜开地长舒一口大气,索『性』将算盘和账本都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捋捋裙摆,“算了,我亲自去迎以示诚意。”
在陶音的陪同下到了村口,罗翠微被眼前的阵势惊到。
“……我、我只是请你来帮忙督造王府……”罗翠微缓了缓神,指着高展背后那长到几乎看不到尾的车队,“你带这么多行李?!”
高展从车辕上跳下来,矜贵秀雅的面庞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五车是我的行李,别的都是给你带的!”
这小公子素来是个洒脱的人,也不顾什么斯文形象,乐颠颠跑过来在罗翠微面前站定。
“小微微,”他同情又感慨地端详着罗翠微的脸,“你瘦了诶……”
说着就鬼使神差地朝她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的肩。
罗翠微还不及反应,就见高展“啊”地一声将手缩回去抱在了胸前,俊秀的五官痛苦地皱到了一处。
她连忙回头,果然见云烈冷眼直视着高展,大步流星地行过来,顿时忍不住笑了笑。
“熊孝义,”云烈盯着高展冷冷,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熊孝义道,“把他的手剁了。”
高展被云烈那眼神惊得发『毛』,紧着嗓子道,“殿下,我、我还要替你家画新王府建造图呢!”
“放心,本王会请人教你学着用脚执笔,”云烈板着一脸严肃,语重心长,“艺多不压身,年轻人,多学点总不会错。”
第六十章()
其实罗翠微方才也被高展突然朝自己伸手的动作惊了一下; 不过她从前在京中时到底与他打过交道,多少了解他心『性』单纯爱玩闹; 知他在相熟之人面前言行举止总愿亲近些,倒不至于有什么恶劣意图。
眼见云烈身后的熊孝义已经在有模有样的卷袖子,似乎当真要上去绑人剁手了,罗翠微无奈笑叹一声,轻轻扯了扯云烈的衣袖。
“不好对客人这么凶的,”她顿了顿,压低嗓音又道,“你方才踢石子打了他的手; 也算教训过了啊。”
毕竟高展是她特地从京中请来帮忙的; 怎么说都是她的客人。
云烈垂眸看了看攀住自己衣袖的纤细五指,心中郁恼之气稍平,这才敛了神『色』,淡声道; “脚滑而已。”
堂堂昭王殿下,不能松口承认自己方才做出了“踢石子暗算别人”的幼稚之举。
逃过一劫的高展松了口气; 这才规规整整向云烈与罗翠微行了礼。
此次高展从京中带来的行李足足装了十辆马车,其中有一半却都是罗家人托他替罗翠微带过来的。
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四季新衫、京中新出的话本子……罗家上下显然都很忧心罗翠微在临川会过得不好,吃喝玩乐的物事都替她考虑到了。
不过; 罗家人显然低估了临川的荒凉程度; 自没料到此时的罗翠微还只能窝在一个加起来不足百人的小村子; 这里头的许多昂贵行头她眼下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最让罗翠微想翻白眼的是; 她的继母竟周到地替她备了一车小婴孩的衣饰和童玩。
“这么多东西; 放哪儿都是个大问题。”罗翠微苦笑着恼地嘀咕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烈。
云烈淡垂眉眼,遮去满目心事,“暂且还用不上的那些,就先放到谷场的仓中吧。”
莫说眼下还未到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