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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峋淡淡道:“演唱会有意思吗?”
朱韵思路被打断,转头看他,“说实话?”
李峋抬抬下巴,意指当然。
朱韵:“……开始还行,后面有点闹耳朵。”
李峋呵呵笑,想起什么了一样,说:“是啊,我那时候也这么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都喜欢。”
是不是因为这夏夜,他的声音里有种松软的温柔。
朱韵看着他的笑,在他回过头前垂下眼。
气氛不知不觉轻松了很多,朱韵一屁股坐到草坪上,抱怨说:“累死我了。”
李峋:“你该锻炼身体了。”
“……”朱韵白他一眼,“我身体好得很。”
“是么,来掰腕子。”
朱韵简直匪夷所思:“你好意思吗,我是女的。”
“让你两只手。”
“有病!”
“要不我用一根手指?”李峋『露』出标志『性』的笑,“哪根手指你来定。”
朱韵脑子炸裂。
好好的周末,她忙得屁滚『尿』流现在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都是因为谁。
他还笑。
还一根手指跟她掰腕子?
朱韵起身,指着他,重复林老头的经典台词——
“李峋,你小子不要太狂了。”
李峋靠在足球门框上,笑得从容不迫,“来吗?”
“来呗!”朱韵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一时头热,她太熟悉李峋的体型了,他不是那种健壮的筋肉男类型,一根手指,她不可能输。
明确了这一点后,朱韵热血沸腾,又动起歪脑筋来。
她在他面前,时时刻刻处在下风,这是很不好的。
首先先把外形拉到一个水平线上。
“这样吧,”她对李峋说,“咱们打赌,你要是输了,马上围着『操』场跑十圈。”这样下来他的流汗量应该可以跟她相媲美了。
“行啊。”李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你输了呢?”
朱韵:“我不可能输。”
李峋笑,“好。”
他们来到看台边,借着一个高台阶掰腕子。
李峋问:“要我用哪根手指?”
这不是废话么,朱韵:“当然是小拇指!”
李峋:“真不留情面。”
朱韵一摆手:“咱俩之间没情面。”
我今天就让你彻底理解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李峋伸出右手,手肘支撑,四指蜷起,单留一根小指。
朱韵心里一动,这样子,好像拉勾啊……
李峋永远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朱韵不敢放松,没准这人真的天赋异禀,长了金手指什么的……
她右手握住他的小指,左手盖在右手上,身子微斜,时刻准备发力。
“好了么?”李峋问。
朱韵有点紧张,“……好了。”
李峋:“你喊开始还是我喊开始。”
“我来,”朱韵尽可能地掌握主动权,深呼吸——“三、二、一,开始!”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用力,朱韵明显能够感觉到李峋的手臂在一瞬间坚硬起来。虽然他不是那种健身房身材,但男人终究是男人,李峋的力量还是比朱韵预料的要大很多。
但是……
他只用了一根手指,还是小拇指,他的力气根本无法全部传达到前方,朱韵扯着那根指头,一点点往下。
胜利在望。
让你装『逼』。
朱韵刚刚高兴起来,就很快发现不对劲。
在一开始的发力结束后,他们进入了一段时间的僵持,这时朱韵发现自己已经将李峋的手指拉出一个很大的角度。她能清晰感受到手掌下的指头一直在往回用力,但收效甚微。
她可以瞬间再发力,直接将他扣倒,但这样,李峋的手指难免不被她扯伤。
但如果这么一直僵持,肯定也会弄伤。
她瞄了李峋一眼,后者脸『色』如常,见她看自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不用力了?”
“……”
他妈的在这个紧要关头,朱韵忽然想起了一则古代小故事——
两个『妇』人,都说自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县太爷让她们一人拉孩子的一条胳膊,谁拉到自己那边孩子就归谁,结果一个『妇』人拉到一半先放手了,县太爷却将孩子判给她,理由是亲生母亲不会忍心让孩子那么疼。
朱韵紧紧握着那根小指,心想这根手指到底是咱们俩谁的,怎么你都不知道疼。
又过了几秒,朱韵忽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指头一颤。
伤了?
她脑子一个激灵,想都没想,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李峋默不作声将手收回,『插』在裤兜里,欠嗖嗖道:“不是说好了没情面吗?”
你就得了便宜再卖乖吧。
朱韵转身往回走,李峋又在后面说:“没彩头么,我条件还没提呢。”
“……”
朱韵一方面浑身乏力,另一方面又怒发冲冠,两股劲在体内相互碰撞,烧得朱韵神志不清……她缓缓转头,一脸笑意道:“你说吧。”
他还靠在刚刚的位置,歪着头,夜『色』勾勒出修长流畅的轮廓。
他也笑着。
“公主,把吴孟兴的位置让给我吧。”
第三十八章()
朱韵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要参加比赛?”
“嗯。”
朱韵有点混『乱』,“可你之前不是——”
“我改主意了。”李峋舒展了一下肩膀,“没必要绷得这么紧,适当还是应该放松放松。”
“……”
朱韵看着他伸懒腰的样子,再次意识到一般人真心跟不上他的节奏。
当初一句不参加,折腾他们半天,现在一句参加,又让人喜忧参半。
想起李蓝的话,朱韵多问了一句:“真的可以?”
李峋点头。
朱韵皱眉:“那你怎么不早说,吴孟兴都已经加入了。”
李峋:“你不用管他怎么样,你只说你同不同意就可以了。”
这不太好吧。
虽说吴孟兴跟李峋的实力天壤之别,但人家好歹也是一心一意来帮忙的,难道这磨还没卸下去呢,就要把驴杀了。
可是……
朱韵偷偷瞄向李峋下半身……
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李峋这条大腿。
在朱韵天人交战之际,李峋来到她面前,他双手『插』兜,微微弯腰,刚好与她平视。
朱韵心想……
他换沐浴『液』了?
这次是柚子味,清香之中稍带苦涩。
那瓶薄荷的用完了啊……
不知道她自己现在闻起来怎么样……肯定不怎么样,没洗澡真是输在起跑线上……
不对!
啪!!
朱韵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种时候你都在想什么啊!
“我说了,”李峋淡淡开口,朱韵顿住,他接着道,“你不用管吴孟兴怎么想,你也不用管高见鸿怎么想,你只说你同不同意就行了。”
夜风拂面,阵阵撩人。
朱韵瞥向一边,“我肯定同意啊。”
李峋直起腰,轻松道:“那就行了,吴孟兴我来处理。”
朱韵:“………………”
处理,这个词从李峋的嘴里说出来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看向李峋:“你别太过了。”
李峋转身往外走,朱韵跟上去,“吴孟兴人挺好的,做事也很努力。”
李峋笑了笑,掏出打火机点烟,边走边说:“公主殿下,高考是一道分水岭。”
朱韵紧着几步追上他:“什么分水岭?”
李峋咬着烟,淡淡道:“从它结束的那一刻起,人光凭努力就能做好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
*
回到基地已经后半夜,朱韵累得不行,准备趴桌子上睡会,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李峋拎起来。
他从教室里搜刮了十几个凳子,拼成两排,对在一起,又从柜子里翻出两条备用窗帘,铺在上面。
“上去。”李老板命令道。
朱韵躺上去,后背顿时轻松了不少,但这临时小床很窄,她不能翻身,只能仰壳躺着,一动不动。
两边的椅背高度适中,朱韵想象着上面如果扣上个盖,就是彻底的棺材了。
李峋手拄着椅背,俯视着她。
遗体告别……
李峋:“你瞪俩眼睛干什么,还不睡觉。”
这架势你让我怎么睡?
李峋转身,关灯。
屋里暗下来,气氛也没有刚刚那么诡异了。
李峋坐回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朱韵离他很近,从椅背的间隙中能看到他被冷光照『射』的脸。
“你不睡吗?”朱韵轻声问。
李峋:“我把你们的参赛文档看一下,你不用管我。”
朱韵本来很累,可是现在突然又睡不着了,她望着天棚,心想这几天真的是漫长。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下点击鼠标的声音。
他为什么改主意了……
朱韵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知道理由,可她不想深究,更不想求得李峋的旁证。
结果就是一切。
朱韵微微侧头,李峋的文档看得差不多了,倒了两块口香糖放嘴里咀嚼,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从不气馁。
朱韵心想,他不挂怀过去,不悲春伤秋,也从不回头。他走着一条不是很轻松的路,但步子却迈得比所有人都更干脆。
所以他比所有人都走得更远。
看着李峋的身影,朱韵总觉得心底某些已经熄灭的火苗好像重新燃烧起来,她忍不住对说:“李峋,你一定要赢啊……”
李峋写东西的手一停。
“还没睡?”
朱韵躺在棺材里看着他,又重复一遍。
“你一定得赢。”
李峋懒散地笑:“是嘛,既然公主殿下都这么发话了,那这比赛是非赢不可了是吧。”
其实她指的并不是这个比赛,可她也没有过多解释。
李峋在纸上写得差不多了,换成电脑。
朱韵就是在这极富节奏的敲击声中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朱韵起得很早,腰酸背痛,她醒时李峋已经不在基地了。她回宿舍洗了个澡,拿书去上课。
c语言课程,李峋没有坐在老位置。
朱韵往后方瞄,看见李峋在教室角落里,正跟吴孟兴聊着什么。他一手搭在吴孟兴的肩膀上,给本来个头就不高的吴孟兴压得看都看不见了。
下课后,李峋过来,跟朱韵一起往基地去。
“走吧。”
“吴孟兴那边……”
“已经说完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
“给他安排点别的事情。”
朱韵还是满腹怀疑,“什么事情?”
李峋看了眼朱韵,停住脚步,皱眉。
“你这什么表情?”
朱韵心说我这不是稍稍有点担心你做得太过分了么。
“我把手里的项目给他了。”李峋不耐烦地解释,“a类公司,程序写得已经差不多了。他去接手,结束后公司会给一个实习名额。”
“哦哦。”这还蛮不错的,朱韵放下心来,冷不防看到李峋漠然的眼神。
“你是生怕我给他活剐了是吧。”
朱韵:“…