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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南弦转头望向电梯里的来人,不禁弯起唇弧。
“一心,你怎么来了?”
薄一心淡淡一笑:“路过,所以来看看你。”神『色』深沉中带着平静,仿似对才刚入眼的一幕热吻根本不曾视见。
温暖面无表情,径直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梯门闭合的时间如此漫长,缓慢得令她想钻进钢壁里躲起来,以避开外面两人盯紧在她身上的视线。
当电梯终于往下沉降,她禁不住以手掩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拨通丁小岱的手机说下午有点事不回公司,她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
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颗心很『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如同被细针尖锐地扎过,酸痛得怆然,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真的不想回去。
不知不觉,午后就这样被车轮碾过。
时光一去不回,直至天渐黄昏。
当在某个路口被红灯拦下,百无聊赖中她扭开电台,狭小空间内马上回旋着低沉淡伤的男声,她一下子怔住。那似曾相识的嗓音像一把打开记忆盒子的钥匙,即使她已经那样克制,往事在斯时还是扑面而来。
几乎已经忘记,多少年前她曾经那么喜欢听一个人唱歌。
就在感情到了无法挽留而你又决意离开的时候,
你要我找个理由让你回头可最后还是让你走。
你说分手的时候就不要泪流,
就在聚散到了最后关头而你又决意忘记的时候。
我也想找个借口改变结局可最后还是放了手,
你说分手了以后就不要让自己难受。
她已经很久不再听这样的歌,因为它们很久以前就不再适合她。
有些歌,只适合深夜里独听,愁肠婉转『荡』气回旋,或停留在年少,埋藏在成熟前生涩、孤独的年代,旋律忧郁得像无形,一句句如泣似诉,仿佛是自己从不对人言的苦涩无助的内心。
而这些对于她,早在那年已与记忆一同埋存。
绿灯亮起,她驶过十字路口时觉得奇怪,怎么电台在播华语歌的同时还『插』进英文歌?一直等马修·连恩唱到“imustgotheotherway”时她才恍然醒觉,这首她听过世上最悲伤的离别之歌,并不是电台里在播,而是手机在响。
她慌忙接通耳麦:“hello?”
bressanone的歌声戛然而止,狭小车厢内华语再度清晰。
如果你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够不够?
早知道你把这份感情看得太重,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走。
如果我真的需要什么借口,一万个都不够。
早知道我对这份感情难分难舍,当初说什么也不让自己放手。
电话里一时没有发出声音,她拿起手机看向屏幕,是占南弦。
她关了电台,不出声,那边也静默依然。
良久,她的唇角惨淡而讽刺地弯了弯:“占总?”
“到藤末会所来。”他终于开口,语气浅如寻常,“我临时需要招待一位重要客人。”
沉默了五秒,她收起所有情绪,轻声应道:“我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后在缓慢行驶的车流中她把头枕在方向盘上。
也许,该是辞去这份工作的时候了。
第8章 赌注,棋子()
去到藤末会所,温暖找出车上备着的脂粉化上淡妆,把长发放下,翻到一副亮闪的耳环戴上。原本这些场合用不到她,公关部有手腕一流出类拔萃的美女群,负责占南弦正式或非正式场合的公共交际,但既然这次占老板点名要温小姐客串,还是尽心尽责吧。
她看看观后镜里的自己,效果似乎还不错,如果身上这套纽子扣到锁骨的荷领蕾丝衬衫配西裙换成『性』感暴『露』一点的晚装,估计就更完美了。
查看电子记事本,原来客人是上次高访去日本拜访的那位,把资料默记在心,在门口报上占南弦的名字后服务生把她带到一间包厢外。
她吩咐:“找四位和占总熟悉的小姐来。”
侍者应声而去。
吸一口气,手握上门把,她轻轻把门打开,朝里面同时转过头来的两人嫣然一笑:“陇本先生,占总。”
三十开外算得英俊的陇本次山直勾勾看着迎面进来的美人,柔如丝绸的黑发随着她的步履在鬓边轻轻飘拂,只这一眼已让人觉得风情淡雅无限,更别说那天然柳眉下一双清晨剪水似出世的瞳,几乎动人心魄。
那样的清雅原应被珍藏在玫瑰园里白裙飘飘,她却着一身剪裁精致又不失流行风尚的纪梵希套装,把自己滴水不漏地装扮成高尚的职业女『性』,然而顾盼间却又全无半点高阶女子的凌厉傲气,眉端唇际只流动着闲适与安然,尤其是那身时尚装扮反而将她衬映得更为高贵典雅。
从她伸过来最细微的纤玉指尖都仿佛在说,这份娴静淡定的气质似与生俱来,根本不应在这种灯红酒暗的场合出现,但那合身衣物勾勒出的最适合接吻的窈窕身段,却玲珑柔软得引人遐想联翩,衬上她乍然盛开的笑颜和轻盈嗓音,短短一个照面,已经『骚』动了陇本次山的心。
他毫不犹豫握上她的手:“这位小姐是……”
坐在八人座昂贵青皮沙发里的占南弦弯起了唇角,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白衬衣领扣已解,领带也已扯散。男人仿佛永远在这种慵懒的时候最为『性』感,半仰着与他姿态一致懒洋洋的眸光,迎上她之后便没再移开:“我的私人秘书——温暖。”
门声又响,四位貌美如花堆满笑容的小姐齐齐拥了进来:“老板们好,我是莺莺,这是燕燕、欢欢和喜喜。”
一时房内娇声四起,热闹无比。
避开占南弦微微错愕后再投过来已经变得淡冷的眸光,温暖垂眼掩去唇边如他惯常那样的浅薄弯度。他要她来,食君之禄她焉能不从?只是,偌大的包厢只她一人作陪未免太过单调无聊。
四艳迅速走到两位俊男身边坐下,半『露』的耸立酥胸有意无意蹭着他们的臂膀,莺莺首先拿起桌上的酒瓶,禁不住惊呼:“哇,占总你点的是比翠丝堡七八年份的红酒?!”
温暖趁机道:“那你们还不好好敬一下两位大老板?”
燕燕撒娇:“敬哪如喂的好?欢欢你说是不是?”
欢欢媚眼如丝,把整个身子贴进占南弦怀里:“既然燕燕说喂的好,喜喜我们来给占总试一试?”
占南弦脸上再度挂起懒散浅笑,也不推搪,一手一个环抱着欢欢和喜喜,掌心在她们『裸』『露』的腰肢上流连,就着喜喜递到唇边的水晶杯子将酒饮尽,引得莺莺拍手叫好,燕燕如法炮制也喂了陇本次山一杯。
“再来,再来。”温暖满怀兴致地推波助澜,“是美女的就给两位老板都敬三杯。”
欢欢嗲声道:“只怕老板们不肯赏脸。”
温暖手一挥:“怕什么?如果他们不肯赏脸,你们就反过去赏他们脸。”
众皆大笑,一时觥筹交错,杯盏轻聆。
嘻嘻哈哈酒过几巡后艳女们开始走动,燕燕帮陇本次山点了根烟,欢欢起身去唱歌,喜喜按铃叫人再送酒来。瞄见被占南弦随手扔在一旁的合同,温暖斟满杯子,柔若无骨地望向对面:“陇本先生,我敬你一杯?”
陇本次山定定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确定她是什么意思,顷刻后他松开臂弯里的莺莺,『露』出『迷』人的笑容:“才一杯?我还以为温小姐至少会敬我三杯。”
“既然陇本先生吩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笑答,眼也不眨,连续三杯倾喉而下。
众女高声叫好,机灵的莺莺道:“来来来,我给陇本先生满上。”
眼内兴味盎然的陇本次山也将三杯酒逐一饮尽。
占南弦对他们的嬉笑戏闹始终置若罔闻,仿佛与他全不相关,纤长无瑕的指掌闲懒地『揉』捏着喜喜的肩胛,喜喜将酒杯附在他的唇沿,挑情地一番辗转摩挲,尔后小口小口地倾入他唇内,仿如一同沉醉在温柔乡。
在座无不见惯风月,自然视若无睹,温暖瞥见莺莺离座去与欢欢合唱,便起身走过去,帮陇本次山斟酒,弯腰之际发丝如水泻颊,下一瞬陡地被陇本次山捉住手腕,她在眩晕中跌入他的臂弯。
陇本次山狭长的鹰眼内飘起邪意:“不如我也喂温小姐喝酒?”说着便端起酒杯,竟是打算先饮进嘴里,再以吻为哺。
躺在陇本次山的手臂里一动不动,温暖静静地看着他。这灯红酒绿俊男绮女真的会叫人纸醉金『迷』么?却为何此刻她内心这般平静,如晴日无风的海洋,又似世间一切全然寂灭,早十年前已生无可恋。
陇本次山怔住,不明白怀中这位上一刻还着意接近他的女子,为何眨眼之间一双清眸变得无边悲凉,像藏了几生几世的伤心,让人不忍凝视,他下意识调开视线,却在别首时接上占南弦似笑而非笑的暗眸。
一丝不对劲的直觉钻入陇本次山叠成一团的思绪,而在他『迷』『惑』的瞬间温暖已不着痕迹地脱身,取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淡寒眸光从她脸上扫过,占南弦随即被怀中美人的细语逗得浅笑低首。
仿佛没有接收到他似有似无的警告,温暖坐回原座,依然带笑道:“陇本先生,不如我们来行酒令?”
陇本次山无法多加思索那丝隐约的警戒意识到底是什么,但即使如此,生意人的精明亦并未消失:“温小姐想拿什么做彩头?”
温暖微微一笑:“如果我输了,我来喂陇本先生喝酒如何?”
二十五年间吻过的男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过是个吻而已,她不在乎多不多这一个,起码他长得并不让她讨厌。她一直喜欢欣赏帅、好看、俊俏、柔美、凌厉、阳刚诸如此类的男人,坦而言之,她喜欢美丽男『色』。
“如果我输了呢?是不是就要马上、现在签下占总带来的合同?”要知道这份合同占南弦只是带来给他过目,打算明天再与他磋商,今晚纯只是碰个面消遣一下而已,他甚至还不算很清楚浅宇开出的条件。
“对,你与我,输与赢,各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公平无比。赌不赌?”
陇本次山笑了:“温暖小姐,你在激将法吗?”
“nonono。”温暖大摇其头,一本正经道,“我使的是美人计。”
陇本次山哈哈大笑:“好一个美人计,好!我就和你赌这一把。”
“陇本先生果然有气魄!”她大加赞赏。
心内却不由得微唏,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吗?明知她是在激将,他还是按捺不住想在她面前逞英雄,其实男人和女人并无两样,都是越漂亮就越自傲,也越喜欢孔雀开屏。
即使陇本次山自己也知道事后必然会觉得,这种给她留一个好印象的做法其实完全没必要,但在这种气氛下,在面对着她的这一刻,英雄主义作祟使他堪不破那道男『性』心魔,渴望俘获身为女人的她的景仰。
两人一同打开骰盅,陇本次山的是三三五,温暖是四六二。
一点之差,很侥幸地,她赢了。
陇本次山即时爽快地大笔签下合约,她的目的至此终于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