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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给你,现在应该也不迟。”方之生缓缓地说。
酒红色丝绒的首饰盒放在手心的触感是如此光滑与温柔,金色的日光打在漂亮的酒红色上泛着淡淡地光泽,顾曼的手有些颤抖,这份礼物的珍贵在于它是方之生所送,里面的东西却不是最重要的。
她打开盒子,一对富有光泽又圆润的珍珠耳环出现在她眼前,顾曼的嘴巴微张,她看了一眼方之生,眼中差点有泪。真奇怪的情绪,明明在百乐门什么没有见过,却被这小小的珍珠耳环所感动。顾曼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着自己,无论经历过怎样的事,她还是那种会怀着十八岁少女心的女人。
还没等顾曼反应过来,方之生从首饰盒里取出耳环,微微站起身为顾曼戴上。这个动作该多可疑,一个未经情事的学生,怎么就会为女人熟练的戴上耳环?顾曼却也没多想,方之生的气息环绕着她,她现在正在一个美妙的梦境中,在这个梦里,她与爱的人天长地久。
方之生为她戴好了耳环,顾曼与他的关系就此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从此刻起,顾曼不再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舞女,她也是一个有男人喜欢与爱护的女人。
“不能让我同学先试试吗?”方曼为周安怡求情,店主却是很绝情,直接摇了摇头。
“周小姐要是想试,我可以另找一件,但是这一件旗袍,却只有方小姐可以。”末了店主加上一句。
“还有这样的衣服,方曼你去试,我倒是要看看你穿上有多好看。”周安怡有些生气,按理说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她都比方曼要好,为什么这个古怪的店主却坚持自己穿的不会好看。
方曼犹豫,一件只属于自己的衣服,就好像一个女人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一样,如果穿上它,是不是就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方曼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但是现在自己已经选择来到了这里,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她伸手从店主的手中接过旗袍,周璇的歌声正唱到开头:“浮云散,明月照人来。。。。。。”柔柔软软的声音令人恍惚,一瞬竟似穿越。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子与她一样,从店员手里接过旗袍。她笑靥如花,拿着做好的旗袍对身边站着的男子浅浅一笑,露出她漂亮的梨涡,踏着小步子走向试衣间。
方曼追随着她的步伐,她仿佛听到那个女人在说话:“怎么想到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这件旗袍,又花了不少钱吧。”半是娇嗔半是喜悦的口气,怎么看那个男人都是极爱她的,只是后来,怎么就。。。。。
方曼对着镜子回过神,定睛一看,自己已穿上了那件旗袍。试衣间里明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原本应该被这样颜色的灯光显得十分没有气色的自己,在穿衣镜中竟像是擦了粉一样。方曼穿着这件旗袍转了一个身,这件定制的旗袍按理说是应该不会合方曼的身,可方曼穿着它,不大也不小,侧着身照镜子,竟然显得人前凸后翘又高挑。方曼不敢相信店主说的竟是真的,她定睛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细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与瘦削的颧骨,不,这不是自己,这是另一个人,旗袍真正的主人!
顾曼的生日是大年初二,以往在她生日的这一天,父亲总会为她举办一场宴会,这样既可以让人来过年拜访,也可以庆祝她的生日。家道中落后,没有人来家中拜访,家中也不再举行宴会,顾曼心中的落差与难受,到最后都变为自嘲与讽刺。不过今年倒是不一样,方之生与她恋爱了,他们在一起这几个月,顾曼心中都是蜜。
春节将近,方之生要回浙江老家。这天顾曼与他约好在中心百货见面,方之生回家要带一些礼物给父母与长辈,想让顾曼帮他挑一挑。
顾曼挽着方之生的胳膊进了中心百货,自从与方之生在一起,顾曼的穿着渐渐没那么花里胡哨,衣服也以素色为主,虽然寡淡,却也刚好显出了她的气质。对于顾曼这样的变化,方之生说她是“孔雀收了屏,也是另一番的美。”顾曼知道方之生这句话是夸她,可心里怎么就有些不舒服,她几次看镜子都觉得自己穿着的旗袍不好看,想去定做一件,又觉得有几分浪费。
转来转去,在一楼买了几样化妆品,又挑了几样首饰后,方之生带着顾曼上了二楼,准备为方母买一件过冬的貂毛大衣。这件大衣是方之生花自己的钱为方母买的一件礼物,顾曼以前一直以为方之生花着家中的钱,后来才知道,方之生来上海后就在周汉海的帮助下在洋行做过事,后来自己又开始炒炒股、卖卖期货,也算是一个小有成就的投机商人。
方之生不喜欢顾曼叫他“投机商人”,他觉得自己在金融上有天赋,而且做这一行重点就是消息灵通与不贪。方之生向来稳重,见好就收,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从来不做。
顾曼刚走进那家以定制闻名的店子,一位 面容姣好的店员就走上来,她手上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笑着问:“请问是顾曼顾小姐吗?”顾曼点头,她很久没有来中心百货逛,也不知这家店的店员有什么事?
“这件旗袍是您订好了,请试穿。”店员捧上起旗袍,顾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衣服,她看一眼站在身后的方之生,他正笑着看着她,示意让她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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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曲声渐起()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周璇的歌声再度响起。方曼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前,她的眼睛透过镜子,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的样子。那个女人高兴地在镜前旋转,方曼就藏在她的眼睛后面,感受着她的喜悦。
她跑出试衣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样子展示给站在外等着她的男人,方曼对上一双眼睛,狭长而明亮,如一泉深潭,让人看不清。
“之生。”女人柔柔地喊到。方曼听着这个名字感觉熟悉,像是以前听过。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女人问,男人便奉承地回答。方曼听见他的声音,更觉得在哪听过。
“真的吗?我还觉得这个颜色会显得我有些老气。”女人摸着肚子,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己。她纤瘦而高挑的身材,穿着旗袍,倒有几分清疏。
“小姐,这个颜色不会错的,先生到我们这改了几次样式,最后才决定做成这样。”站在一旁的店员笑着说。
顾曼知道这些话都是店员吸引你花钱的甜言蜜语,就像方之生对她说的那些,到最后,总是会让你付出一些代价。对于顾曼来说,方之生就像是一坛蜜,让她坠在里面,再也无法出来。
“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吗?”方之生走过来,此时镜子照着他们二人,真是一对璧人。
“没了。”顾曼怜惜地看着方之生,她这个该是吸人骨血的舞女,竟然开始为人省钱。
“快过年了,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带你回家,也没办法给你过生日,我就想给你买件衣服,让你开心一下。”方之生眉眼低垂,像是哄着孩子一样地说。
“我知道。”顾曼捏一捏方之生的手,千言万语,许多不能说的话,都在其中。
墨绿色的旗袍在灯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丝绒的质感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时代美。方曼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眼与嘴巴,总是十分熟悉。她大脑飞速转动,有一个人与这个男人一样,曾把自己抱在怀中。
“不会。。。。”方曼思绪一转,那个人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居然是他,她惊讶地后退两步,一晃神,回到了现实。
她还穿着那身旗袍站在镜前,脸色难看又苍白,方曼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墨绿色旗袍在试衣间的灯光下闪现着诡异的光芒,方曼跪坐在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慌张而害怕地想解开领子。
盘踞在锁骨处漂亮的金丝盘扣,原本是旗袍最美的点缀,此时却是束缚灵魂的枷锁,方曼双手颤抖,呼吸沉重。她额前的汗水顺着两鬓流下,再一次,如梦境一般,她与那个女人重逢。
方之生终于回了家,百乐门的生意却正是火爆。顾曼每天连轴转,脸色浮肿又难看,好在她现在已不担心客人,每日上班也是懒懒的。
临近春节,百乐门也终于歇了几天业,顾曼抓紧时间补觉,将自己没有睡够的觉都睡完。方之生在浙江还给她写了信,说是过完初五便会回来,信中告诉顾曼他已托周汉海帮忙找工作,让顾曼早日辞了百乐门的工作。
Mary听顾曼说方之生为她找工作,嘴角冷笑。她们这些欢场女子,平日里与客人说话是带着面具,与同为舞女的同伴说话,倒是痛快。
“他这样做你以为是为了你吗?傻女,”Mary以前跟过一个广东人,那人喜欢叫她“傻女”,从此她也爱叫人“傻女”。
放假前最后一次下班,顾曼约着Mary去吃夜宵,她心情极好,正喝着粥听Mary说。
“男人啊,还不是要面子。他受不了你一点朱唇万人尝’。”Mary有时说话喜欢文绉绉的,她告诉顾曼,许多客人都喜欢她这样说话,这样显得自己玩的有文化。
“傻女,你不会为了他而辞掉工作吧?”Mary试探性地问。
此时顾曼的粥正是喝到见底的时候,她当然知道方之生为何让她辞掉工作,可是爱有时就是羁绊与成全,方之生若是觉得她这份工作不好,她也只能换掉。
“老板,再来一碗。”顾曼将空的粥碗推到一旁,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捏着Mary的手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换份工作也好,我们这行总是吃青春饭的,换份工作就当换份生存技能吧。”
Mary一时语塞,有些话想说又不能说,她想自己曾经与顾曼一样,都是“傻女”一个。此时店家端上第二碗粥,热气飘腾,Mary吃着自己碗里快要冷了的粥,看着顾曼大快朵颐地样子,微微皱着眉头想:“也不知道她了不了解方之生正在做的事?”
一转眼到了初五,方之生却并没有回来,顾曼心里焦急又担心,连写了几封信寄到浙江,方之生却没有回信。等到年过完,顾曼再次上班,方之生还是没有回信。此时顾曼每天做梦,总是能梦见方之生在梦中娶了她人。大红花轿,红盖头,鸳鸯烛台烛火旺盛,烛泪堆积于烛台下,鲜艳异常,如她的心,一点一点被蚕食。梦中的方之生穿着马褂,戴着一朵大红花,挑起新娘的盖头,喜滋滋地吻上去,顾曼心里喊不要,脸上却是湿湿的,一醒来,泪已湿了枕头。
顾曼感觉自己算是彻底没了希望,她的魂于神,都随着方之生而去,整个人每天如行尸走肉,虚度人生。Mary劝顾曼放下,她嘴上应着,心里却还是想着方之生何时给她写信。“睹物思人”,方之生不在,顾曼就看着他送她的旗袍,算是有一个念头。开始顾曼是看着旗袍,那深重的墨绿色,是方之生说顾曼穿的好。而后相思入骨,顾曼有时会坐在床头,抚摸着那件旗袍,如同抚摸方之生,才能解一点相思。
等到了五月,真是漫长的时间,又一日顾曼从舞厅出来,正准备招一辆黄包车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刚开始顾曼一怔,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等到要开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阿曼,我回来了。”方之生的声音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