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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温暖不解皱眉,没作声,静听他说下去。
“本来大华确实已经把案子内定给代中,但是因为代中的负责人忽然变成了朱令鸿,这就使得原来和太子党有佣金交易的杨文中变得不放心。另一方面,朱令鸿为了把大华这个客户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也想摆脱和太子党关系密切的杨文中。”
“我明白了,是不是朱令鸿做了什么导致杨文中对他不满,所以杨文中才来找我们?”
“不错,朱令鸿倚仗大华的系统原本就是他们开发的,只有他们的技术人员才最熟悉整个工程,就想故伎重施联合杨文中的副手企图把杨文中排挤出去,为此朱令鸿指示业务经理跟杨文中放话,以前朱临路同意给杨文中的每笔生意百分之十五的佣金,以后会降为百分之五。”
“难怪杨文中会不乐意,想撇开代中找浅宇。”
“这中间关系就有点复杂了,杨文中是不可能完全撇开代中的,因为他也担心,万一代中不惜一切把他拿回佣的事捅出来呢?但他又对朱令鸿有很深的不满,所以即使我们不会付他佣金,他也想借助我们公司的力量去保住他的位置和对付朱令鸿,交换条件就是我们可以分到代中手里的一半份额。”
“杨文中这么做,代中不是一样可以用揭穿他作为要挟,要求他不得和我们或别的公司合作?”
“不一样的。首先,虽然代中的份额少了,但是仍有既得利益在里面,即使朱令鸿不甘心也不敢有小动作,因为一来无论他们董事会不会同意和大华撕破脸皮,大华始终是朱临路一手培植起来的他们相当重要的大客户;二来如果朱令鸿暗中检举杨文中,以后要是泄『露』出去代中就彻底完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公司敢跟他们做生意。”
温暖恍然醒悟:“原来如此。”
生意场上真正干手净脚的人根本不多,私下的佣金交易早是不成文的约定俗成,所以除非事情真到了迫不得已,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想釜底抽薪,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两人聊着聊着,看到张端妍和丁小岱一前一后都已回来,便止住了说话,高访把资料交给张端妍后离去。
尔后温暖的手机响起,朱临路笑嘻嘻道:“有没有想我?”
她不禁微笑,拿着电话走进会议室:“你在哪里?”
“澳门。”
澳门?顿了一顿,她才问:“大华电信的案子你真的不管?”
朱临路懊恼道:“真失望,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来澳门。”
她笑了:“为什么?”
他冷哼一声:“我不想告诉你了。”
她的笑意加深:“ok,那你告诉我大华的事。”
他大叫:“气死我了!你为什么不追问?!”
“我在追问啊,我不是问了你两遍大华的事?”
朱临路恼极反笑:“等我回去非掐死你不可。其实没什么,我养着杨文中那条贪得无厌的大鱼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不怕到最后你堂弟把大华这个客户彻底搞丢了?”
她没有忘记吵架那天占南弦发脾气时说过的话,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从他口中说出了要踢掉代中,他就一定会做得到——他向来言出必行,大概就是这一点,一直让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驱不散的恐慌。
“目前来说还不至于,大华的系统是代中创建的,服务也一直外包给我们,这么多年合作下来,很多技术资料都掌握在我们手里,杨文中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一下子把代中连根拔起,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意味极深地笑了笑,他继续解释。
“杨文中的做法很明显,一方面把占南弦拉进来,另一方面找一个不相关的新加坡公司作陪衬,这样既让两家公司和代中形成三足鼎立的抗衡局面,又不会引起大华高层对他突然改变合作方的疑心。”
温暖长叹口气:“你们还真复杂。”
朱临路笑:“为什么问这个?占南弦让你跟这个案子?”
“没有,我以为他针对你,所以跟他提出辞职。”只不过他没批,她也就收敛了没再重提。
闻言朱临路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哈,不枉我疼你一场,真乖。不过暖暖,你现在还不能辞职。”
温暖一下子说不出话,占南弦的冷讥再次在她的脑海里重现——你以为朱临路就一定乐意你帮他做代言人?
脸上一阵阵发烧,她硬着头皮问:“为什么?”
“令鸿急功近利、经验不足加上考虑不周,所以才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董事会对他已经很有意见。如果你现在辞职,我们公司高层就会顺着台阶下来,肯定把烂摊子扔回给我这个总经理。我处理得好是应该,如果处理不好,二叔他们那一派就会再拿你来抨击我。”
听到这里温暖终于明白:“所以你才避到澳门去,连手机都不开?”
“一半是,我借休假的名义离开让他们找不着,另一个原因是我和拉斯维加斯的财团把投资的事情已全部谈好,澳门这里正准备动工填海,嘿嘿,我要建造全亚洲最豪华的赌场。”
温暖专心听毕,忽然慢声问:“那个女人是谁?”
朱临路又一阵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问。”
“你是为了她才去澳门?”
“我来了澳门之后才认识她。”
听他声音异常轻快,温暖有些恼,忍不住道:“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
“啪”的一声盖子一合,她挂了电话。
在纽约两天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安坐在回程的长途客机上,管惕才有时间继续追问占南弦:“你后来怎么和一心走到一起的?为了报复温暖?”
占南弦淡淡弯了弯唇:“嗯。”
那段时期,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整个人陷进一种疯狂绝望的状态,无比沮丧、愤恨,自尊心和自信心遭到摧毁『性』的打击,十八年来的人生观和理念全然分崩离析,碎如浮尘,在漫长黑暗里无法重新聚集,脱离形销骨骇躯壳的灵魂困在狂痛不止的深渊。
曾多少次,他想死而不能。
“那时我受尽煎熬,几乎要疯了。”
“我记得有整整一周没见过你的人影,都以为你生病还是出事了。”
“我在家,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明明知道自己放不下,但又不敢再去找她,残余的一点自尊和傲气不容许他这么做,同时也没信心自己可以承受再一次的拒绝,那样他绝对会疯掉。
然而噬心蚀骨的思念强烈得让人控制不了,他常常会在深夜时分跑到她家楼下,找一个黑暗的角落,彻夜彻夜地看着她房间的窗。
有时候一窗都是幽黑,暗得就像他完全没有一点亮光的心。有的时候,那格窗棂内一直到两三点都还会亮着微光,似乎主人无法入睡,那时他心里就会翻来绞去,酸痛难挡,想象着她是否如他一样,都在苦苦地思念着对方。
每一日都是如此,白天关在房里饭也不吃,晚上出去守候一个通宵,凌晨时回家蒙头大睡。
在他心灵受重创,最挫折、最无助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会是薄一心赶也赶不走地陪在他的身边。
鬼使神差地,自暴自弃地,他接纳了她。
“一心顶着所有流言蜚语和我在一起,对她而言那并不容易,因为她是温暖的同桌,她们的同学都知道我和温暖本来是一对,却莫名其妙地分手,我又莫名其妙地和她好了。”
直到这时温暖才了悟,原来她一直无比信任的同桌,之前种种所作所为都是有预谋。虽然两人的分手与薄一心无关,但是她与薄一心之间也已无可挽回地到此为止。
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是薄一心抢了温暖的男朋友,由于温暖在学校里有无数fans,薄一心被完全孤立,每天一踏进教室就需要面对种种恶言讽语,不时还会被整。
“我对一心很愧疚,不管怎么说她所受的委屈都是因我而起,后来我把捉弄她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占南弦的唇边悄然浮现浅淡的涩意,“在他们的教室里,我警告温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她当场就从座位里站起来,公开说是她先变心喜欢上了别人,所有事和一心无关。”
管惕同情地摇了摇头,这句话听在占南弦耳里,情何以堪。
“我离开了他们的教室,在『操』场里一个人坐着,一直等到他们下课,然后我再回教室去接一心……我吻了她。”
之前他连薄一心的手都没有牵过,然而那一刻,心口一种麻木了的痛令他当着她们全班同学的面与薄一心拥吻。温暖被堵在座位里,他就是要她看,直到他和薄一心热吻完手牵手离去,背靠墙壁的她才得以走出来。
“回家后冷静下来,我很后悔……三年那么长的感情,不是无疾而终,而是在最浓烈的时候被硬生生拗断,我心里一直很不好过,我想,她应该也是吧……”
虽然再没有过交谈,但在他每次借口去接薄一心,实际是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的时候,不难发觉她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萎靡。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异常活泼开朗,什么都爱玩爱闹,然而从分手以后,薄一心告诉他,再也没有见她参加过任何活动,每天就是上课、下课,课间休息时趴在桌子上连教室门也不出。
“我真的很懊悔,又很……担心她,连饭也不吃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当时我父亲被派驻在瑞士工作,母亲拿我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他请假回来……”说到这里垂下眼帘,神『色』异常忧伤。
管惕心头一凛:“发生了什么事?”
占南弦转头面向窗外,侧影深幽,低垂的长睫像是无法控制地微颤,良久不再出声。
视听室里由fmacoustic特别精密定制,以悬浮技术将碟片置放在最好的介质——空气之上,气浮式lp唱盘使唱机可以丝毫不受振动和阻力干扰而重播出最自然的声音,原音波形里所有最细微的音『色』,都忠实地得到了充分释放。
但即使这样富有震撼力的听觉效果,也无法抚平温暖内心的不安。
她把唱机的乐声拉高几度,sissel的shoulditmatter响彻整个宽阔空间,把十几米外荧幕上的对白完全掩盖过去。她抬首望了一眼,完全不晓得那不知名的电影讲的是什么,她只是习惯『性』地拿起遥控器随便选了一个键打开。
当一切越了界线就会让人难以接受,声音也如此,原本动听的乐声在与电影对白不和谐的混合中变成了刺耳的噪音,她沮丧而烦躁,索『性』把两者都关掉。
其实让人心烦意『乱』的不是音乐,而是自己。
沉寂经年的心绪已很久没试过如此动『荡』,久到她已不记起上一次的烦躁是在哪一年,内心的某一个角落在多年前已苍老到了感觉尽失,那时只盼至归老的百年之间自己的世界始终是永恒寂静的死水,此生别再泛一丝波澜。
这几夜的烦郁却来得如此突然,让她难以抗拒。
离开影院,下楼走出屋外,漫步在一望无际的辽阔夜空下。
始终无法如同往常一样让心绪静回,她不得不尝试对自己道:温暖,请勿心动,请勿失控,请勿混『乱』,请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