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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意撇了撇嘴:“还有其他消息吗?”
“顾家深埋内宫的眼线今日一早便动作起来了。”王太监回道。
朝堂与后宫从来就脱不了干系。帝王恩宠总有人争破脑袋去夺去抢,为的不仅仅是个人未来,更多的是家族荣耀。深宫的女子少有真情真爱的,大概来算,十个里面至少有七个是为家族,为权势。
争宠夺位,拼家世拼容貌拼性情,还有宫人眼线。
京都的大官大族或多或少都在会在内宫埋线,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有几分防范于未然的意思。
“这下可得盯好了。”楚意望着殿中心的鎏金香炉:“早点儿解决也是好的。”
她本就是个懒人,这段日子费心劳神,一点儿也不符合她的人生信条。楚意长舒一口气,等到镇南王下马,她就能彻底松缓下来了。
长乐宫的大太监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看的云芝都替他口渴,她悄悄地往后挪了挪,稍离的远些叫自己耳朵缓了缓,不愧是太后娘娘最信赖的人,这也太能说了,十个她加起来也抵不上人一个。
楚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摆手打断了那大太监的话:“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
大太监苦口婆心:“陛下,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太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呢,您整日整日地待在紫宸殿可不闷得慌吗?”
楚意忽地站起身来,呵了一声:“不就是想叫朕去睡男人吗?犯得着兜那么大个圈子,逼逼叨叨一个多时辰?”还给她扯什么阴阳,扯什么八卦,做人就不能直接点儿?
你以为她想一直窝在紫宸殿啊?要不是为了搞垮镇南王,她才不会日夜不休的瞎倒腾呢。
长乐宫大太监:“奴才知罪。”
“摆驾重华殿。”楚意径直走出大殿:“朕就依母后的意思,去做些阴阳调和的大事儿。”睡就睡,谁怕谁?
云芝和王太监慌慌张张跟上:“陛下,您慢点儿。”
长乐宫大太监揉了揉发干的喉咙,早知道陛下这么爽快,他何苦在这儿东扯西扯这么久?
重华殿平日里准时戌时三刻歇灯,楚意刚好赶着点儿去,她到的时候顾云深正穿着亵衣坐在床上看书,烛火之下,眉目间似笼风罩月,叫人移不开眼。
“大晚上的,看什么书?”楚意寻了个梅花凳坐着,与自己倒了杯茶水。
这些日子顾云深与楚意颇有些接触,两人待在一处的时候他也不像初始那般沉默寡言,甚至因为内心里渐渐泛起的涟漪,时常忍不住与她多说几句话:“陛下这么晚过来所谓何事?”
楚意抿了一口茶水,抬了抬眼皮:“睡觉。”
顾云深一愣,心中巨浪,差点儿把手中的书扔到了地上,他正要开口,楚意却是站起身吩咐人备水沐浴。
重华殿小厨房的火一直就没停,很快宫人便将水抬了进来,她边走边扯掉腰带褪掉外袍,穿着中衣绕去了侧殿。
楚意一走,内里的宫人也哗啦啦识趣儿地全数退了出去,眨眼间内室里便只余下顾云深一人。
他从床上下来,将手中书籍放到了不远处的矮柜上,取出了几日前完成的画儿,小心地铺在圆桌上,看着画中的人出神。
楚意搭着披风过来,撩了撩擦的半干的长发:“你在看什么?叫你半天都没应上一声儿。”
她凑过去瞧了瞧,笑道:“你画完了怎么没告诉我?朕瞧瞧,你好似把朕给画丑了。”
顾云深指腹轻压着边缘:“那我再重新画上一幅。”
“虽然丑了点儿,但这意境不错。重新画就不必了,你还是安心准备科举吧。”楚意坐在梳妆台前:“朕可是不会徇私的。”
她拿起象牙梳子,下一刻却被人夺了过去,手掌拂过长发,水汽蒸发,不过一会儿长发干干晌晌。
他握着梳子,动作轻柔地与她梳理长发,低声道:“状元如何?”
楚意摸了摸发顶,这就是人间界的功夫?
“当然不错。”状元不就是第一名?第一名自然是极好的。
顾云深唇角微翘,他观着镜中秀丽容颜,心中不自觉欢喜,道:“好。”
房中漏刻已然将近亥时一刻了,楚意瞧着时候不早了,今晚的正事儿却是还没苗头。
她率先上了床,拍了拍被褥:“你是打算在那儿站一个晚上?”
“我”他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在楚意的注视下慢慢地坐到了床上,只不过那身子僵硬的好似根木头。
楚意抽了抽嘴角,半躺在床上撑着脑袋斜睨着他:“你莫不是还等着朕亲自动手?”
她抬脚轻抵在他腰间,挑眼:“这个时候有必要说上一句,朕是个喜好享受的人。”
顾云深按下她的脚腕儿,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靠近。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深吸一口气,压着声儿问道:“陛下今日是认真的?”
女帝(五)()
楚意被笼罩在男人的身影之下;周身都是那股独属于顾云深的淡淡冷香;听说这味道出自城郊庄子里一种名叫冷雾的花;他姨娘喜欢便日日采来熏屋子熏衣裳。
楚意也喜欢极了这味道;有点儿像乌暄山上的琉璃花;只轻轻一嗅;便让她觉得亲切极了。
她吸了吸鼻子;撑起身子,手指挑开他的亵衣,顺着往上拂过喉结;红唇之间轻柔软语:“你说呢,爱妃。”
顾云深猛地将她压在床上,一向平寂无波的心砰砰地直跳。
胸腔之中突然冒出来的一股情绪扰乱了他的心神;连带着一直平缓的气息有也些错乱;他那双始终保持沉静无波的眼眸低看着身下笑意牵魂的人,勉强沉声道:“那陛下;能认真多久呢?”
楚意偏了偏头;盯着他敞开的衣襟;指尖轻点他的下巴;轻笑道:“爱妃;交流是需要对等的。”
你能认真多久了;她就认真多久呗,神帝不是常跟她说吗,付出与收获是平衡的;那些个仙神妖魔到琉璃树前许愿;她赠他们琉璃花,他们也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他抿着唇眼中漾开笑意,眉梢眼角处缠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就像是无波古井突地生机盎然起来。
楚意一时有些呆,她摸了摸他的眉眼,慨然叹道:“你这么一笑,倒是叫我有些不知东南西北,今处何方了。”
顾云深笑意加深,双唇轻触她黑发间的耳廓,轻喃道:“这么说陛下是喜欢了。”
楚意被他弄的有些发痒,推了推他的胸口:“自然是喜欢的,所谓赏心悦目嘛。”
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反压在她头顶,俯身埋头含住双唇,唇齿交缠间低语喃喃:“喜欢就好。”
帷幔之内身影起伏,时不时传出些声响。
她往日虽未亲身体验过男女之事,却也是听过见过的,以前悯姜神女总与她说人间极乐,她如今可算是亲身体会了这么一遭。
楚意迷迷糊糊之间竟有一瞬间心绪翻涌,太不容易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们都说她是琉璃树灵,她注定永生不死地待在乌暄山巅,注定抓不住七情,探不了六欲,她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与琉璃树一起护着天地命脉,传递天道福运。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千千万万年她都只能待在一个地方,凭什么她就不能和那些仙神妖魔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凭什么?
她不服气,她不高兴,她明明是天地初开而来的第一棵树,是万物生灵的初生,她明明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可是她却连离乌暄山最近的月落湖都没去过。
乌暄山的景色从未变过,枯燥又乏味,有时候她甚至生出毁掉琉璃树的冲动,毁掉它,毁掉命脉,让天地六界一起陪葬。
可她知道不能那么做,绝对不能。
“在想什么?”
楚意回过神来,环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唇角,笑道:“我在想呢,人生得意须尽欢。”
顾云深替她拭掉额角的细汗:“说的对。”
楚意灵体格外强大,便是神帝威压都不放在眼里,可这具身体到底只是普通人,承受范围定着的,很快便有些受不住了,她瘫在床上,动了动手指,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顾云深知晓她难受,叫了水与她洗净,待到云芝等人换过床褥方抱着她回了床上。
室内烛火又重新换了一根,跳跃的火焰散着橘黄暖光,落在眼间渗入心头,他怀里抱着的是大齐的女帝,是人间帝王。
平日里气势无边独当一面的女帝,只有在晚间熟睡的时候,才像个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般乖乖巧巧娇娇软软的。
他拉了拉薄被,将人往怀中搂的更紧些,女帝唇中来回轻咬着这两字,心中突然空落落的,好似生了重病般,竟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想,
女帝的后宫只他一个人便够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在有了亲密交流之后往往会有很大的进展。
楚意吃了一颗葡萄,不大高兴地对着前方执笔的男人道:“你先别画,朕要先去换一件衣裳。”
楚意是真的不喜欢这身龙袍,还不如皇后穿的凤袍漂亮呢,要不是每日上朝必须穿这身儿,她老早就叫云芝拿去压箱底了。
顾云深放下笔,应了声好。
楚意连忙招呼云芝走进内室翻箱倒柜,原主在皇位上已经坐了好几年了,平日里不是穿龙袍,就是简单大气偏男性化的衣袍,要找到一件适合这个年纪穿的着实不容易。
云芝摸索了半天,总算是翻出了一条粉白色的大袖交领襦裙,上衣外罩白色刺绣薄纱,下裙配着同色系紫萝刺绣腰带,瞧着倒是叫这些日子被龙袍伤着了的楚意眼前一亮。
“这还是往年太后娘娘叫司衣司做的呢,奴婢记得只穿了一次,后来陛下便再也不碰了,说这般穿着忒没气势,总会叫人小看了去。”云芝动作熟练地与她系上腰带,又将人推到了梳妆台边:“奴婢与陛下重新梳发。”
云芝手巧,不过两刻钟便叫人焕然一新。
楚意走出去的时候,莫说顾云深,便是王太监也揉了揉眼,他也好几年没见过陛下做小姑娘家的打扮了,若一早这般出现在那顾映辰眼前,哪里还有清平郡主什么事儿?
“你瞧着怎么样,朕觉得还不错。”
楚意的声音将王太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那顾映辰算老几,他也是老糊涂才把陛下又与那不长眼的扯在一块儿。
顾云深怔看了许久,含笑回道:“赏心悦目。”
楚意也是个女孩子,天性|爱美,喜欢别人夸她,听见顾云深这般不吝赞美,她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云深不是要给朕作画?去御花园如何?”她率先走出紫宸殿,顾云深紧跟其后。
“你不是要准备科举吗?”楚意扶着亭子的美人靠,王有福可是告诉她了,他年初春闱可是刚刚掐着线过的,第三百名,录取的最后一位。怎么想着都还是有些悬吧。
“你且放心,答应你的文状元跑不掉。”他抬头,面上带笑。童试,乡试,会试,他全部都是堪堪过线,不是他蠢他傻,而是为了迷惑他那心狠手辣的嫡母,羽翼未丰之时,都该小心行事。要不然那人老早地便绝了他的科举之路,下手收拾他们母子了。
他初始被送进宫的时候也想着此生怕是完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