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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看到乐无异的眼睛似乎合上,青草也晃动得越来越慢,心痒难耐,飞快地一伸手,去抽青草,手刚伸到他口边,手腕一紧,正被乐无异抓个正着,吓了一跳,说道:“大哥哥,你没睡?”
乐无异一听,不由得开心,他从小想要个妹妹,可惜爹娘总也不给他生,如今倒捡了个现成的。“小妹妹,你喜欢我这根草?来,你们西域人能歌善舞,你教我跳,我就给你。”乐无异闲着也是闲着,懒洋洋逗着小姑娘。
“咦,大哥哥,你官话,说得好,”小姑娘看着乐无异,诧异道,“你不是捐毒人?”
“啊?我是长安人啊……”乐无异莫名道。
小姑娘摇摇头,指着乐无异的眼睛:“你看,你的眼珠这个色,浅的,沙土色,跟我们一样。我爹说了,捐毒人眼珠,多是这样。”
“骗人的吧?”乐无异道,“我爹娘都是中原人,都是黑眼珠。”
小姑娘拉起乐无异的手,颠三倒四地说:“不信,你看看我的眼珠,沙土色。别的人也是。我爹说了,沙土色眼睛,大人,小孩子,生下来,一定是沙土色。”
乐无异望去,果见她眼珠是浅褐色的,极为美丽。乐无异以前常觉得,自己眼珠黑色未免太柔和了一些,望望屋中其他人,却也都是褐色眼珠,并不乏英武之气。乐无异又想到,所见马匪安尼瓦尔等人,虽面孔多藏在围巾之后,但一双眼露在外面,也都是褐色眼珠,忽然心中有些纳闷。
他摇摇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有什么奇怪的。”
小姑娘笑嘻嘻地看着他,指指地上:“大哥哥,你草棒儿掉了。”
“啊……”乐无异起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大哥哥要出去再找根草棒儿,你去找别人玩吧。”说着,起身出了屋子。
小姑娘看乐无异出去了,又觉无聊,凑到阿阮跟前,可怜巴巴地看着阿阮抚摸阿狸,忍不住道:“大姐姐,摸一下,好吗?”
阿阮摇头道:“不好。我不喜欢当大姐姐。”
那小姑娘在商队中饱受宠爱,还从未遇到过阿阮这样的人,顿时愣了愣,犹豫道:“阿妈?”
阿阮扑哧一笑,摆手:“你再想想。”
小姑娘从善如流:“奶奶?”
阿阮笑得直不起腰,一拍手,道:“阿狸快去陪她玩儿,不然我要成姑奶奶啦。”阿狸有些不舍,钻出阿阮怀抱,伸了个懒腰,看看小姑娘,鼻子哼哼,还带着些不情愿。
“谢谢奶奶!”小姑娘大喜,便与阿狸在这一片地方追逐玩闹。忽听“吱”的一声,却是阿狸站在一头骆驼面前,回头望着阿阮,两根前爪不住抬起放下,见阿阮望过来,口中更是吱吱有声。
阿阮笑道:“阿狸,你是说这儿有宝贝?取来瞧瞧。”
阿狸得令,叼住骆驼颈上挂着的一个吊坠,转了一圈,取了下来,飞快地跑回来交给阿阮,不住地甩尾巴。
阿阮接过,却见是一个小狗形状的石雕吊坠。
阿阮一见之下,便觉那小狗憨态可掬,忍不住戴到颈上,喜欢得很。便向那阿里木道:“阿里木老爹,这个多少钱,能卖我吗?”
阿里木面露难色,望着身边一个小伙子:“这桃拔是阿吉的——”阿阮循声望去,只见阿吉十六七岁模样,长相清秀,腼腆寡言,先前一直坐在旁边,听阿阮和阿里木等人聊天。
“那,阿吉,卖我好不好?我好喜欢。”
阿吉站起身来,脸色通红,抓头道:“不……不行,桃拔是我的守护神,能祛除恶灵,一定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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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神殿·魔窟(2)()
阿阮疑惑道:“恶灵?那是什么?你们真麻烦,怕的东西可真多呀。”心中仍是不甘,幻出一个锦囊,从里随手抓出一把珠玉如意,递给阿吉验看,“这是我从前攒的宝贝,跟你换,好不好?”
阿狸在旁吱吱叫唤,似在帮腔。它天生嗅觉奇灵,能够闻见宝气。阿阮所带宝物,均是阿狸寻来,无一不是世间罕有的珍宝。
阿吉看看那堆珠宝,仍是为难:“守护神,不能换,换了不吉利的呀。”见阿阮嘟着嘴,眼巴巴望着自己,脸不由得红了,小声嘟囔,“不行的,不行的呀。”
恰在此时,夷则走来,向阿吉一拱手,道:“失礼了。这位小兄弟,在下有一件仙家宝物,能祛除阴秽,与你这石雕效力相当,不知道你肯不肯换?”
“什么宝物?”阿吉打心底里也不愿阿阮失望,只是行走沙漠,不敢开罪鬼神,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拒绝。眼下听到另有选择,不由得动了心思。
夏夷则取出天眷神珠,珠光明亮,照亮四方。胡人们纷纷站起,低声议论,阿狸围绕夏夷则转来转去,口中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阿阮望着宝珠,不胜诧异,忽见夏夷则用手一拂,宝珠里冲出一个湛蓝幻影,修长宛转,头角峥嵘,一身鳞甲错落有致,竟是一条狰狞飘逸的蓝色蛟龙。
众人目瞪口呆,纵如谢衣,也站了起来,但见蛟龙巡游一周,冉冉钻回宝珠。夏夷则收起珠子,笑道:“你看如何?”
“蛇!”阿吉惊叫起来,“珠子里有一条蛇。”
“是龙,不是蛇。”阿阮忙道,“你别乱说,这话若叫天上的战龙听见,它们要跟你生气的。”
“龙?”阿吉将信将疑,“中土传说中的神兽?”
“不错。”夏夷则微微点头,“方才只是龙魂幻象。这颗天眷神珠的真正妙处,远远不止于此。此珠是由冰蛟眼珠炼化,寒气万年不灭,将它埋入沙里,一刻后平地涌泉,饮之不竭。”
阿吉如痴如梦,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以后行商,再也不愁饮水啦。”
“左近皆是沙地,你一试便知。”夏夷则大大方方递上宝珠。阿吉惊喜接过,连连点头:“我信,我信,公子一看就是诚信人,我这就跟你换。”摘下桃拔,一把塞给夷则,转身跑向阿里木,边跑边笑,“阿里木老爹,阿里木老爹!往后咱们不愁喝水啦!”
夏夷则看一眼石雕,只觉雕工简陋、用料寻常、毫无灵气,也不知阿阮看中它什么。这位神女姑娘着实有些捉摸不透,想着随手递给阿阮。阿阮惊喜不已,接过石雕,左看右看,极是喜爱。
阿狸嗅嗅石雕,又吱吱几声对阿阮说着什么。
阿阮一笑,看着夏夷则,眨眨眼:“你想不想知道阿狸在说什么?”
夏夷则断然道:“不想。”
阿阮笑道:“它呀,说你是个大傻瓜,你的珠子可是比石雕贵了千万倍呢。”
夏夷则平静道:“身外之物。”
阿阮歪着头看着夏夷则:“你这个人,成日冷冰冰的,若是不喜欢那珠子,才不会把它带在身上。”她将石雕抛上抛下,说道,“好啦,我已经稀罕够了,你去换回来吧。”说着,从锦囊内左翻右拣,掏出个金铃儿,一起递给夏夷则,“这个梦铃铛,能让人见到朝思暮想之人。为免夏公子失信,这个宝物就算赔给阿吉的,好不好?”
夏夷则眉头微拧,却不肯接过,抱臂站在那里。
“阿阮妹妹,”却是闻人羽走进屋来,笑道,“夏公子一言九鼎,君子一言,岂有收回之理?他既送了你,你就收下吧。”
夏夷则眉头微微缓解,仍然抱臂站着,面色微红。
闻人羽暗笑,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仙女妹妹,要想让夷则开心,你只要收起那枚石雕就够了。然后——”却是乐无异从外面走过来,浑身风沙。
乐无异从阿阮手中接过梦铃铛,塞到夏夷则怀中,又将那枚石雕按在阿阮手心,用力握了握:“这下,天下太平。”
夏夷则眉头皱得更紧,最终却缓缓松弛下来,阿阮仰面望着夏夷则。
“哦……”一旁那胡人小姑娘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几分,正要开口,忽地见乐无异悄悄向自己挤了挤眼,连忙捂着嘴离开。
脚下阿狸还吱吱吱吱地叫着,似乎不明白人类这群自找麻烦的傻瓜。
天色渐晚,胡人们燃起篝火。
“阿里木老爹,”谢衣在阿里木身旁坐下,“这一条道你常走吗?”
“常走嘛说不上,”阿里木得到天眷神珠,心里欢喜,满脸堆笑,“一两年走一回哇。”
“你知道捐毒国吗?”谢衣又问。
“知道。”阿里木叹了口气,“被中土灭了。”
乐无异几人从旁听到他们说话,也坐了过来,乐无异问:“都说浑邪王失踪了,是真的吗?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没有。”阿里木摇头,指了指捐毒遗迹更深处,“再里面,又是神又是鬼,一般人不敢走近嘛。”
“那,阿里木老爹,捐毒国的遗民,后来都去了哪儿?”闻人羽道。
“不知道嘛。”阿里木耸了耸肩,“大概死光了吧。”
乐无异一呆,黯然低下头去,闻人羽轻声问道:“无异,怎么啦?”
“捐毒国是我爹灭的。”乐无异叹了口气,“听说死了那么多人,我、我心里不痛快。”
“打仗嘛,难免会死许多人。”
“话虽如此,我还是难过。难怪父亲从不提到西征,想必他也感觉做得不对。”
一旁谢衣温言道:“西域奶酒醇香甜美,你们可要尝尝?”
“对对对,喝酒,喝酒的嘛!”阿里木拍手大笑,“寒古丽,你取两桶奶酒,格罗索,你宰一头骆驼,咱们遇上了贵人,今晚好好乐一乐嘛!”
“好,好。”乐无异少年心性,最爱热闹,听了这话,将不快丢到脑后,跟着阿里木拾柴去了。
半个时辰后,骆驼烤好,奶酒斟上,众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乐无异一手拿着酒壶,和寒古丽对舞,跳得似模似样,引来胡人们齐声叫好。
“小兄弟好嘛!”阿里木大声嚷嚷,“灵巧赛过寒古丽啰!”
“好什么好?”闻人羽笑得合不拢嘴,“扭来扭去的,像一只抽了筋的大狗熊。”
“哪儿像熊了!”乐无异听见,大声反驳,“你分明是嫉妒!有本事你也来跳啊!”
阿阮最爱热闹:“小叶子再扭一个,再扭一个!”
众人越是笑闹,乐无异扭得越发带劲,同时做出种种滑稽表情,矜持如夏夷则,也被他逗得发笑,不慎呛了奶酒,剧烈咳嗽起来。
喘息一阵,夏夷则回头望去,忽见谢衣闷头喝酒,一声不吭,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越发叫人捉摸不透。
夏夷则心头一动,伸手摸到那一只偃甲蛋,寻思:“谢前辈一身偃术震古烁今,仍有许多烦恼之事,人生苦短,失意者多,如意者少,来来去去,不过如此。”
他想到身世,愁上心头,捧起马奶酒一饮而尽。胡人们只当他豪气,登时纷纷喝彩。殊不知夏夷则不过借酒浇愁,想要忘掉身世,喝完一袋又喝一袋,兀自不醉,一双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乐无异跳了一通舞,出了一身透汗,回到篝火边。
“小兄弟,”阿里木凑上来,勾住他的脖子,“你问我捐毒国嘛,刚才我想起了一个传说嘛。”
“传说?说来听听。”
“这个嘛,听说捐毒国不是中土人打垮啰,是自己打自己的嘛。”
“自己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